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车内，死一般的寂静。
钢筋混凝土的悲鸣，还在每个人的耳蜗里嗡嗡作响，但所有人的声带仿佛都被那惊魂一刻给掐断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都没事吧？”
苏皓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凝固的空气，像是给冻结的画面按下了播放键。
司机师傅和林凡这才如梦初醒，灵魂归窍。
“活……活着……苏董，您……您没事吧？”
“我也没事，那个大家伙应该只是给我们蹭掉了一层漆。”
苏皓耸耸肩，说得云淡风轻。
司机的脸已经白得像刚从面粉袋里捞出来一样，嘴唇哆嗦着，后怕得连方向盘都快握不住了：
“我……我要是晚踩一秒，不，哪怕是半秒……咱们现在……”
现在，他们这辆价值不菲的高端商务车，恐怕已经被揉成了一块废铁罐头，镶嵌在那栋破烂的建筑里，成为新闻头条的一部分了。
苏皓已经回过神来，刚才那惊魂一瞥的幻象，并非空穴来风，而是他那神神叨叨的直觉，在生死关头给他发出的最高级别的红色警报！
“苏董，您……您在那电光石火的瞬间，看到那辆卡车冲过来了？”
林凡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看苏皓的眼神，活像是在看一个开了天眼的活神仙。
“啊……算是吧。”苏皓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我看到个锤子！
视野全被建筑物挡得死死的，要不是老子的直觉今天及时预警，咱们三个就得组团去奈何桥报道了！
“可这不对劲啊，”林凡眉头紧锁，露出了狐疑之色，
“那卡车冲出来的路口，也不是什么主干道啊。平白无故地，这卡车大白天的发什么疯？”
“也许是疲劳驾驶？”苏皓随口猜测。
“不像，您看那速度，快得都快赶上高铁了！”林凡立刻摇头，
“明显油门都快踩进发动机里去了！
再看看那栋楼，跟被导弹轰过似的，直接被干了个对穿！
这哪是打瞌睡踩错油门能搞出来的动静？
这要是疲劳驾驶，那司机是在梦里开F1赛车呢？”
他的表情变得极其凝重，显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苏皓也觉得这事儿透着一股子邪性。
好端端的，一辆大卡车玩起了自杀式冲锋？
这剧本，怎么闻着都有一股子廉价的阴谋味道。
“苏董！您没事吧？！”
没等他们分析出个所以然，后面护卫车队里的保镖们已经蜂拥而至。
一群黑西装的彪形大汉像是下饺子一样呼啦啦地冲了下来，将他们的车围得水泄不通，个个神情紧张，如临大敌。
“老江，”林凡立刻对为首的安保负责人下令，
“先把苏董送医院，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给我做个360度无死角全身扫描！
确保连一根头发丝都没受损！”
“是！”
“哎，老江，我真没事……”苏皓试图挣扎。
“不行！苏董，交通事故这玩意儿，最可怕的就是后遗症！”
林凡斩钉截铁，“今天没事，不代表明天没事！”
“不是，我身体好得很，真不……”
“老江！”林凡直接无视了苏皓的抗议，声调又高了八度，
“给我听好了，务必让苏董接受所有检查！
就算他要把医院拆了，也得等所有检查做完了再说！”
“是！！”
苏皓彻底无语了，得，看来是没得商量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试图跟一群大灰狼讲道理的小绵羊，除了被叼走，没有第二个选项。
就这样，他被一群如狼似虎的保镖半绑架半护送地塞进了另一辆车。
临走前，他回头望了一眼那辆还在冒着黑烟的卡车残骸，眼神深邃。
“……”
司机师傅说得没错，刹车只要晚那么一丁点……
那画面，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
“司机呢？死了没？”
事故现场，林凡点燃了一根许久未碰的烟，狠狠吸了一口，眼神冰冷如刀。
“重伤，已经拉去医院了。”老江汇报道。
“送的是咱们方幻旗下的医院吧？”
“是的。”
“告诉院方，给我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专家，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救活。
他绝对不能死，听明白了吗？另外，老江……”
“您吩咐？”
“还有烟吗？再来一根。”
已经戒烟许久的林凡，烦躁地从老江手里接过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将一根新的夹在耳朵上。
“林董，您要不也去医院看看，刚才那一下动静太大了。”
“我没事，我这身老骨头硬朗得很，倒是这事儿更要紧。”
林凡摆摆手，眼神冰冷地盯着事故现场，
“先说正事。这辆破卡车查了没，是运什么的？”
“查过了，车厢是空的，什么都没拉。”
“一辆空载的货车，就那么直冲冲的过来，差点把我们给报销了？”
“是的。我们从后车看得清清楚楚，那简直是神仙难救的局面。
而且对方冲出来的角度是绝对的视野盲区，速度快到离谱，理论上根本不可能反应过来。”
“是吗？”
“是。说实话，我们都纳闷，咱们的司机师傅到底是怎么知道要拼命急刹车的，简直跟未卜先知一样。”
听到这话，林凡吐出一口烟圈，弹了弹烟灰。
“你以为，是司机师傅自己停的车？”
“啊？难道不是？”
“是我跟苏董聊得正嗨，他老人家突然跟见了鬼似的，突然暴吼了一嗓子让司机停车。
话音刚落，那辆卡车就‘咻’地一下，擦着我们飞了过去，一头撞墙上了。”
老江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不可能啊！卡车出来的方向，被那边的路口被大楼挡得严严实实，除非苏董有透视眼，否则绝无可能提前看到……”
林凡也百思不得其解。
他清楚地记得，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苏皓的目光根本没有看向侧面，而是一直笔直的注视着前方。
那模样，就好像……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般。
“算了，这些都不是重点。”林凡将烟头狠狠碾在地上，眼神愈发阴鸷，“重点是，这辆卡车，处处都透着诡异。”
他走到卡车残骸前，用皮鞋踢了踢变形的轮胎。
“现场连一道刹车痕迹都没有。”
“没错，从速度判断，就知道油门是死死踩到底的。
而且，这里又不是高速公路，大白天的，一个货运司机能困成这样，说出去谁信？”
“所以，你也觉得，这是故意的，对吧？”
“是的，这绝不是什么疲劳驾驶，这他妈是亡命冲锋！
林董，您站在这里感受一下，这空气里……弥漫的都是杀气啊！”
杀气！
没错，这个词用得再精准不过了。
“去查，负责这起事故的是哪个分局。让他们每小时向我汇报一次进展。
另外，我亲自给市局的头儿打个电话。”
“是！”
林凡翻着通讯录，最终却停在一个号码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当然，在那之前，有个人，是必须第一时间通知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