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我倒是不必。”老头朝许长夏笑了笑,欲言又止。
“不是您的话,恐怕我们已经打起来了,而且我是做生意的,这不好的名声传出去,谁还来买我家的菜呢?”许长夏立即回道。
“你说得对。”老头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道:“你这小姑娘看起来年纪小,做事说话倒是怪有分寸的,难怪……”
难怪这么得陈砚川的重视。
他倒是很少见陈砚川这么关照一个小姑娘,还特意叮嘱了他,不能让许长夏知道是他让他过来给她解围的。
他既然答应了,就不能乱说的。
“难怪什么?”许长夏见他话说到一半没继续说下去了,好奇地追问道。
“没什么。”老头看了眼许长夏手里篮子里的鸡蛋,问道:“你这是自家的鸡生的蛋吗?看起来比市场上的鸡蛋小一些。”
“对,都是自家养鸡场散养的鸡。”许长夏点了点头回道,说话间,将手上剩下的几斤鸡蛋随即递给了老头,道:“您要是不嫌弃的话,这边几斤鸡蛋就当是感谢您刚才给我解围。”
“你看你这个小姑娘,天生就是会做生意的料,一张巧嘴,心思又八面玲珑的。”老头朝她笑了起来。
说罢,朝她招了招手,又道:“你跟我过来,我给你拿几块钱,不能白拿你的东西!刚好我家小孙子出生没几天,家里产妇需要鸡蛋补身子呢!这点儿鸡蛋怕是不够用,我还得跟你订鸡蛋!”
许长夏二话没说跟了过去。
许长夏倒不是为了他几块钱,而是为了认他家的门,既然这位老先生说了他家产妇需要鸡蛋,那她就尽量挑小母鸡的初生蛋来,初生蛋小虽小,但却是营养价值最高的。
老头递了五块钱过来,许长夏接过了,大大方方道:“那这就当是下周日给您送鸡蛋过来的定金,一天一斤鸡蛋够不够呢?”
“我们家是三代同堂,一天一斤是要的。”老头点了点头回道。
他就跟许长夏交流了几句话,许长夏做事这利索劲,就可见一斑,这小姑娘确实是不错的。
“行!我知道了!”许长夏点了点头回道。
她等着老头家的保姆将鸡蛋拿进去的同时,琢磨着,下周还得给他们家挑一只母鸡过来,得要那种养了一年多的母鸡,不算老也不算小,给产妇补身子最好不过。
保姆刚把装鸡蛋的空篮子还过来,刚好许劲从边上经过,许长夏朝他们介绍了句:“这就是我三舅,下回鸡蛋应该是他过来送。”
老头一看许劲的面相,就知道是老实人,点了点头道:“行。”
许长夏看到许劲手里还有一只母鸡没送出去,立刻拿了过来,道:“今天刚好多了一只鸡,就给您儿媳拿来熬鸡汤补身子吧!”
老头被许长夏哄得乐得合不拢嘴,指着许长夏道:“你这个小姑娘呀!真是不简单!”
“这样吧,我也不白拿你的,我儿子是一家厂的厂长,厂里面有几百个工人,食堂里的菜需要长期供应,我听刚才人群里有人说,你家做的就是送菜上门的生意,待会儿我让我儿子跟你们去你家里转转,如果合适,以后他厂里的菜,就由你家来供应!”
许长夏听他说着,愣住了。
许长夏倒是由苏玉兰母亲牵线搭桥,现在正在给一家小纺织厂送菜,不过那家规模小,厂里也就三十个人左右,而且并不是所有菜都由他家供应,就已经很可观了,这才干了半个月,就大概赚了有近一百块的纯利润。
“怎么?不愿意啊?”老头见许长夏愣着不说话,笑着问道。
“愿意的!”许长夏是觉得自己有点儿像在做梦似的。
“我儿子今天刚好休息在家。”老头指了下楼上,道:“我现在叫他下来跟你们过去。”
“那……那就跟我三舅一块儿过去吧!我家有仓库的!而且仓库还不小!”许长夏随即朝许劲招呼道:“三舅!你进来!”
刚好,他们仓库里还添置了一台电冰箱,所有的菜都是这两天刚送过来的,新鲜得很。
“你不跟着去啊?”老头又问。
“我得给我同学去补习英语,之前就说好了的!”许长夏急忙解释道。
“你才多大年纪?给人补习?”老头有些惊讶。
“我上高三,我英语比较好,所以就顺带着用课余时间给同学补课,给家里补贴点家用。”许长夏一边解释着一边又问道:“还不知道老先生您姓什么!”
“我姓厉,厉害的厉,你叫我厉爷爷就好,我大儿子都快四十岁了,你就叫他厉叔叔。”厉老爷子朝她微微笑道。
许长夏一听厉这个姓,再次愣住。
厉这个姓氏太特殊了,她在报纸上见过他,他是公安局政委。
她是真没想到,为自己解围的竟然是这么大的官。
厉老爷子知道她已经认出自己,随即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笑呵呵道:“这也是缘分!”
如果陈砚川直接把她家这门生意介绍给他,或许厉老爷子不一定会同意,但这小姑娘为人活络,不卑不亢不怯场,有责任心,有进取心,一看就是个可造之材,他看人一般不会走眼。
“时候不早了,你给你同学补课去吧!”厉老爷子看了眼时间,朝许长夏催促道。
许长夏将许劲和厉家老大送上车之后,转身往苏玉兰家走去时,还有点儿晕乎乎的,感觉像是在梦里一般。
几百号人的大厂,哪怕只是一周送一回菜,几百斤的鸡鱼肉蛋菜,哪怕每样她的利润平均下来只有两三毛钱一斤,一周至少也能有上百元的纯利润。
她似乎是因祸得福了。
直到看着许长夏走远了,厉老爷子才转身走到屋后陈砚川车旁,道:“你都听见了?”
陈砚川其实也是想着,厉家大儿子手底下有个厂,之前其实就想给许长夏牵线,但因为种种顾虑,一直没说出口。
厉老爷子能当上公安局政委,心思活络,不用他说,自己就想到那一层上头去了,应该也不能算是他开口帮了许长夏。
“老爷子,刚好我车上还有两盒没拆封的陈年老茶砖,原本就是想拿去送给您的。”陈砚川朝他笑了笑,道。
说着,转身去后备箱亲自把老茶砖提了出来递给了厉老爷子。
“感情我刚才要是没给你帮忙,你这茶砖是不打算送我了?”厉老爷子佯装生气道。
陈砚川也不生气,道:“本来就是要给您的,我认识的一圈人里,也就您喜欢普洱。”
原本陈砚川这人就不是逢迎拍马的性子,只是跟厉老爷子有个忘年交的情分在,加上陈砚川出事儿的时候,厉老爷子也托了关系帮他,所以陈砚川才借着他家添丁的由头,过来看望了他这一趟。
老头笑呵呵地接过茶砖,心里舒坦了。
“不过这小姑娘是你什么人呐?”厉老爷子忍不住压低声问道。
“是我外甥媳妇。”陈砚川顿了顿,淡淡回道。
厉老爷子微微扬了下眉头,没吭声了,剩余的话也咽了回去。
他原本以为这小姑娘跟陈砚川有什么关系,既然是江耀的媳妇儿,那就当他多余这句。
只是真可惜了,如果不是江耀的媳妇儿该有多好。
但这话他也只能在心里犯个嘀咕,不能说出口,不然对别人姑娘名声不好。
……
许长夏正在给苏玉兰轻声说着语法时,楼下苏玉兰母亲忽然叫了她一声:“小许啊!你赶紧下来,你妈妈有急事儿找你,打了电话过来!”
许长夏是给了许芳菲苏家的电话,但只是以防有急事儿找不到她,之前许芳菲从没打过电话过来。
“这个语法点我已经听懂了,你快去接电话吧。”苏玉兰随即朝她道。
许长夏放下笔起身的时候,一不小心打翻了一旁的文具盒,掉了一地的笔。
许长夏看着地上的笔愣了下,心里莫名有点儿慌。
“我来收拾就好!”苏玉兰紧跟着蹲了下去。
许长夏没作声,几乎是一路小跑到楼下,接了许芳菲的电话。
几乎是听到许长夏的声音,许芳菲便在那头带着哭腔慌乱地说着:“阿耀出事儿了!说是高烧昏迷了两天,都烧得说胡话了,左腿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要是截肢可怎么办呢?”
许长夏手不由自主一抖,电话随即应声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