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氏一族。
喜色大殿前。
‘晨炼’依旧负手而立,一张蛇精脸上满是冷漠笑容。
“不知所谓,如今上了‘赌’这条贼船,就看你何时落得个惊涛骇浪,船毁人亡了!”
‘晨炼’朝着雨中望去,原本李十五所站位置,如今只是一片漆黑,将他身影彻底淹没。
“赌吧,尽情赌吧!”
‘晨炼’啧了两声,接着在身上摸索一阵,而后眼中中亮光一闪,竟是掏出一只拳头大的蛋来。
蛋壳洁白,拳头般大小,也不知什么蛋。
“不愧是我的血脉,这晨炼竟也是喜欢食蛋。”
‘晨炼’说罢,又取出一只银碗,将蛋在碗沿上磕碎,打开一看,竟是一颗三黄蛋。
“这……,三黄蛋!”
‘晨炼’神色微微愕然,又是取出一颗蛋打开,一,二,三,赫然还是颗三黄蛋。
“今儿个,运气怎么这般好了,连打两颗都是三黄蛋!”
‘晨炼’低语一声,朝着雨中那片黑色望去,眸光愈发幽深,越想越不对劲儿。
此时此刻。
捏碎赌虫之后,出现的那一座灵堂之中。
黑棺突然一阵晃动,接着一粒粒幽光从其中散落而出,融合汇聚在一起,化作一位二十五六的青年模样。
青年一袭丝绸长衫,打量一眼之后,顿时被吓了一大跳:“我……我都死这么久了,怎么还能瞅见这般丑鬼?”
李十五望着这道身影,他明白,此人就是这只赌虫的前一任拥有者,命陨之后,残魂落入赌虫之中。
化作赌修十局第一局,灵堂阳寿局的守关人。
“他娘的,赶紧开赌,我晨氏一族一百四十多人,已经迫不及待去死,迫不及待拿寿元给老子下注了!”,李十五又是催促!
“???”
青年一听这话,顿时满脸错愕道:“啥玩意儿?这可是拿你自个儿父母亲人寿元下注,不是别人的,咱能不能别这么兴奋?”
“这位丑兄,郑重点成不?”
“就你这语气,我还以为你带你爹娘来享福的呢!”
李十五耳中,苍老声依旧响起,竟是让他有一种乾元子正对着他耳边呼气的惊悚之感。
“孽徒,还为师种仙观!”
李十五双拳捏得咔咔作响,盯着那青年狞声道:“老子问你,到底赌不赌了?”
“我那些父母亲人,兄弟姐妹,他们早就活够了,就想将自己寿元快乐地给我下注,让我赌这一局。”
见此模样,青年打了个哆嗦。
不过立马想起,自己已是死人一个,根本不需怕谁。
只见他凝声开口:“道友,赌修十局,每一局皆是那必输局,你可想清楚了?”
“虽然我曾经修赌,但我还是想劝后来者不入此道。”
李十五:“没完没了?”
青年当即冷声道:“既然如此,验明真身!”
“我问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家里如今又有几口人?”
李十五不假思索:“我名晨十五,别名十五道君,恩师乾元子,相好黄时雨!”
“家住半山腰,晨氏除我之外尚有族人一百四十余数,今日,尽皆拿来下注!”
话音一落。
就见灵堂之中,一股苍凉,悲怆,却又玄妙莫名气息陡然降临,接着一缕缕洒落李十五身上,似在验明他正身。
与此同时。
李十五额心位置处,那道‘同血咒’浮现而出,轰然一下分散开来,一眼望去,就像是李十五身上长了一条条,仿佛蛛网密布一般的鲜红血管似的。
“啊?这又是闹哪一出?”,青年又是一愣。
另一边。
李十五清晰感知到,那种‘玄妙之力’在核查他的血脉,核查他一身血源,看是否具备开赌的资格。
甚至他觉得,这种‘玄妙之力’竟是呈现一种人性化的犹豫不决,似发现了猫腻,但在考虑要不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赌修根源,到底是什么?”
李十五喃喃一声,以他此刻惊鸿一瞥的接触来看,他觉得白晞口中这些,凌驾于仙之上的修行路,除了莫测之外,似同样也迷雾重重!
这些迷雾之厚重,足可以将一切淹没。
约莫十几息过后。
‘玄妙之力’退去,李十五也随之松了口气。
他觉得除了‘同血咒’起了作用之外,但更多的,是赌修这条路默认了他这一次浑水摸鱼。
青年道:“晨十五,你喜欢赌骰子,铜钱,又或是其它?”
李十五:“随你便!”
青年皱眉:“大哥,咱们这是拿家人命下注啊,且是必输局,你能不能当一回事?”
“你这般无所谓,让小弟曾经这个赌修,很是无地自容啊!”
李十五:“赌骰子点数,赶紧!”
青年无奈,只得取出一枚骰子道:“每一局十年寿,你可是准备好了?”
另一边,李十五面部融化越发严重起来,耳畔苍老之声,也随着呼之欲出。
他凝声道:“不用,老子梭哈,每一局都用我一位亲人全部寿元来赌!”
青年:“???”
一时间,他不由满面困惑之色:“难道,我从前修赌修错了?就是得学着这位仁兄一般无惧无畏,且梭哈来赌。”
此时此刻。
李十五望着这座灵堂,突然狞声道:“师父也是父,这第一局,老子就用我师父乾元子,他这条命来赌!”
灵堂之中,一阵狂风起。
吹得漫天黄纸散落,好似那黄色纷雨一般,飘飘洒洒,连着那一根根白烛,都是忽地火苗一斜,仿佛要熄灭一般。
李十五伸手接住一张黄纸钱,将其猛地撕扯两半,怒道:“这可是待我如子,自幼将我养大,甚至不惜自己剥皮,也得将种仙观让给我的好师父。”
“比我亲爹更亲,比亲媳妇更疼人!”
“老子拿他命下注,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狂风,忽止。
就像是,认可了李十五这一番话。
也是这时。
青年手持白玉骰子,置于骰盅之中,开始狂摇起来,边摇边道:“没天理了,这都行,为何老子当初修赌时,那般苦哈哈的!”
骰盅停住,青年没好气道:“押大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