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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51章 药性判断

    段晓棠隐约明白意思,“它们长得很像吗?”

    杜若昭:“有的像、有的不像。”都不明白它们为何同以牡丹为名。

    她们画了画,还去药柜里翻出了能找到的牡丹相关药材,一一对应。

    林婉婉手托腮,“人没有取错的外号,植物也没有叫错的名字,必有它的缘由。最常见的就是花叶、习性,亦或是民俗。”

    齐蔓菁脸上露出疑惑之色,“民俗?”

    林婉婉点点头,“譬如一地之人从未见过真正的牡丹,但听说它花朵硕大、花型圆润美丽、色彩艳丽,是雍容华贵,富丽堂皇的象征。某日遇着形似的花朵,便以‘牡丹’名之。”

    “时光荏苒,习惯成自然,后来者与真正的牡丹有所区分,便加上种种前缀。”

    “人攀附权贵门第,植物攀附富贵花倒也在情理之中。”

    眨眼间,林婉婉继考据《诗经》植物之后,又想到给徒弟们布置一道趣味作业——辨析各种名不副实的植物名称背后的故事与由来。

    可惜这道招人恨的作业未能及时发出,因为次日林婉婉要陪着小伙伴去田庄。

    段晓棠、林婉婉、戚兰娘三人结伴而行,目标直指四野庄。

    戚兰娘是来理货的,段晓棠和林婉婉则是来此短暂停驻,然后转道去花果山。

    林婉婉在药田找到愁容满面的赵大夫,问道:“赵大夫,怎么了?”

    赵大夫头顶戴着草帽,指了指旁边的小马扎,示意林婉婉坐下。

    右手缓缓抬起,指着眼前的试验田,“第一批黄芪秋天就能收获了!”

    林婉婉声音里略带雀跃,“这是好事啊!”意味着他们的辛勤耕耘即将结出硕果。

    赵大夫缓缓摇头,“老夫想不明白,药田里植株比山上的更壮硕,更不用说深山中的野药了,可药性却反而更差呢?”

    尽管林婉婉早已提醒过,赵大夫精心伺候种种药田,施肥锄草从不敢耽搁。论卖相,这些药材远比山上模仿野生环境仅锄草的药材和深山挖来的药材要出色得多。

    当辨别药性强弱时,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这种事只能让赵大夫这等积年大夫来做,林婉婉是分不清楚的。

    称不上道心破碎,但确实是迷惘了。

    即便早有预料,但事实结果摆在面前,赵大夫还是很难接受。明明创造了最好的生存条件,为何却未能收获最好的结果?

    林婉婉坐在马扎上,高谈阔论,“我们小时候不都听过一个寓言故事‘揠苗助长’吗?”

    赵大夫非得这时候犯犟,“老夫没听过。”

    他小时候是没听过,但不妨碍清楚含义。施肥锄草都是细枝末节,关键是种植的时间太短,药性尚未“沉淀”。

    林婉婉不以为意道:“还有一句话叫做‘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它们的日子——过得太好了!”

    没有经过自然界残酷的生长胁迫,哪能逼出那些有效的成分。

    赵大夫世事圆融,轻轻叹息一声,“药效弱总比没药好。”

    人工种植的药材药性虽稍逊一筹,但只要用量足够,也是有一定效果的。而深入山林采药却充满了不确定性。

    “急症猛药需用野生药材的峻猛之力,这些药材药性温和反倒更适宜慢性调理。”也算发掘出了一层新的好处。

    赵大夫提出要求,“第一次采收时,你让郑、郭二位大夫过来,我们研究下配伍。”特意没提林婉婉,知道这种事靠不上她。

    药材药性一旦调整,相应的剂量也需要随之改变。好在种植的都是一些性质温和的药材,剂量稍作调整不会引发太大的变故。

    看向田庄大门的方向,“至于那些花椒、枸杞、酸枣……性状倒是没有太大变动,你找些香料、药材商人来收了便是。”语气听起来颇为随意。

    这些东西,早就有人零星种植,只是规模没有四野庄这般大。

    赵大夫想到花果山成片成片的围栏作物,仿佛预料到未来关中某些商品价格大跳水的场面。

    林婉婉自信满满地说:“这个简单,我还能叫些酒楼食肆的掌柜来看货。”

    赵大夫连忙阻止,“你是想长安人未来都吃麻味吗?”

    林婉婉强调,“麻得配上辣,才有味道。”

    远在库房外的段晓棠浑然不知,长安人民的味蕾即将接受一场前所未有的挑战。

    久居四野庄吃得肚皮溜圆的李开德,见到段晓棠仿佛雏鸟望见归巢般激动不已。

    他们的任务相当简单,就是确保货物的安全。

    四野庄有庄丁,对付地痞流氓不成问题。但高门大户的家丁一旦武装起来,就是可以直接上战场的部曲,哪怕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也不得不防。

    为了南衙的钱袋子,做再多准备也不为过。

    起先李开德一本正经地汇报公务,眼看着库房里的东西越来越少,就代表他们此次北征的成果真正转化成他们实实在在能用得上的东西,心中自然只有高兴的份。

    正事说完,李开德带着几个军士凑到段晓棠身边,问道:“将军,你的田庄是怎么经营的?”

    四野庄上除了工坊、药田去不得,其他地方他们几乎都看遍了。

    前者是早就声明过的禁地,后者则是赵大夫不准他们去,一群外行随意走动,万一把他的药材当野草踩了怎么办?

    李开德激动地搓一搓手,“将来我回乡,也想这么搞一个。”

    四野庄除了不种主粮,其他方面简直就是他梦想中的庄园。

    与早已被城市生活驯化的段晓棠不同,李开德等人随时可以放下刀剑,拿起锄头种地。

    段晓棠清楚李开德的家底,直言道:“都是钱堆出来的。我刚接手四野庄的时候,除了几垄菜,三五间茅草房,什么都没有。”

    指向远处,“水渠,请人挖的;山上的杂木,请人砍的。房屋所用砖石全是从外头运来的……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来干过活。”

    “山脚下那片地从头开始开荒,年年农闲时节,耕牛拖着犁去翻耕土地,苜蓿绿肥不要钱地撒下去,如今只堪堪到了下田的标准。”

    土地的肥沃程度不是靠钞能力挥挥洒洒,就能在一夕之间改变的。

    心血和汗水才是能滋养它的最佳肥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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