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一息过去了。
两息过去了。
大帐外依旧是寒风呼啸,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那种灵魂连接断裂的反噬感,并没有出现。
相反,他感觉自己像是用力挥出一拳,却打在了棉花上,空荡荡的,难受得让人想吐。
“怎么回事?”
幽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慌乱地从储物戒里又掏出一枚备用的感应符,那是用来确认夏倾城生命状态的。
灵力注入。
那张感应符亮起了一道璀璨的绿光。
那是生命力极其旺盛的标志。
别说死了,那女人现在的状态,简直比吃了十全大补丸还要好!
“不......这不可能......”
幽绝手里的符箓滑落,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瘫软在虎皮大椅上。
禁制......失效了?
那个连大乘期强者都束手无策的上古禁制,那个他引以为傲的控制手段,竟然失效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呆呆地看着大帐的顶棚,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一枚被他扔在地上的传讯玉简,突然亮了起来。
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和戏谑,在大帐内突兀地响起。
“三殿下,这份回礼,还满意吗?”
是封行良!
也就是楚墨的声音!
幽绝猛地坐直身子,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枚玉简,恨不得把它盯出一个洞来。
紧接着,那个让他魂牵梦萦、此刻却恨之入骨的女子声音也响了起来。
“多谢三殿下的馈赠。那些暗桩积攒多年的财富,我已经替夫君查收了。不得不说,三殿下攒钱的本事,确实比打仗的本事强多了。”
夏倾城!
那个软糯的声音,此刻听在幽绝耳朵里,却比世上最恶毒的诅咒还要刺耳。
“夫君?!”
幽绝感觉胸口像是被人狠狠锤了一记重锤,一口腥甜瞬间涌上喉咙。
她叫那个纨绔夫君?
她把自己辛辛苦苦经营多年的情报网,当成了嫁妆送给了那个纨绔?
“你们......你们这对狗男女!”
“夏倾城!你忘了你的毒誓了吗?你忘了你的道心了吗?”
幽绝对着玉简歇斯底里地咆哮,完全没有了皇子的仪态。
玉简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楚墨的一声轻笑。
“三殿下,忘了告诉你了。”
“我家娘子的禁制,早在我俩第一次......深入交流的时候,就被本王顺手给解了。”
“还有啊,那个什么‘灵网’核心......其实早就被我改成了单向监控。”
“也就是说......”
楚墨的声音顿了顿,语气里充满了那种让人恨不得顺着网线爬过去掐死他的优越感。
“这些年,你就像个傻子一样,一直在听我给你讲故事。”
“开心吗?”
噗——!
这一刻,幽绝终于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气血。
一口鲜血,如同喷泉一般,仰天喷出三尺高!
这一口血,喷掉的不仅是他的修为,更是他多年的心血,他的野心,还有他在大幽皇朝最后的立足之地。
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不仅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把自己的老底都给赔光了。
“封......行......良......”
幽绝双眼翻白,身子剧烈抽搐着,嘴里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嘶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咚。
这位心高气傲的大幽三皇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昏死在大帐冰冷的地面上。
大帐内乱作一团。
“殿下!殿下吐血了!”
“快!快传军医!”
......
元熙帝都,工理监观星台。
楚墨随手掐断了传讯,将那枚已经没有价值的玉简扔出栏杆。
玉简划过一道弧线,坠入下方的护城河中,激起一朵不起眼的浪花。
“看来咱们的三殿下气性有点大啊。”
楚墨拍了拍手,转过身,看着站在身后的夏倾城。
此时的夏倾城,早已没了当初作为天宗圣女时的那种清冷孤傲。她穿着一身紫色的宫装,长发随意挽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被人滋润过后的妩媚与风情。
听到刚才玉简里幽绝那绝望的嘶吼,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甚至连眼神都没有颤一下。
对她来说,那个曾经用禁制控制她、把她当成工具的大幽皇子,如今连个路人都算不上。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个把她从深渊里拉出来、又亲手给她戴上另一重枷锁的男人。
“夫君,大幽那边的局势恐怕要变了。”
夏倾城走上前,自然地挽住楚墨的手臂,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幽绝这次算是彻底废了。大幽的大皇子和四皇子肯定会趁机发难,夺取兵权。”
“乱点好啊。”
楚墨伸手揽住她的腰肢,手指不轻不重地摩挲着,“大幽越乱,咱们这边的压力就越小。等他们斗个两败俱伤,咱们再过去收拾残局。”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乌云散去,一轮血红的残阳挂在天边,将整个帝都染成了一片肃杀的暗红。
“好了,正事办完了。”
楚墨嘴角的笑容逐渐变得有些不正经起来,他在夏倾城耳边吹了口气,“为了庆祝咱们大获全胜,是不是该回去......深入探讨一下《同心阴阳典》的下一章了?”
夏倾城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眼神变得水润迷离。
“夫君......这还是白天呢......”
“白天怎么了?摄政王办事,还需要分白天黑夜?”
楚墨大笑一声,直接将她横抱而起,大步朝着男爵府的方向走去。
“幽怜最近似乎有点不安分,正好,今天就把你们俩一起收拾了。”
风中传来夏倾城似嗔似喜的惊呼声,很快就淹没在帝都喧嚣的复仇浪潮中。
而此时此刻。
在帝都最深处的地宫之中。
那口万年寒冰打造的水晶棺内,那个本该“驾崩”的老人,眼皮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
但他并不知道。
在这个他亲手选定的“容器”手里,这个帝国,早就换了新的主人。
不管是大幽,还是元熙。
在这场棋局里,除了执棋的人,剩下的,都不过是待宰的猪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