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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页文学 > 寒门宗妇 > 第一卷 第12章 人家要费尽心思娶妻

第一卷 第12章 人家要费尽心思娶妻

    陆木两家的事终究还是有些影响陆曜的心绪,平心而论,陆家的危机表面看虽只是被斥责,断了与贵族通婚的可能,或许所有人都以为这不过是一时之怒,陆家叶大根深,不惧一时的冷待。

    但他清楚,父亲也清楚,皇帝这是早就想腾出手来收拾京中这些老贵族了。

    加之陆家拥护太子,而这两年二皇子渐渐长成,看皇帝的模样,心似乎是有些往他那边偏,只是皇家几代传下来的规矩,皇储乃是中宫正统,且德才兼备之人才可受封,这些太子都有先天的优势,况太子自小便有三公督促教导,一经成长便是明君之相,皇帝有什么理由换他?

    可是,自二皇子成婚生了皇孙,皇帝对太子就越发不满,这一次的打压,正正说明了问题。

    若是一时之怒陆家才受牵连,父亲母亲也不会这么快就要为他物色新的妻子人选,他也知身上担子重,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他也不能辜负了陆家这么多年的栽培养育。

    心思逐渐回笼,他很清楚,往事暗沉不可追,过去的事已然发生无法改变,他就只能往前看。

    往前看......

    便看到了她嘴角淡淡的笑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方才那对老夫妻已经挽着手离开了,眼下在那儿的是一对如他们一般尚未成婚,神情羞涩的年轻男女。

    他微滞,不由想到自己方才过去与木婉秋说了那么久的话,似乎,没有与她交代一下,还有方才那句话的歧义。

    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看着她消瘦的背影,一时哑口无言。

    其实,他有何可解释的呢?她也并非痴傻,一概不问,想来是识大体的吧。

    她应当明白自己。

    如是想着,忽然刮起了风,桃林里顿时飘起了桃花雨,她身着粉白相间的衣裳,体态轻盈地走在桃林中,恍若神妃仙子,令人移不开眼。

    一片桃花落在她发顶,他下意识地伸手要去为她拿下。

    陈稚鱼察觉到了他忽然的靠近,本能地撤开一步拉开了距离,许是动作幅度有些大,倒令两人都沉默了下。

    “有花瓣落在你头上了。”他哑声解释,陈稚鱼伸手拂去,嘴里轻声谢了他的好意。

    这番小插曲过去,两人便去了观音庙里。

    此时屋内人并不多,经由小僧指引,两人跪在蒲团上,虔心诵经。

    而后便是找师傅求签求符。

    陈稚鱼先去的,陆曜自觉地隔了一定距离,心里暗想,她若求姻缘签,自己跟得太近,小姑娘必然脸皮薄。

    而陈稚鱼这厢,只求了个平安签,要了个平安符。

    原本昨夜听田嬷嬷说起过观音庙,知道这里来的人求姻缘最灵验,心里也想过,都说姻缘天注定,但他们两人也是阴差阳错人为所致,倒不如她今日来求求姻缘符,也好请观音保佑她婚事顺遂,婚后平和。

    可今日,陆曜的态度,木家姑娘的出现,令她心头有了异样的,好似自己破坏了别人好姻缘的罪恶感。

    本就是她顶了别人的婚事,若上天有知,也该保佑本该嫁进陆家的木姑娘,她还是莫要乱求了罢。

    老僧将签文递给她,陈稚鱼垂眸看着——日有小暖,岁有小安。

    老僧笑看着她:“施主可知签文何意?”

    陈稚鱼抿了抿唇,亦笑回道:“虽解不出其意,但看字面,应当是好的意思吧。”

    老僧点了点头,道:“这签文是在告诉施主,人生虽不可能一帆风顺,但总会有一些不期而遇的小欢喜,往后的路起起落落,否极泰来。”

    确然是个很正经的签文,不是一味的空做好梦,真实地告诉她,人生有起有落,需要用心经营。

    这也令她踏实许多,笑着还了签子,从他手中接过平安符纸,正欲起身离去,便听到老僧说:“老僧看您近有好事发生,赠您一纸好运符罢。”

    陈稚鱼诧异,但随即明白,她和陆曜一同而来,明眼人看着也不像是夫妻相处,便知大约是那种关系,所以这位僧者才这般说。

    便笑着拿过他给的好运符,心中暗暗道:幸亏不是给姻缘符,不然还不好推拒呢。

    她这边弄好,陆曜便也在同处要了姻缘符,其实他不大爱这些儿女情长的东西,但今日带她出来,若是空着手回去,少不了要被母亲盘问,再有就是......

    她方才应该也求了姻缘吧,那他就不能不求,万一菩萨不知要保佑她和谁婚事顺遂,那怎是好?

    两人单独相处已有两个时辰,这时候的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他们便也没多停留。

    他们走时,陆曜填了一大笔香油钱,老僧在门口相送,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走远。

    一边的小徒弟不明白地问:“他们倒是奇怪,求姻缘姑娘不求公子求,师父更奇怪。”

    “为师哪里奇怪?”

    小徒弟摸摸脑袋:“您怎不给姑娘姻缘符?往日有那年轻男女来,您都会给的。”

    老僧摸摸胡子,笑道:“她不需要。”

    “那您怎又给了那位公子?”

    老僧一摆手:“他十分需要。”

    小徒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了一声不解的看着他。

    老僧便转身往回走,边走边道:“求娶求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个小笨蛋懂什么,人家要费尽心思娶妻,不给他姻缘符,为师都担心菩萨不保佑他婚事顺遂喽。”

    观音山一行结束,下山要比上山快,陈稚鱼坐上马车,陆曜依旧去骑马,本是打算先带她去饭馆用过饭后再送她回去,半路上遇到了兵部尚书的小公子,说是有要事寻他。

    兵部尚书面上无有拥护,可却放纵长子张瑜亲近太子,此番他来,怕是太子那里有什么事,当下顾不得送陈稚鱼,交代了小厮一句,便骑马离开了。

    小厮过来禀报时,陈稚鱼肚子叫了一下,听说陆大公子有要事急冲冲走了,方才田嬷嬷还说大公子办事周到,想来要先去用了饭才会送他们回去,话音落下还不到两息的功夫,小厮就来告知他们陆曜有事先走了,田嬷嬷一时老脸通红。

    陈稚鱼倒没什么,心想今日他应当是能交差了,此刻才马不停蹄地离开,心里没什么想法,只道快些回去,出来了大半天,他们一行人,尤其是伺候的几个人都饿了。

    一路无话,回了小院落,陈稚鱼换了身居家的衣裳,小厨房已经忙活起来,她交代了两句,回了屋里,在隔间的小榻上躺着松快了会儿脚。

    那厢陆曜骑马跟着张瑜离开,来到醉仙馆,脸色沉了一下,问张瑜:“太子可有要紧事?”

    张瑜愣了一下:“太子在东宫,哪有什么事?”

    陆曜:“......那你叫我来是做什么?”

    张瑜满脸无辜:“子挚此人,太没情面,若非有太子殿下,还请不动您老尊驾?”

    “......”

    “不过是我们几个小兄弟闲聚,来吧,进来喝一杯。”

    陆曜深吸了口气,本想转身回去,可这一路来,他们怕是早已回去了,他此刻再过去,也不大合适。

    张瑜拉着他进去,嘴里还念叨:“知你不喜喧闹,醉仙馆风气纯正,你且放心喝酒,咱们几个,还不是想哄你开心。”

    自陆家被斥责,与他关系好的这些,倒也经常喊他聚聚,纾解他心中的郁气。

    好友的话都到这份上了,陆曜自然不拿架子,跟着他一道进去。

    这夜,各自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

    饶是陈稚鱼并不觉得自己身体弱,这第二天一早醒来,腿还是有些酸疼的,看她精神萎靡,田嬷嬷便叫她休息一天,便回了陆家去了。

    这厢一时无事,那边偶遇了陆曜回去的木婉秋却迎来了大麻烦。

    当日她回去后,精神可见地好了起来。

    因着三年前母亲过世,不过一年,她的父亲木大学士就将如夫人蔡氏抬为正妻。

    蔡氏是母亲袁氏母家表妹,当年袁家为巴结木家,送了个女儿来,美其名曰是要伺候表姐生产,实则是趁着表姐有孕之际与木大学士燕好,从而在木家有一席之地,可想,这样的人品,这两年待原配嫡出的木婉秋能好到哪儿去。

    木婉秋上头有个哥哥,继承了其父聪慧,所以,哪怕蔡氏也有一儿一女,木婉秋也不怕她,木家最终还是她亲哥说了算,只是尚在闺中时,难免受其气,那些细微的区别与磋磨,叫她有口难言。

    为了内宅的些许小事,她不好总在父亲和大哥面前诉苦。

    当日回了木府,便见继母蔡氏等着她,脸上还是笑模样,可却口露机锋。

    “大姑娘如今退了婚,还是好好待在家里,等老爷在为你择一门婚事,不好出去抛头露面的。”

    她明知退婚并非她所想,也并非她所为,更知为此事叫她难过,却毫不避讳的当着她的面说了出来,若是往日,木婉秋少不得要为她的话掩面难过一番,如今心里有了底气,面对她的讥讽毫不在意。

    “退婚是圣令,并非我一人之过,便是父亲也不曾埋怨女儿半句,我今日出去,也是同父亲说过的,母亲若是觉得不妥,不如去找父亲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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