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总,这是技术部最终确定的面试名单,一共十二个人。”
吴雅把名单放在桌上,顺手给沈岩换了一杯热茶。
“之前那个在极光科技放话‘深岩不去’的首席算法官,也在里面。”
沈岩扫了一眼名单,指尖在一个名字上点了点。
“这人不要。”
吴雅愣了一下。
“可是他的算法架构能力在业内排前三,而且这次他降薪求职,诚意很足。”
沈岩把名单扔回桌上,身体后仰,靠在人体工学椅上。
“技术可以学,骨头软了就接不上了。”
“当初深岩被做空的时候,他在推特上跟着踩了一脚,这种人,技术再好也就是个随时会炸的雷。”
“深岩现在的门槛,不是谁都能跨进来的。”
吴雅心里一凛,立刻明白了沈岩的意思。
现在的深岩集团,已经不是那个求着别人合作的小公司了。
它是制定标准的人。
接下来的一个月,沈岩几乎住在了公司。
白天在博物馆现场盯着“泰坦一号”的硬件部署,晚上回公司和刘星讨论AI算法的迭代。
陈光科更是瘦了一圈,但精神头却好得吓人。
他带着工程队,硬是在二十天内,把国家博物馆的安防系统从里到外扒了一层皮。
当第一台加载了“泰坦”核心的服务器在博物馆地下机房点亮蓝光时,齐卫国馆长激动得差点又要在现场鞠躬。
原本模糊不清的监控画面,现在连游客衣服上的纤维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原本误差极大的温控系统,现在能把波动控制在0.1度以内。
更神的是文物修复辅助系统。
“泰坦”通过扫描残片,能在三秒内生成数千种修复方案,并精准计算出最优解。
这简直就是神迹。
沈岩看着大屏幕上流动的数据瀑布,紧绷了一个月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
第一阶段交付完成。
深岩集团的股价在这个月里翻了两倍,市值正式突破了那个让人望而生畏的数字。
但沈岩没让办庆功宴。
他给全公司放了三天假,除了留守运维的人员,其余人带薪休假。
因为有一个更重要的日子到了。
沈安的四岁生日。
……
今天的家里没有谈生意的刀光剑影,只有飘着奶香味的蛋糕甜气。
沈岩没请那些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
在这个圈子里混久了,你会发现,哪怕是推杯换盏的酒局,每个人脸上的笑也是标好价格的。
太累。
今天来的,都是能坐下来踏实吃饭的人。
陈光科穿着一身休闲的大裤衩,手里提着个半人高的变形金刚模型,正跟四岁的沈安在客厅地毯上比划。
“叫干爹,这可是限量版的,干爹排了三个通宵才买到的。”
陈光科逗着孩子,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沈安穿着一身红色的小唐装,虎头虎脑的,眼睛亮得像黑葡萄。
他抱着变形金刚的大腿,脆生生地喊了一句。
“谢谢干爹!”
旁边正在帮着摆果盘的刘慧笑着摇了摇头。
“光科,你别老惯着他,家里玩具都堆成山了。”
“嫂子,这哪叫惯着。”
陈光科直起腰,拍了拍手。
“咱沈家的长子,以后是要继承千亿帝国的,这点玩具有啥。”
坐在沙发另一头的刘阿婆笑得合不拢嘴。
老人家年纪大了,最喜欢看这种热热闹闹的场面。
她是沈岩的恩人,也是媒人。
当初沈岩落魄,妹妹昏迷,是刘阿婆如果不计回报地帮衬,又把刘慧介绍给他,这个家早就散了。
沈岩端着一盘刚烤好的羊排从厨房走出来。
他在家里从不摆老板的架子,围裙系在腰上,袖子挽到手肘,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居家男人。
“来来来,刚出炉的,趁热吃。”
沈岩把盘子放在茶几上,顺手摸了摸女儿悠悠的头。
悠悠已经上小学了,出落得越发水灵。
她正拿着纸巾给弟弟擦嘴角的奶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爸爸,你也吃。”
悠悠拿起一块羊排递给沈岩。
沈岩接过羊排,心里的某块地方软得一塌糊涂。
吴雅今天也没穿职业装,一身淡黄色的连衣裙,显得温婉了不少。
她坐在刘阿婆旁边,帮着剥橘子。
看着沈岩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她眼底闪过一丝羡慕,但很快就被释然取代。
有些位置,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能作为左膀右臂陪着他征战商场,也是一种缘分。
“沈岩啊。”
刘阿婆拉着沈岩的手,让他坐下。
“阿婆看新闻了,虽然看不懂那些什么智能不智能的,但阿婆知道,你现在是有大出息了。”
“但是你也别太累着,钱是赚不完的。”
“你看看你,这才几个月,头发里都有白的了。”
沈岩笑着给阿婆倒了杯茶。
“阿婆放心,我有分寸。”
“这次忙完,我打算歇一阵子,多陪陪慧慧和孩子。”
刘慧正在切蛋糕的手顿了一下,转过头看着沈岩,眼里的温柔像是要溢出来。
她从不抱怨沈岩忙,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背负着什么。
但听到他说要休息,心里的欢喜是藏不住的。
“真的?”
沈安抬起头,嘴边还沾着奶油。
“爸爸可以陪我去游乐园吗?”
“去,明天就去。”
沈岩一把抱起儿子,在空中转了一圈,惹得小家伙咯咯直笑。
这顿饭吃得很久,一直吃到月亮爬上树梢。
送走了陈光科和吴雅,安排司机送刘阿婆回家后,别墅里安静了下来。
把两个孩子哄睡着,沈岩回到主卧。
刘慧正在梳妆台前卸妆。
沈岩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镜子里的两张脸,一张刚毅,一张柔美,却意外地和谐。
“辛苦你了。”
沈岩轻声说道。
这段时间他忙得脚不沾地,家里的事全靠刘慧一个人操持。
刘慧转过身,伸手抚平沈岩眉间的皱褶。
“一家人,说什么辛苦。”
“只要你好好的,我和孩子就好。”
这一夜,沈岩睡得很沉。
这是他这几个月来睡得最踏实的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