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前几日那场几乎将村子拖入深渊的灾难与阴霾，今天的木叶难得迎来了一个澄澈的清晨。
空气里残留的焦糊味和血腥气，仿佛都被这清新的晨风与阳光洗涤干净，悄无声息地流走。
一片带着暖意的柔和晨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间悄然渗入，也悄然爬上了病床的一角。
日向云川躺在病床，阳光落在他的侧脸，将他略显苍白的皮肤映照得近乎透明，甚至能看清脸颊上极其细微的绒毛。
他匀净地呼吸着，胸膛随着呼吸轻微起伏，阳光在他手臂上印下几道明暗相间的光束，如琴键般。
“……”
日向云川的意识从深沉的睡眠中缓缓浮起、清醒。
最先听到的，是隐隐约约却持续不断的嘈杂声响，人的呼喝声、金属与砖石的摩擦碰撞、某种巨物轰然倒塌的闷响……
即便隔着病房的墙壁和窗户，过滤掉了大部分尖锐的噪音，日向云川依然能够清晰听到。
那是木叶在清理废墟瓦砾，重新修建房屋建筑的声响。
但是，日向云川没有立刻睁眼，因为他还听到了一个离得很近的呼吸声。
非常近，甚至能感受到温润的呼吸，拂过自己脸侧皮肤带来的细微痒意，距离恐怕不超过十厘米。
以及，那隐藏在呼吸声下逐渐加速的心跳……
日向云川控制着自己，眼皮轻轻颤动了几下。
果然，那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如同触电般猛地一滞，随即倏地远离，传来衣物摩擦和脚步挪动的细碎声响。
时机恰到好处。
日向云川这才缓缓睁开眼，带着恰到好处的迷茫惺忪。
目光掠过洁白的天花板，最终落在了床尾的方向。
日向葵站在那里，双手有些不自然地背在身后，指节微微用力，眼神闪烁，明显透着一股做了亏心事的心虚感。
“早。”
日向云川略带沙哑的嗓音，主动打破了这微妙的寂静，当做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
“今天天气不错。”他只是说。
“……早。”日向葵看着他依旧平静的目光，仿佛对自己做的事情毫无察觉，暗暗在心里松了口气，回道。
然后，她连忙拿起一旁的保温壶和报纸，递了过来：“给你带了早餐，还有你要的，最近几天的报纸。”
日向云川伸出那条完好的手臂，撑着身体从病床上坐起身来，除了脸色略显苍白外，看不出太多重伤初愈的虚弱感。
他接过日向葵递来的那份厚厚一沓报纸，这些显然都是在他昏迷期间发行的新闻。
日向葵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默默打开保温饭盒，将还冒着热气的清粥和小菜拿出来……
日向云川翻开报纸，目光扫过一个个醒目的标题。
《浩劫突临！不明势力空袭木叶，死伤惨重！》
《“英雄”的代价：日向云川重伤不醒，木叶痛失砥柱？》
《重建之路漫漫，木叶将何去何从？》
《寻人启事专栏》
《血与泪的代价：我们需要的不只是事后的哀悼》
这些报纸，要么描述木叶被袭击的整个过程，要么是赞扬日向云川功绩的同时表达担忧，要么是刊登失踪亲人的信息……
日向云川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仿佛只是在阅读与己无关的寻常新闻。
只有当他看到那些隐晦批评木叶高层的论调时，眼底深处才会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一闪而过。
这些尖锐的新闻不在少数，通常是在简述木叶惨状后，笔锋直指木叶高层的作为。
当民众在绝望中挣扎时，木叶的那些忍者，都在做什么？
虽然没有直接点名，但矛头隐隐指向木叶高层，尤其是猿飞日斩和纲手。
最重要的是，不只是火之国和木叶的平民、商人、贵族，就连木叶的忍者都没有帮猿飞日斩说什么。
“……”
日向云川捏着报纸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若有所思地抬起头，目光透过窗户投向远处。
从这三楼的窗口望出去，尽管有清晨还算明亮的阳光透过云层，尽管一些侥幸存活的树木依旧顽强伸展着残存的绿意……
但是，这一切都无法掩盖几天前，那场几乎将整个村子毁于一旦的袭击所留下的惨烈痕迹。
大量植被在烈火与冲击波中化为焦黑的枯骨，凄惨地指向天空。
建筑残骸上覆盖着厚厚的灰白色尘埃与爆炸残留物，像是为这片土地提前降下了一场不合时宜的“雪”。
宏伟的影岩雕像已经残破不堪，忍者学校的主楼缺了半边屋顶，更多的民居和商铺则只剩下断壁残垣……
惨烈一些的，比如曾经热闹非凡的商业街，如今只剩下一片焦土和扭曲的金属框架，几乎找不到完整的轮廓。
情况稍好一些的，木叶医院的一侧墙壁被开了个洞，任务中心则被烧毁了大半，残存的部分勉强支撑。
一片片临时搭建的帐篷如雨后春笋般，在废墟间的空地上生长出来，在这些帐篷组成的临时社区中，无数身影穿梭忙碌。
忍者们清理瓦砾，医疗忍者们照顾伤员，幸存的村民们则自发地帮忙分发物资、维持秩序。
整个村子，确实正在痛苦而坚定地尝试重新站起来。
但是……
“村子内外对猿飞日斩不满的声音已经压不住了。”日向云川心中思索道。
从第三次忍界大战后退位，到九尾之乱爆发、四代火影夫妇意外殉职，猿飞日斩被迫临危受命，重掌大权。
然后，与云隐村的纠纷处理不当，最终再次引爆了战火，而且是一场持续数年、消耗巨大的战争。
木叶在雨之国战场和汤之国战场接连受挫，死伤惨重。
要知道，那些战死的忍者，每一个背后都有家庭和亲友。
长期以来，阵亡者家属的悲愤、普通村民对连年征战的不满，如暗流般在村子底部涌动。
只是此前因为战争尚未结束，一时也确实没有更合适的火影人选，再加上五影会谈的消息，才让大多数人强忍着怨气。
而这一次，晓组织发动的这场近乎毁灭性的袭击，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他们看来，在灾难发生的危急时刻，木叶忍者的反应迟缓、混乱，甚至已经近乎“无能”，造成民众遭受惨重的伤亡。
长期压抑的不满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而最直接的证据……
日向云川低下头，看向手中的报纸，那是最新的报纸。
火之国境内，已经开始有人公开讨论下一任火影的人选了。
自来也、纲手、旗木卡卡西，以及日向云川，四人的名字出现的频率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