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刘根来是在干爹干妈家睡的,回家的时候,他带了两个包子。
另外两个,他昨天半夜吃了。
这包子的味儿跟公社那个国营饭店包的根本没法比,要是那个国营饭店的包子,刘根来能一口气把四个都吃了。
吃完饭的时候,石唐之把那俩包子都拿起来,塞给了柳莲一个。
“这可是咱儿子争回来的,咱俩好好尝尝是啥味儿?”
两个破包子还让石唐之吃出仪式感了,家里有个不扫兴的爹,还有个愿意配合的妈,也是一种幸福。
刘根来本来还想晚点去派出所,被石唐之这么一搞,刚吃完饭,他就去了。
他还没为点吃的这么积极过呢!
到了派出所一看,积极的不光他一个,大家伙都巴巴的等着分包子呢!
九点左右,周启明准时带队出发。
今儿个,迟文斌路上挺沉默的,估计不是被打击到了,就是憋着一股劲儿。刘根来也没逗弄他,搞得孙铁腿都没机会捧他俩的臭脚。
到了地方,三个人还是各司其职。
下半夜两点左右,刘根来发现了一个异常的蓝点。
半夜起夜的人有不少,但绝大多数人家都是在家门口放个尿桶,不会出院门儿,就算是解决大的,公厕也不在那个方向。
这人八成是小偷。
刘根来给他做了个标记,暗暗盯着,又放大地图仔细看了看,似乎是个女的。
不是搞破鞋吧?
蹲小偷,蹲到搞破鞋的,是当做没看见呢,还是闹点动静出来?
刘根来正胡乱琢磨着,一个肥嘟嘟的身影蹑手蹑脚的朝他这边来了。
迟文斌。
那个女的去的是第二排房子,正是迟文斌蹲守的地方,迟文斌应该是发现她了。
发现疑似小偷,不赶紧盯梢,跑我这儿来干啥?
这货明显是经验不足啊!
“快跟我来,我那儿有情况。”迟文斌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不等刘根来回应,便转身就走,身手还挺灵活。
“咋回事?”刘根来踮着脚尖,快步追了上去,故作不知的问着。
“有个女的形迹可疑,快点,别跟丢了。”迟文斌化身灵活的胖子,脚步更快了。
那么重的身子,跑那么快,还没多大脚步声,这货明显是练过。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等俩人赶到第二排房子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没影了。
“去哪儿了这是?”迟文斌有点挠头。
刘根来却在导航地图上清清楚楚。
那女的去了从西边数第三户,这会儿已经进院儿了,不光走路轻手轻脚,还贼兮兮的。
偷粮食的小偷,没跑了。
“找个隐蔽的地儿猫着,等她出来。”刘根来指着一个地方,“就那儿吧!”
迟文斌扭头一看,立马嫌弃道:“不去,骚哄哄的,你爱闻那味儿啊?”
刘根来指的正是那个违建房,头天晚上来的时候,还只是闻到尿骚味儿,蹲了两个半晚上,刘根来至少看到七八个人往那儿撒尿,半个多小时之前,刚有人尿了一泡,估计这会儿还没凉透呢!
“这是执行任务,你以为是捉迷藏呢?”刘根来训斥道:“你要是再能找个比那儿更隐蔽,视野更好的地方,就去你说的地儿,找不到,就给我老老实实听吩咐。”
迟文斌还真找了,转着脑袋看了一圈,最终,目光还是落在那个违建上。
没办法,就那个违建盖在过道上,后墙跟前排房子连在一起,猫在房檐下,能看到整排房子。
都不用刘根来再说,迟文斌就轻声嘟囔着,自己走了过去,跟刘根来一边一个,躲在房檐下。
房檐两边都有人撒尿,味儿都差不多,还有人直接尿墙上,刘根来没贴上去,稍稍拉开一点距离,装模作样的观察着周围。
迟文斌也不傻,同样没贴上去,可这家伙刚站到那儿就轻声骂了一句,脸上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
咋了?
踩尿上了呗!
不知道水憋了泡大的,把地面湿了一大片,这货吨位又大,好悬没陷进去。
刘根来那个乐啊,好悬没乐出声,急忙观察着那个小偷,转移着注意力。
那小偷明显不是头一次作案,还挺有经验,她先小心翼翼的把门玻璃卸下来,轻轻放在门边,这才把手伸进去,拉开门闩,进了屋。
这家人,人口还不少,正屋西屋炕上睡着两个大人一个小孩,那小孩小小的一团,四五岁的样子,东屋炕上睡着两个大一点的孩子。
院子里盖了两间屋,一个屋里睡了一个,一个屋里睡了两个。
这是一家八口,一对父母生了六个孩子。
那小偷没进两边的卧室,只在灶膛间翻找着,目的性还挺强,一看就是踩过点儿,知道这户人家的粮食放在哪儿。
刘根来把导航地图放到最大,仔细盯着小偷的一举一动。
她来到粮缸前,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粮袋子,可她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刘根来有点不解。
那粮袋子也就二十多斤的样子,这女的完全拿得动,一块拿走也不耽误她跑路,可她却从自己身上拿出了一个袋子,把那些粮食倒了三分之一,也就七八斤的样子,随后,又把粮袋子放了回去。
出门的时候,她先把门闩上了,又小心翼翼的按上了玻璃,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前前后后一共没用三分钟,就恢复原样,拎着那个小袋子,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自始至终,都没惊动这家人。
“站住,不许动,公安!”
那小偷刚出院儿,迟文斌就踩着两脚尿泥冲了出去,不但扯着嗓子嚎了一句,还把枪掏出来了。
还是个摔跤冠军呢,对付一个瘦弱的女小偷,还用拉这么大架势?
刘根来差点没忍住一拍额头。
“啊……”
那小偷被吓的一声惊叫,下意识的把粮袋藏在身后。
果然是个女的,年纪还不大。
刘根来也转了出来,却没凑上去。
迟文斌这一吆喝,把左邻右舍都惊动了,不少人都披着衣服跑了出来,还有人拿着菜刀之类的凶器。
他得维持秩序,给迟文斌这货擦屁股。
“都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围着,小心枪走火。”
刘根来本想来个威慑,可惜,他的声音有点嫩,一听就是个半大孩,没啥威慑力,看热闹的人非但没少,反倒越来越多了,还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咋回事?”一个半大老头扯着嗓子问着,压过了人群的声音。
“抓到了一个小偷。”迟文斌高声回应着,看那德行,颇有点扬眉吐气的意思。
你搭啥话?
还真是没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