东海,火龙岛,在遍地赤火黑烟的疆界中,竟然多出一座,葱郁灵秀、怪石嶙峋的仙山,与熔玉海毗邻。
这却是火灵圣母从前的道场邱鸣山,她借碧游神符,敕令黄巾力士,将之搬来,又布下重重禁制护持,故而才能在一方火行洞天,造就有仙树琼瑶点缀的玉池,沐浴濯身。
神仙与天地同寿,无垢无尘,天庭未曾大兴,佛门还没兴起,也没得天劫、天人五衰之说,纵然闭关千年,身形纹丝不动,亦无半点浊质,甚至还有馥郁清香。
火灵圣母乃是火炁化形得道,却不知何故,素爱入水沐浴,有时甚至会在池中安睡小憩。
这位截教三代嫡传女仙,其性似火,身段也格外婀娜,纵然大半胴体都被水面花瓣遮掩,依旧显露出一道雪白沟壑,靠在池边,闭目神游,平日凌厉高挑的眼眸,也难得舒缓。
“嗯?”
火灵圣母忽然睁开眼,半气恼半无奈地出言。
“这人真会挑时候,炼神砂三十六日,不眠不休,也没曾前来,我才歇了半个时辰,便来扰我……”
火灵圣母轻哼一声,缓缓出水,任由水珠在那凹凸有致的娇躯上流淌,青丝沾湿,赤足立在池边,轻抬玉腕,赤色绸缎将身裹住,真火流溢,身上再无半点水炁,发丝散开,仿佛盛开青莲。
她心念微动,撤去护山禁制,便见一道清光,飘然落下。
“真是稀客啊…宁大真人……”
火灵圣母恢复平日威仪姿态,看向那一袭淡青色道袍,目如朗星的道人,轻声言道。
碧云闻言一怔,还没开口,却先见一双修长浑圆玉腿,在赤锦映衬下,白的有些刺眼,连忙转移视线,却见玉池水雾缭绕,散乱落英,刹时恍然。
“贫道似乎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碧云有入火龙岛以及熔玉海的信物,甚至于,驾无形剑遁,也能轻易入内。
不过顾忌火灵圣母是女仙,从没有贸然进入过其洞府,每次都是在外往火珠内渡入法力告知,静静等候。
这次在朝歌救下云中子,将之劝走之后,便直奔火龙岛,入岛发现邱鸣山被挪至此地,瞬间猜出其中玄机,便以火珠,给火灵圣母传讯。
谁知火灵圣母竟是在此沐浴,看样子,还被扰了兴致,就略显的有些尴尬。
“好在,我没曾胡乱祭天遁镜映照,要是看见不该看的,那就坐蜡了……”
碧云心思急转,正暗暗庆幸,耳畔又传来声线。
“你来的正是时候…那雷泽神砂,炼到了紧要关头,既然来了,那便一次将之炼成,我也能安心闭关。”
火灵圣母说罢,也不等碧云回答,便引动法阵,在邱鸣山与熔玉海之间,驾起一座赤煌煌真火拱桥,真焰流溢间,恰好焚散左近一团青云。
碧云:?
……
火灵圣母赤足盘坐在熔玉海崖壁,乾位的亭台之上,看着悬在空中、隐有流光的天工炉、赤乌球,以及金光烈火剑,凌厉凤目中,也掠过一道异彩。
“若非我与你相识已久,怕是也不信,你是旁门出身,单看那几件法宝品质,大教弟子,有一样就足够护身了。”
火灵圣母之师,乃是截教通天教主嫡传大弟子多宝道人,入道至今见过的法宝,多如牛毛,却也惊叹于,好友家底之雄厚。
“莫不是,那洞庭龙女暗暗相助,借数座龙宫便利,帮宁道友搜罗天材地宝祭炼?”
火灵圣母自是知晓,四海龙族富庶之缘由的,她也对“宁赤霞”与敖离的种种过往,有所耳闻,故而有此看似合情合理的猜测。
嗯,别说,虽然不全是,但大部分还真是……
“你入道,比我还早,还是碧游嫡传,宝物又岂会少了?旁的不提,你从前赠予我的三光神水、碧游灯火、凤凰真火,哪个不是宇内少有的奇珍?”
碧云盘坐坤位,说话间,将那滴流光溢彩的神水,连同一青、一赤两簇真火祭出悬空,袖中又掠出七彩似虹剑光,与金光烈火剑纠缠一处。
火灵圣母见状就知,又要多一桩差事,遥遥盯着道人,幽幽出言。
“你倒是不见外……”
碧云闻言,余光落在火灵圣母白皙的足趾上,想的是:“你不也没见外吗?”
不过腹诽归腹诽,他对与火灵圣母的友谊,还是很看重的,轻轻抬手,抛去一葫芦丹药。
“你也莫怪我多事…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我那飞剑蕴含十种真火,炼成亦能助涨火势,加快炼就神砂。
这是我徒儿炼的纯阳丹,食之能添甲子功力,并且无碍大道,内中有三十六粒,你自用或是赐给胡雷皆可……”
火灵圣母情知好友在鬼扯,毫不犹豫地将丹药收了,玉指绽似莲花,刹那捏就法印,熔玉海禁制引动,其下无数由丙火真精化成的火鸟、火兽,纷纷掠空,各色真焰交辉,灼热至极。
若非教主亲自烧火,亦或是陆压操持丹炉宝炉,世间再无此等,火炁惊人、酷烈焚天之地。
南方离地,真火精粹在开天之初就化形修道,去西昆仑筑芦,余下四方,纵有丙火真精,也没得东方乙木精英蕴养,难成气候。
这便是碧云,宁愿冒着风险来截教老巢东海,寻火灵圣母炼宝的唯一原因。
呼——
碧云将掌中玲珑宝炉祭起,倏忽变大,鲸吞虹吸,大半真火,都被收入其中,冰魄云光分化,网罗三光神水,金光烈火剑则是将那缕碧游灯火,连同凤凰真焰裹住,一齐投入炉中。
炼宝多年,他也愈发得心应手,形质变化玄妙,轻易隐藏,非是修炼蜀山法之人,看不出半点根底。
这两口飞剑,炼到了极高境界,九转之后,每往上升一转,都要耗费无数苦功和机缘,饶是有熔玉海以及天工炉、赤乌球助力,还有真水仙火淬炼,亦需数月功夫。
火灵圣母,纯纯是做了回烧火童子,越炼越觉得,坐在远处那位,机缘巧合相识的友人,道法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