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湿热的雾气还没散尽。
项越一行人找了个离主路不远、看起来还算有人气的小镇。
镇子不大,沿街都是矮矮的吊脚楼和铁皮屋,路上跑着摩托车和三轮车,难得两辆汽车开过也都是皮卡。
项越找了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竹棚子坐下。
摊主是个皮肤黝黑、笑容淳朴的中年妇女。
还好,陈文有心,出发前就预料到了语言不通的问题,提前三天逼着大家学了几句缅语日常对话,还在每个人手机里装了离线翻译软件和地图。
陈文看着墙上的价目表,磕磕巴巴比划着,又用手机翻译给对方看。
“老板娘,米线,十一碗。”
老板娘乐呵呵点头,很快就端上了十一碗米线。
味道谈不上多好,只能说能吃,热乎乎的汤水下肚,多少能驱散点疲惫。
大家吃得很快,也很安静。
在陌生的土地上,保持警惕是最基本的。
吃完饭,车队继续上路。
土路颠簸,两边杂乱的村镇又变成了绿色丛林。
一开就是一上午,中午日头正毒,晒得车顶发烫。
开到一段相对开阔的林地旁,项越示意停车。
“都下来放放水,活动一下。”项越下车。
兄弟们三三两两走到草丛里解决,一边抽烟一边说笑,气氛难得轻松。
小六钻到灌木丛后头,刚解开裤子,就觉着脚踝一阵刺痛,像被针扎了一下。
“我操!”他低骂一声,低头看去,一条灰褐相间的蛇飞快游进草丛。
所有人脸色一变,跑了过去。
只见小六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发白,手用力抓着小腿。
“怎么了?”刑勇第一个冲上去。
“蛇!妈的,被蛇咬了!”小六咬着牙,额头上开始冒汗。
项越拿出匕首划开他的裤腿。
伤口在脚踝上方,两个小小的牙印,周围已经开始发红发肿。
项越看到伤口,暗叫不好。
他没看到蛇,但看伤口的模样,八成有毒,毒性还不小!
“什么蛇?”刑勇急问。
“没看清,跑了,灰色的。”小六答。。
项越听了更是觉得不妙,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离线地图。
地图显示,最近的市,以他们现在的车速,最快也要开三十分钟才能到达。
镇子倒是近,但是老缅这种鸟不拉屎的镇子,看个发烧都费劲,有个屁的抗毒血清啊。
当下之际,只能去市里的大医院。
“妈的!”项越咒骂。
三十分钟,对烈性蛇毒来说,太长了!
“刀和绷带。”他吼了一声。
疤蛇抽出匕首递过去,陈文从急救包翻出绷带。
项越先用绷带在小六伤口上几寸的位置勒紧,减缓血液流速延缓毒素扩散,然后在牙印上划了道深深的十字口,用力挤捏。
黑紫色的毒血涌了出来。
“别他妈用嘴吸!拿水冲!真是电视剧看多了。”
项越吼住准备俯下去吸蛇毒的兄弟,拿了瓶矿泉水,给小六冲洗伤口,同时用力挤压,想把毒血排出来。
“上车!”项越扶起小六,“陈文开车,开快点!阿勇,你在后排看着小六,让他保持清醒,别让绷带太紧断了血!”
四辆车发了疯,油门一踩再踩。
小六躺在后座,脚踝肿得发亮,颜色变得青紫,疼痛一阵阵加剧。
“哥,我是不是,要不行了?”
“闭嘴!”项越坐在副驾驶指路,
“别说丧气话,阎王爷是我把兄弟,他想收我项越的小弟,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开了不到二十分钟,前方路中央,一根树干横在路中间,旁边是个沙袋垒的防御工事,边上架着一挺老掉牙的机枪。
七八个穿着杂乱军装、挎着AK的士兵蹲在阴影里抽烟。
地方武装的收费站。
看到有车来,其中一个站起来,挥了挥手。
陈文踩了刹车。
“妈的,真会挑时候。”疤蛇骂了一句。
项越:“证件准备好,别慌,陈文,你来应付。”
车在横杆前停下。
一个皮肤黝黑、嚼着槟榔的士兵晃悠过来,敲了敲车窗。
陈文按下车窗,挤出笑脸,生硬的缅语夹杂着英语,掏出叠缅币,连同他们的证件一起递了过去,
“长官,我们去景栋,送点东西。”
军官接过钱,数了数,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又拿起证件,装模作样看了看。
看到陈文懂事,他也没打算多为难,就在他准备挥手放行的时候,余光瞥了眼车里的人,眼神一变。
车上这几个,肤色和气质,不对劲!
尤其是项越,身上的气势,根本不像普通人。
眼中闪过贪婪,军官把钱和证件往兜里一揣,
他指了指车里几个人,尤其是脸色发白的小六:
“他,怎么了?生病?不行,有传染病不能过!”
然后挥挥手,用缅语朝后面喊了几句,另外几个士兵也端着枪围了上来,一副要仔细检查的样子。
项越转头看到小六嘴唇都发紫了,呼吸也越来越急。
妈的,小六不能再拖了。
陈文还在努力解释:“没有传染病,他只是晕车!长官,行个方便。”
说着,他又递出几张钞票。
士兵抓过钱,挑眉:“下车!检查!全部下车!”
项越压着火:“车上有人被毒蛇咬了,现在要救命,你要多少钱能让我们过去?”
军官用枪管指了指项越,又指了指车,
“吆,龙国人?有钱!一个人,再加五百美金!不然,就死在这里!”
他显然把项越等人当成了肥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小六等不起了。
项越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没再废话,只是和后座的刑勇对视了一眼。
一个眼神,兄弟们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