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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黑猫的契约

    典当铺里,月色如水。皎洁的光芒穿透窗棂,洒落在地面,镀上了一层清冷。地板上,那四个闪烁着银白色光芒的文字,如同被困缚的灵魂在无声呐喊。那是“还我眼睛”四个字。每一个笔画都充满了刻骨的怨恨,凝固了八十年的悲愤。它们在寂静中诉说着,一个尚未被揭开的,古老而又残酷的秘密。

    柜台后的林默,身体僵硬地靠在椅背上。他陷入了沉睡,身心俱疲。耳畔似乎还回荡着阿武赠予的鹦鹉螺中,那段“Ka号装置启动失败”的沙哑录音。海风轻拂,门帘上珍珠的碰撞声,如同深海亡魂的低语,伴随着他的呼吸起伏。

    一阵无形的寒意,悄然袭上林默的眉心。他眼皮轻颤,一丝清凉的湿意,从额头蔓延至太阳穴。黑暗中,他眼前的景象逐渐扭曲。模糊的船帆,摇曳的渔火,以及一片被猩红浸染的海水,在他的意识深处翻涌。

    一个激灵。

    林默猛地睁开眼睛。他坐直身体,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看向窗外,夜色已然褪去,东方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阳光透过门帘,在地上拉出几道斑驳的光线。典当铺内,那股熟悉的檀香气息,在晨曦中显得有些滞重。

    他感到后颈发凉,一丝冷汗浸湿了睡袍。昨夜的疲惫,并未因睡眠而彻底消散。反而在心头压上了一块巨石。他将目光投向柜台。黑猫Hei爷,此刻正优雅地趴在台面上,那双纯金色的瞳孔,半眯着,一如既往地高傲与神秘。它正用前爪,轻柔地梳理着墨色的毛发,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林默的视线,不经意地,滑向了黑猫身下的大理石地面。

    他的呼吸,在瞬间停滞。

    一道刺目的银白色光芒,映入他的眼帘。那不是反光。那是四个,清晰可辨的文字。它们像是被某种锐利的能量,硬生生地刻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还我眼睛。”

    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昨夜疲惫中入睡前,他曾看到Hei爷的影子在月光下扭曲,幻化出疍民少女的形体。那些场景,模糊而诡异,此刻却与眼前的文字,形成了一个骇人的印证。

    他的手臂,本能地绷紧。手指紧攥着衣角。

    那股寒意,不再是错觉。那股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在他全身扩散开来。

    Hei爷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金色的瞳孔瞥了林默一眼。然后,它打了个哈欠,重新垂下头,继续它那慢条斯理的梳理。它的姿态,充满了超然的淡漠,仿佛对地面上的四个字,毫不在意。

    林默缓缓地,从柜台后走出。每一步都显得沉重。他的目光,死死地盯住地面上的文字。他蹲下身,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些发光的笔画。

    冰冷。刺骨的冰冷,从指尖直冲大脑。

    那不是普通的雕刻。文字内部,仿佛蕴含着某种生命能量,一股微弱的电流,从指尖传来,刺激着他的神经。这股能量,与他怀中砗磲珠散发出的暖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我眼睛。”林默在心底默念。

    这四个字,像一把无形的利刃,直插他的心窝。这分明是来自疍民亡魂的哀求,亦或是警告。他的思绪,迅速回溯到深海中的潜艇,那些曾被制作成“人蛹”的 疍民尸体,以及那些因怨念而生的“鲛人泪”。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Hei爷。

    黑猫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它的目光,与林默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那双纯金色的瞳孔深邃而古老,仿佛洞悉着一切。

    林默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再次从Hei爷身上散发出来。这只神秘的黑猫,它不仅救了他的命,转化了砗磲珠,更是亲自引导他发现了微型胶卷,又将胶卷的关键信息夺走。现在,它又以这种诡异的方式,留下这四个字。

    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是为了引他。去探寻更深层的秘密?

    是为了提醒他。那些被他超度的亡魂,还有未尽的执念?

    林默感到头皮发麻。他低头,再次看向那四个字。在字迹的末端,他看到了一丝细微的痕迹,像是一个不甚清晰的符号,极小,若非仔细查看,根本难以发现。那符号,形似一枚枯萎的贝壳。

    枯萎的贝壳。这让他联想到了疍民礁。也联想到了他们世世代代以捕鱼为生,以贝壳为信物的传统。

    “林老板,早啊!”

    一道洪亮的声音,突然从库房里传来。阿四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走了出来。他一晚上在库房睡得七荤八素,丝毫没有察觉到典当铺里发生的一切。

    他看到林默蹲在地上,脸色有些苍白。又看到地上那几个闪着微光的字迹。

    阿四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他的眼睛,猛地瞪大,眼中充满了震惊。

    “老、老板……这是?”阿四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他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林默没有立刻回答阿四。他的手指,轻轻触碰着那枚枯萎贝壳的符号。他将目光,从地面上的字迹,移向了柜台下方的潜水电脑屏幕。

    屏幕上,那串猩红的数字,像一道永不磨灭的烙印,清晰可见。

    【当前阴德余额:-53190点。】

    这笔巨额的业力债务,如同一把无形的绞索,依然悬在他的脖颈之上,警示着他。即使他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甚至是被强行从死神手里拉回,他也依然被典当铺的规则,牢牢地锁住。

    他没有死去,但他这份负债,依然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他需要阴德点,大量的阴德点。而这个“还我眼睛”的秘密,很可能就是下一个当品,下一个任务的引子。

    “阿四。”林默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缓缓站起身。

    阿四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他能够感觉到,老板此刻的情绪,正处在一个前所未有的凝重状态。

    “我们,可能需要去一趟西瑁洲。”林默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阿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吞咽着口水。西瑁洲。他昨晚才从那里死里逃生,差点被创世纪制药的安保人员抓住。但老板的语气,让他不敢有丝毫犹豫。

    “是,老板!”阿四重重地点头。

    林默将目光投向窗外,天色已经大亮。阳光透过典当铺的窗棂,洒在地面上,让那四个银白色的字迹,显得更加诡异。

    “那些字。是昨晚,Hei爷留下的。”林默轻声说道。他没有再看阿四,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柜台上的Hei爷身上。

    阿四的身体,猛地一颤。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Hei爷的敬畏。他亲眼见证了这只猫在深海中的“神迹”,如今,它又以这种方式,留下如此惊人的信息。

    林默走向柜台,将那枚裂开的砗磲珠取出。他感到一股微弱的暖流,从珠子上传来,滋养着他依旧虚弱的身体。这珠子,现在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同时,它也是此次任务最重要的“副产品”。

    他指尖轻触砗磲珠的裂缝,目光深邃。

    “这枚砗磲珠,从一开始,就藏着秘密。”林默沉声说。他想到Hei爷为何要撕裂胶卷,又为何要留下这四个字。

    这一切,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局,而Hei爷,则是这局棋的执棋者。它在引导他,在推着他,走向一个更深、更远的漩涡。

    “老板,我们去西瑁洲,要找什么?”阿四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林默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地面上,那枯萎的贝壳符号上。

    “我想,这四个字,还有这个符号,可能指向一个特定的地点。”林默的声音沉了下来。“我昨晚在梦里,隐约看到了一个枯井的画面。”

    “枯井?”阿四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他想不明白,枯井和“还我眼睛”能有什么关系。

    “是的,枯井。”林默的目光变得锐利。他的脑海中,那片被猩红浸染的海水,以及那些模糊的船帆和渔火,再次清晰起来。那不是一个普通的梦。那更像是一种,来自未知力量的指引。

    他拿起抽屉里那本泛黄的笔记本,翻到写着“Ka号装置”的那一页。他将枯萎贝壳的符号,画在了“还我眼睛”旁边。

    【当前阴德余额:-53190点。】

    这个数字,像一道无形的鞭策,时刻抽打着他。他需要尽快还清债务,才能摆脱典当铺的束缚。

    “阿四,你去准备一下。”林默合上笔记本。他的目光,再次望向窗外,西瑁洲的方向。“我们要尽快动身。”

    阿四的身体,猛地一颤。他感到老板的语气中,充满了力量。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大步流星地奔向库房。

    典当铺里,再次只剩下林默。

    他走到门帘前。那串由砗磲珠和纯净珍珠串成的门帘,在晨风中,发出清脆而和谐的碰撞声。如同深海之下,那些疍民亡魂吟唱的渔歌。

    Hei爷从柜台上跳下,步伐轻盈,走到林默身边。它用柔软的身体,轻轻蹭了蹭林默的小腿。然后,它抬起头,金色的瞳孔直视着林默,仿佛在用眼神传递着某种信息。

    林默低下头,目光与Hei爷的金色瞳孔交汇。他感受到了那眼神中蕴含的深意。那不是简单的亲近,更像是某种提示,某种鼓励,亦或是某种,只有他们之间才能理解的默契。

    他知道。黑猫,这位典当铺的法则守护者。它在为他指引着下一条道路。

    它预示着新的任务。新的“当品”。以及,摆脱巨额阴德债务的契机。

    西瑁洲。

    林默的身影,出现在岛屿的海岸线。他没有带着阿四。阿四需要继续潜伏,监视创世纪制药的动向。林默知道,这次他必须独自深入。

    炙热的阳光,直射在林默的脸上,却驱散不了他心头笼罩的阴霾。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拂着岛上茂密的椰林。他手中紧握着那枚鹦鹉螺化石,感受着化石传来的微弱暖意。

    他走在岛屿崎岖的小路上。目光不断扫视着周围的村落和废弃的建筑。脑海中,反复回荡着“枯井”二字。以及Hei爷在地上留下的“还我眼睛”和那枯萎贝壳的符号。

    一个小时后,林默终于在岛屿的中心地带,一处废弃的村落里,找到了线索。

    那是一个被藤蔓和杂草缠绕的院落。院落中央,立着一口老旧的石井。井口已经被厚重的青苔覆盖,周围的石头斑驳不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冷与腐朽的气味。

    “枯井。”林默轻声吐出这两个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他缓缓地走向石井。每一步,都踏在被岁月遗忘的土地上。

    当他靠近井口时,他看到,井壁上,并非普通的青砖。

    而是密密麻麻,镶嵌着上百颗,大小不一的,眼球状玻璃珠。它们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芒。如同无数双,被囚禁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林默。

    他的呼吸,在这一刻,猛地停滞。

    “还我眼睛。”这四个字,再次在他脑海中炸响。

    三济典当铺流水账(戊戌年四月初三卯时)

    ■阴德点收支

    收入:无。

    支出:无。

    当前余额:-53190点。(系统提示:宿主信用评级仍为【待回收可利用资源】,请尽快处理典当铺相关业务,偿还债务,否则系统将启动强制清算程序。)

    ■当品状态

    【731部队南海支部实验记录】:事件等级【已归档】。

    【怨念海蛭(实验体M系列)】:威胁解除。

    【微型胶卷】:关键信息已被Hei爷夺走,剩余部分显示美军曾打捞“K-12毒气弹”并转运,线索中断。

    【《更路簿》夹页密文】:已破译,内容为“解毒剂传人血脉存于西瑁洲”,指向德叔。

    【鹦鹉螺化石】:新入库当品,由被救者阿武赠予。内部收录了1945年日军关于“Ka号装置启动失败”的通话录音,疑似为【731部队南海支部实验记录】的后续关键线索。

    【疍民刻字】:新当品线索,由法则守护者黑猫(Hei爷)以疍民少女形态在地板上刻下“还我眼睛”及枯萎贝壳符号,指向西瑁洲枯井。

    ■特殊事项记录

    ・林默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地板上被Hei爷刻下的“还我眼睛”四字及枯萎贝壳符号,将线索指向西瑁洲的枯井。

    ・林默,因巨额阴德负债压力,决定亲自前往西瑁洲,寻找新的突破口。

    ・阿四继续留守,监视“创世纪制药”在西瑁洲的动向。

    ・林默在西瑁洲发现了一口枯井,其井壁镶嵌着上百颗眼球状玻璃珠,印证了“还我眼睛”的线索。

    ■人员状态

    ・林默:(高价值抢救对象兼高负债调查员)身体在砗磲珠滋养下缓慢恢复。他清醒后,被Hei爷留下的神秘刻字震惊,直面巨额阴德债务的压力。他将刻字与梦境联系,迅速推断出新的任务地点——西瑁洲枯井,并果断决定亲自前往,探寻真相的决心更加坚定。

    ・阿四:(忠诚的伙计兼一线情报员)从睡梦中醒来,被典当铺地板上的刻字震惊。他对林默的敬畏与追随更深,并继续执行林默的指令,监视“创世纪制药”在西瑁洲的动向。

    ・黑猫(Hei爷):(法则守护者兼剧情推动者)彻夜蹲守砗磲珠门帘,月圆时影子幻化为疍民少女形态,在地板上刻下关键线索“还我眼睛”及枯萎贝壳符号。它以超然姿态持续引导林默,推动剧情发展。

    ・创世纪制药代表埃文斯:(披着羊皮的狼)作为主要反派势力,其在西瑁洲的行动持续进行,其深层目的仍是林默需要揭露的威胁。

    ・德叔:(身份成谜的关键人物)其“解毒剂传人”身份与安危,仍是林默关注的焦点,与创世纪制药的阴谋紧密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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