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星宿满天。
姜阳的院落里外透亮,莹莹生光,照的如同白昼。
这枚灵器暂时见不得光,姜阳便随手将其丢到储物袋深处去了。
抬起头看清这满目琳琅,各色光彩,一时间生出不少成就感,轻叹道:
“真是不少,恐怕此番收获足以够我用至紫府都还有余留。”
青禾笑了笑,随手捻起盒中的白花放在面前细嗅,出言道:
“洞天千年积累,叫你如同蚂蚁搬家似的啃下一小块而已,根本算不得什么,往后啊还有你开眼界的时候呢。”
“这机缘就够难得了。”
姜阳摇了摇头倒不显得贪心,只道:
“你是不知如今现世的艰难,紫府真人尚且过得窘促,我这身家要是传到外头去,说不得明日铤而走险之辈便如同过江之鲫....”
“哪怕拼着不修行也要整日守在太虚蹲我。”
“嗬嗬嗬...”
青禾笑的开怀,回道:
“那便叫他们蹲着好了,赶紧突破神通吧,你会看到不一样的景色。”
“嗯。”
姜阳轻轻点头正要回话,恰逢此时体内仙基荡漾,气海之上凭空传来一股法力,虽然不汹涌却如同涓涓细流,不断汇入其中。
‘这股法力....是清徵她突破筑基中期啦!’
许久不曾见到的修为反馈几乎让姜阳一瞬间就明悟了前因后果。
商清徵突破筑基的时日已经不算短了,按她的天赋如今这才突破至中期已经算是晚的了,她身为嫡系丹药资粮都不缺,究其原因想来是因为峰上事务繁忙,暂时耽搁了她。
不过突破总是好事,来不及去同她道喜,姜阳立马变换了姿势端坐于蒲团上。
随着商清徵传来的反馈,姜阳气海鼓胀也立马有了突破之意。
相比商清徵,姜阳的突破速度就快的令人咋舌,距离突破筑基也不过只几年而已,他修为竟已然逼至后期。
这除了得益于‘夭桃秾李’之助以外,便是因为姜阳的资粮供给太过富足,他见识过的好东西也不少,这样一堆资源塞得满嘴,换谁的速度也慢不下来。
他本来根骨灵窍就有了质的提升,升至中期以后丹药不断,又经历了轮番斗法,诸多沉淀,早就将法力打磨的十分圆融。
按着姜阳自己的估计,哪怕没有商清徵,只要他肯服了丹闭关一段时间,想来突破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没如今这般轻易罢了。
姜阳难以抑制气海动荡,借着这股汇入的法力,转眼便入定了。
青禾这边说着说着发觉姜阳不出声了,转头就看到他竟然原地突破起来。
尽管道行高如青禾,这场面也不有愣神,难以理解,思来想去居然最先怀疑起自己:
“说突破就突破,我只空有金性,又不是真君位格,说的话这样灵验?”
再说了就是她真的想如此作为,那也还没动手啊,青禾疑惑的不是突破本身,而是这种没来由的修为增长,仿佛有人背后借力,哪有这般道理。
心中疑惑她索性便问道:
“这情形从前有过么?”
“有,并且不止一次了。”
“唔....”
“又不是我,纵然我想,以目前的处境来看,根本不合适。”
“明白了,还是广木注目的缘故。”
“也对,果位青睐向来是不讲道理的,与那些直接以金性捏就的存在,如今这都算轻的了。”
看似是自言自语,实际上两人探讨了一阵,便将其归结到道果头上,于是一切顿觉合理。
身在扶疏峰,周身又有人看护,姜阳便不理会外界,安心突破起来。
白棠是守惯了姜阳,一切都觉得平常,多数时候都静静待着。
青禾可不是安分的主,她坐大牢坐的实在太久了,对外界的任何事物都好奇的紧,不时便想要走出去到处瞧一瞧。
白棠不允,执意不放她出去,意见相左时便争起长短来,可二者一体双身,表里无差,谁也奈何不了谁。
由于白棠先前在洞天内答应她,凡事都是以她为主出面活动,此时面对争执理亏,只好暂时妥协,缩在姜阳的院落里不得动弹。
不过好在最近的雨湘山很是热闹,青禾并不无聊,两位真人的交替一时让人唏嘘,一时也有人赞叹,她从旁看了个通透。
神通事从来不是小事,为了【离夏】真人的死后哀荣,宗门还是先办了他的丧仪,山门挂白绫,各峰垂素缟。
灵阵洞开,不断有紫府前来吊唁,神通之彩映在天边,引的天象一日三变。
大操大办的将龚白夏真人的牌位请入宗祠贤堂,又接引了两位龚氏后人入宗,也算对这位待在宗门一辈子的真人有了最后的交代。
紧接着便是另一位新晋真人【致秋】的神通法会,他本不是个高调之人,又是于寿尽之前侥幸突破,便不似常人意气风发,反而满心庆幸之意。
加之他也算受了离夏坐化的异象而突破,承其恩德便对这位真人的丧事办在自己之前并无意见,反而在葬礼上坐镇出席,如此姿态引得在场紫府纷纷点头。
喜事总比丧事来的人要多,法会办的轰轰烈烈,覆露湖上遁光起落,各门派仙族派人来贺,宾客如云而至。
诸弟子从身上戴孝撤下素缟到脸上带笑挂上金纱,只在一夜之间。
也是在一夜之间,白榆峰上的修士也挺起腰杆来,臧煜作为大师兄紧赶慢赶的从崔嵬被调回来,如今正立在山门迎接宾客。
峰上生得可爱、长得讨喜的弟子点出几对儿来,分至左右,端起花篮,提起金灯,迎门道喜。
臧煜迎来送往,入目满是笑颜,耳闻皆是恭喜,接待之人不是仙宗的修士便是世家的家主,姿态伏低恭谨,仿佛一瞬之间都是好人,天底下也没有不顺之事。
往常的冷暖如今都作了笑话,让臧煜一时间恍惚,可他清楚地明白这些人冲的根本不是他,而是他头顶上的真人。
思虑起这些年来的遭遇,还有在崔嵬的处境转圜,忍不住又羡又叹:
“寒来暑往苦苦修行八十七载,如今始知神通之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