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婉听到这话,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赵璎珞先前一直表现得理智又冷静,怎么到了紧要关头,反倒成了 “恋爱脑”,非要在这时候跑去见杜乔?
赵璎珞粲然一笑,笑意中却带着一丝嘲讽,“我和他之间,总得有个了断。”
与其拖拖拉拉数年,磨尽了最后的情分,不如她来做这个“恶人”。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她不想让这段关系变成彼此的拖累。
林婉婉这才明白过来,赵璎珞不是要去诉情,而是挥剑斩情丝。只是心里依旧有些担忧,“这会儿提,是不是不大好?”
杜乔刚刚职场失意,情场的打击接踵而至。
他能扛得住吗?
赵璎珞的唇角勉强翘起一个僵硬的弧度,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的平静,“伯母和阿谦不是马上要去了吗?”
有家人在身边守护,想必杜乔能撑过来。
赵璎珞说着,头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语气里满是怅然,“你们以前还开玩笑,说让他找个能提携他的岳父,如今…… 如今可算是有机会了。”
赵父即便在世,也从来懒得为女儿的前程谋划,更别提女婿了。
她根本给不了杜乔任何助力,反而可能成为他的拖累。
对此,祝明月只有两个字评价,“傻子。”
她太清楚赵璎珞的心思了。这边赵璎珞放手放得越快,那边杜乔就能越早放下心结,找一门能给他助力的显贵亲事,对他的前程只会更有利。
赵璎珞反正是没指望了,她心里分明是认准了杜乔,除了他,谁都不想嫁。
而杜乔这么拖拖拉拉几年……谁说男人的青春不宝贵。
他正是该拼事业、谋前程的年纪,不该被儿女情长绊住脚步。
段晓棠半开玩笑地接话,“岳父的大腿,哪有那么好抱的。多少人挤破头想攀高枝,最后反倒被枝桠扎得满身伤。”
“长林那位姓耿的同僚,别人把软饭喂到嘴边,结果他偏要硬气,腰杆挺得太直,不肯低头,最后反倒被人穿了小鞋,搞到了三州去了。“
赵璎珞垂着眼,声音轻轻的,却带着几分笃定,“他是个好人,往后会遇到同样好的人。”能陪他走下去的人。
这话像是说给旁人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好让自己断了最后一点念想。
林婉婉平日里总把“甜甜的恋爱”挂在嘴边,姐妹恋爱脑发作时,她开颅放水动作比谁都快。
可遇上杜乔和赵璎珞这一对,她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准话。既可惜两人的情分,又明白现实的无奈。
林婉婉长叹一声,“唉——”世事弄人!
时间最是公平,总能慢慢抚平所有的伤痛。
谁也没料到,第二天下午,张法音就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秦本柔愿意接手小学堂了!
至于众人最担心的 “时间和精力不够” 的问题,秦本柔也早有打算,请几位赋闲在家的亲戚过来帮忙教学,既能分担压力,也能保证学堂的课业不中断。
而且杜家要是退租,西院空出来的空间更大,正好能容纳更多学生。
只是谁都好奇,先前秦本柔只说 “考虑两日”,怎么突然就下了决定?
其实这背后,全因一件意料之外的事,在当天 “降临” 到了柳家。
秦本柔原本盼着柳恪马上出仕,自己身上的担子能轻些,往后只用盯着柳三郎的学业和家里的产业,不用再为柳恪的前途费心。
这天一早,本家的叔伯就匆匆来报信,挽郎们的任命陆陆续续下来了。
这批挽郎本就是靠各种关系挤进去的 “关系户”,虽说没通天的背景,但糊弄小鬼足够了。
吏部这一回,称得上兵贵神速。
柳家上下立刻托人打听,好不容易才查到柳恪的任命。
八品参军事,官阶不高不低,可任职的地方却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京兆府。
一众知情人不由得有些“埋怨”柳恪,当初死心眼,非得去做什么实务,结果给落实到最干巴的京兆府去了。
京兆府是什么地方?
京畿重地,事务繁杂不说,稍有不慎就可能卷入纷争,
这官职,兔子尾巴——长不了。
还不如去柳家的大本营工部呢!就算是个闲职,人走茶凉,好歹还能混口安稳饭吃,总比在京兆府累死累活强!
可埋怨归埋怨,任命已经下来,这官不当也得当。
往后柳恪“强撑着病体”去应付几日,等过了风头,就以 “身体不适” 为由申请移病免归,赶紧从京兆府脱身。
至于之后的日子,在家闭门读几年书,好好养养身体,等风头过了,再托关系寻个机会重新入仕。
捷径果然走不得,吴岭的棺材算是白拉了。
顾嘉良私下嘀咕,京府两县“杀伤力”都不低,三害相权取其轻,还不如去万年县衙呢!至少占了个离家近的优点,就算累,也能少受些奔波之苦。
京府两县的忙碌和凶险,于旁人而言或许只是遥远的 “都市传说”,柳家却是近距离“围观”过的。
他们的好邻居李君璞,先前就曾在万年县衙和京兆府任职,凭着武将的硬朗身子骨,都被熬得要死要活,遑论“病秧子”柳恪。
所以柳家上下,没一个人觉得柳恪能在京兆府撑下来。
儿子的前途栽进了天坑,秦本柔只能赶紧为日后筹谋。
接下张法音的小学堂,多少也算多了一个进项,就算日后真有什么变故,也能多一层保障。
李君璠听闻消息后,私下找到段晓棠,神色郑重地嘱咐她,“近来说话、行走小心些!别太张扬,也别轻易掺和不相干的事。”
段晓棠愣了愣,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李君璠才解释道:“你没察觉吗?最近胜业坊三巷的风水好像有点‘毒’。”
先是杜乔的仕途受阻,如今柳恪又被分到了京兆府这个火坑,谁知道下一个会应在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