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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天上来客,亲传弟子

    灵素祠那股子气息,初起时淡得很,不过一缕将熄的香火青烟,若有似无。

    若非姜义神魂澄澈如镜,怕也只当是夜风里的一丝错觉。

    可也就一转念的工夫,那缕青烟便骤然一凝,化作渊渟岳峙的沉静。

    无声无息,却牢牢盘踞在老君庙的方寸之间。

    姜义铺展出去的心神,只在那气息边缘轻轻一点,便如蜻蜓点水。

    一触即退,半点涟漪都不敢惊动。

    他心头雪亮,里头是何方神圣,做些什么,他一概不探。

    这世间事,知道得太多,未必就是福。

    如此约莫一盏温茶的辰光,那股子渊深气息,复又如来时一般。

    似浓墨入水,缓缓散开,须臾之间,了无痕迹。

    大山一挪开,底下压着的三块小石子,便如水面浮叶般,在心神间浮将出来。

    正是刘家祖孙三代。

    片刻之后,刘庄主当先出来。

    他脸上不见悲喜,步子不疾不徐,竟连头也未回,自顾自地往庄子去了。

    刘子安随后而至,怀里抱着那尚在襁褓的小子,脚步不轻不重,径直朝姜家小院而来。

    如今的姜家小院,灵气丰沛,早不是刘家庄子那头可比。

    偏生这娃儿根骨极好,恰能受得住这般滋养。

    两家商议过后,这等好苗子,自然放在姜家养着,最为稳妥。

    姜义心头早已雪亮。

    自家那不成器的小子,尚能借祠堂一块牌位,神魂归家。

    刘家那位在天上当差的老祖宗,借着香火供奉的一尊泥胎,偶尔下来显个圣,又算得了什么稀罕?

    这是人家压箱底的机缘,是那老亲家的家事。

    自个儿一个外人,见着了,也就当是瞧见天上月亮,看过,也就罢了。

    念头一收,胸中只觉今夜风清。

    至于别的,一概不知。

    一夜无话。

    天光乍破,晨曦自山后泻下,将灵泉池旁三株桃树的影子拉得修长。

    姜义收了功,从后院踱回屋里。

    灶上正温着一碗黄精粥,米香里裹着几分药气,是他这些年的惯常滋味。

    先去书房,将今日要讲的几卷旧经翻出来,拂去薄灰,这才慢悠悠端起粥碗。

    正要寻个位子坐下,院外田垄间隐隐传来闺女与孙女的说话声。

    姜义抬眼一望,不觉微微一怔。

    只见姜曦正蹲在田里,手法生疏,却小心翼翼地掐着一株药草。

    姜锦那丫头抱着个小竹篮跟在后头,姑侄俩一问一答,说得认真。

    田垄上已堆了几撮墨绿,叶尖带露,看模样,已是忙了好一阵子。

    此景,当真稀罕。

    自家闺女打小怪脾气,对这泥土气向来敬而远之。

    莫说亲手采药,便是家里好容易熬出的汤剂,送到嘴边,也得皱眉作苦药般灌下去。

    如今竟肯下地,怕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姜义心头一乐。

    他也不急着坐下,索性端着粥碗,倚在门槛。

    一口温粥,一口晨风,瞧着田里两个身影忙活,倒也别有滋味。

    不多时,药草采成两堆。

    一堆根茎粗壮,色泽深沉,一看便知年份不浅;

    另一堆虽也青翠欲滴,灵气盎然,却终究嫩了些火候。

    姜曦瞧也不瞧那寻常的一堆,只袖子一拂,把那些老药收进壶天。

    与姜锦交代两句,便提裙径直往刘家庄子去,脚步间竟见几分少见的急切。

    姜锦则抱着竹篮回了自家院。

    这些药草在姜家药地里,确乎只算寻常,随意长着,也懒得去收。

    可若换在外头,随手一株,足够世家当宝供着。

    姜义将碗里最后一口粥饮尽,拿碗底在门框上轻轻一磕,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今儿唱的哪出?你姑姑那性子,何时也肯沾这泥土气了?”

    姜锦闻言,将竹篮一搁,用袖口揩了额头细汗,笑道:

    “是姑爷呢。昨儿在庄子里理旧物,也不知从哪个角落翻出几张丹方。姑姑一瞧,便起了兴致,一早要来挖些药草试试手。”

    说着,她拍了拍自家竹篮,抬着下巴笑道:

    “这些啊,不过是熬汤药的料子,回头分给帮里小子们,正好试试药效。至于姑姑带走的那些,才是真玩意儿,说是要炼新丹。”

    姜义昨夜才亲眼瞧见祖孙三代自老君庙里现身,如今便“碰巧”翻出旧方子?

    世上哪来这等凑巧。

    心下虽是不信,面上却不动声色,反倒真生出几分兴味,笑道:

    “既是好东西,熬好了也别忘了给家里留些,大家伙儿都跟着补补身子。”

    “晓得啦,阿爷。”

    姜锦脆生生应下,提着篮子,转身去了灶房。

    姜义摇了摇头,将书卷理好,照常往祠堂去。

    等他讲学归来,方一脚踏进自家小院,便被一股浓郁药香扑了满怀。

    这香气却不似寻常汤药那般苦涩,反带草木清芬,闻之便觉心神畅然。

    以他如今修为,再加这些年同药草丹方打的交道,眼界早已不同。

    鼻尖微微一动,便知这锅汤药火候、配伍俱在行里,绝非寻常旧方能调出来。

    正思忖间,姜锦已端着粗瓷碗笑嘻嘻迎上,像献宝似的:

    “阿爷,快来尝尝,刚出锅的。”

    姜义接过来,也不嫌烫,就着碗沿一口饮下。

    药汤入喉,一股温润热流缓缓散开,如春日暖阳,熨帖四肢百骸。

    他闭目细细体悟,不免暗暗点头。

    明明方才瞧见的,全是寻常草药,可经这般君臣佐使一调配,竟有几分脱胎换骨的意味。

    于他这等圆融之辈,虽不算什么大补。

    然对家中未成圆满的,乃至古今帮那群打熬筋骨的小子,却不啻于一剂灵丹。

    心念不禁暗忖,兜率宫流出来的玩意儿,哪怕只是寻常固本方子,果真也非同凡响。

    姜义睁开眼,将碗递还孙女,淡淡吩咐:

    “这方子既有这等效用,往后便常熬些,替帮里小子,把根基再夯一夯。”

    话锋微转,又添一句:

    “也别忘了你婶娘嫂子她们,跟着喝些,总是好的。”

    姜锦闻言,眼睛笑成弯月,脆声应道:

    “哎,晓得啦!我这便代帮里小子们,先谢过阿爷了。还是阿爷大方。”

    姜义听了孙女这记不轻不重的马屁,正笑呵呵欲开口,院外却忽传来一声轻笑:

    “你们两亲家,今儿个可算是大方到一处去了。”

    话未落,柳秀莲已从门外迈进,口中带笑,分明是来取趣的。

    姜义在祠堂里讲经义,她如今也在学堂里开讲。

    一来给古今帮那群半大不小的后生们讲些入门的理矩,好叫他们别误入歧途;

    二来温故知新,于她自家修行,也是极好的砥砺。

    刘庄主夫妻得了清闲,近来也常往学堂跑,搬个小凳,听得比谁都仔细。

    姜义闻言,笑眯眯转过头,将手中空碗搁在石桌上,慢悠悠问道:

    “哦?此话怎讲?”

    柳秀莲抿嘴一笑,举止自若地在桌边坐了,才接着说道:

    “今儿个在学堂,你那老亲家特地唤了大牛、余小东他们几个元老过去。”

    她顿了顿,眼角眉梢浮着几分意味深长:

    “不仅将那门《太上老君说常清净经》的观想关隘,掰开了揉碎了,讲得明明白白。”

    “便是先前说好要等曦儿定亲,才肯松口传的那门《太上除三尸九虫法》,也索性一并传了。”

    说到此处,她又淡淡一笑,补了一句:

    “末了还许下话来,说往后修此法所需的丹药,也由他一手包圆。”

    姜义闻言,神色微微一滞。

    这手笔,可就不是寻常的大方了。

    《清净经》还好说,毕竟早就是半公开的法门,传与不传,不过是看个脸面。

    可那门《除三尸九虫法》,却是刘家压箱底的根基,安身立命的底火,素来只在内传。

    如今却也拿出来了?

    他心里转了几转,目光落在石桌上那只空碗。

    丹方、药汤、秘法……刘家这回,摆出来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的家底。

    说是因满月宴上那几杯酒?打死他也不信。

    十有八九,怕是昨夜老君庙里的那场会面,起了作用。

    念头至此,他抬眼看向柳秀莲,淡淡开口:“你那亲家公,可曾提过什么条件?”

    柳秀莲略一沉吟,随即轻轻摇头:“倒也未曾听见。”

    这就更耐人寻味了。

    姜义一时也没摸准,刘庄主葫芦里究竟卖的哪味药。

    他转眼望去,只见姜锦正提着木桶,笑语盈盈地往学堂去了。

    心念一收,也就不再追问。

    有些事,横竖要水落石出。

    心里揪着,不如放宽了看。

    如此又是数日。

    刘家庄子那头,新炼的丹药终于出了炉,小两口第一时间便送了过来。

    姜义心里头,原是藏着几分期待的。

    兜率宫流出来的方子,怎也该有些不凡,他也想见识一二。

    待刘子安打开木匣,将一只玉瓶双手奉上,他便接过来,凝神细看。

    掌心一倾,几粒黄豆大小的丹丸滚落出来,色泽温润,药香清淡。

    只是丹中灵气,并不算盛,倒多了一股子温和敦厚的味道。

    姜义眉梢微挑,心下略觉意外。

    这分量,可同他预想里的“无上灵丹”,终究还是差了几分。

    见老丈人神情微动,刘子安忙在一旁笑着解说道:

    “爹,这几味丹药,都是给娃儿们打根基的。譬如这‘温髓丹’,固本培元,洗筋易髓;这‘养神丸’,是安魂养神,好叫孩子们神魂稳固,将来观想时不致走岔;至于这‘健脾散’,更寻常了,不过是健脾开胃,助长个头。”

    他说到这里,又补了一句,语气带点轻松:“于大人,便用处不大了。”

    他这边话音才落,姜曦那头已是手脚麻利,把几瓶丹药分得妥妥当当。

    先递了两瓶与金秀儿、赵绮绮,嘴里还不忘叮嘱:

    “记得按时喂娃儿吃,莫要忘了。”

    随后又拣出几瓶,塞到姜义手里:

    “爹,这几样您收着,回头让二哥捎去鹰愁涧,给潮儿那孩子。”

    姜义点了点头,将瓶罐随手收入壶天。

    只是淡淡说了一句:“难为你们,还惦记着那边。”

    这一番分派下来,刘子安手里那只红木匣,仍旧沉甸甸的。

    里头大大小小的瓷瓶,排得齐整。

    瞧着这架势,便是让小承铭拿来当糖豆嚼,怕是也用不了这许多。

    姜义眼角一瞥,落在那匣子上,随口问道:

    “这些余下的,又是个什么用处?”

    刘子安合上匣盖,笑得坦然:

    “这些,都是家父特意留的。待会儿还得挨家挨户送去,说是给他新收的几名亲传弟子备下的。”

    “亲传弟子?”

    姜义眉头微微一蹙,这四字,份量可不轻。

    刘子安见状,忙陪笑解释:

    “爹,您这两日忙着讲学,怕还不知情。家父前些日子在村里挑了几个好苗子,正经收了徒,说要带在身边,亲自调教修行。”

    便在这时,姜曦抬眼望了望天色,随手一摆,道:

    “时候不早了,你快去把丹药送了,莫耽搁了正事。这儿有我同爹说便是。”

    刘子安笑应一声,又向姜义行了一礼,这才提着那木匣,转身出了院门。

    背影一转过村道,影子也看不见了,姜曦这才转过身,在石凳上坐下,倒了杯茶,慢悠悠道:

    “公公这回收的弟子,说来倒也不是外人。有大牛家的两个孙儿,余小东前年添的幺子,还有李家那个还穿开裆裤的曾孙。”

    一串名字说来,姜义自是再熟不过。

    兜兜转转,还是古今帮那几位老伙计的嫡系血脉。

    他心下略略盘算,这些娃儿,根骨虽说都不差,却也没甚出奇之处。

    共通的倒是另一桩,没一个,超过三岁。

    姜曦接着道:

    “这回,公公是真上了心。从修行法门,到丹药吃食,样样都依着自家后辈的章程来。还放了话,说往后三五年里,这几家若再添新丁,也都送来,入了门墙,一概算数。”

    说到这儿,她嘴角不由得漾出笑意:

    “等一道儿教养几年,再看各人的心性天资,再分哪个是二师兄,哪个是小师弟。”

    话说到这份上,已不必再点明。

    姜义心头早亮堂了。

    那二师兄、小师弟的位置都有了人选,唯独“大师兄”的位子,却还空着。

    还能是留给谁?

    姜义心里对刘庄主这几日的反常,总算有了个大致轮廓。

    那老家伙这些天,又是传法,又是送药,又是收徒,瞧着好似广撒人情。

    可兜兜转转,落点还是落在他家那才满月的小孙儿身上。

    想来,多半是受了天上那位老祖宗的提点。

    趁着娃儿尚在襁褓,便提前下手,替他将来备下可堪驱使的臂膀,先培上一班根深蒂固的亲信班底。

    这安排,倒也算得上是老成谋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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