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北城,城中村。
这片区域白天看起来破败不堪,到了晚上反而有了几分烟火气息。
窄窄的巷子里亮起各种招牌,麻辣烫、兰州拉面、手机维修、彩票投注站,还有几家小超市。
花鸡的鱿鱼摊就支在一条主干道和巷子的交叉口,位置不错,来往的人不少。
铁板烧得滋滋作响,油烟升腾。
花鸡戴着深蓝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口罩遮住大半张脸,手上套着线手套。
他手里拿着铲子,动作熟练地翻动着鱿鱼须。
“老板,来二十块钱的。”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同龄人。
“要辣的不?”花鸡头也不抬,声音通过口罩变得有些闷。
“要辣的,多放点孜然。”
花鸡点点头,在铁板上又放了几条鱿鱼须,撒上辣椒面和孜然粉。
很快香味就飘了出来。
“老板,你这摊支了多久了?”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问道。
“挺久了。”花鸡随口答道,手上动作不停。
“味道不错。”眼镜男说,“回头我给你多介绍点人。”
“好,谢谢。”花鸡把烤好的鱿鱼装进塑料盒里,“二十块。”
小伙子付了钱,三个人端着鱿鱼走了。
花鸡继续忙活,陆陆续续又来了几拨客人。
有打工的,有附近住户,还有几个看起来像学生的。
这段时间,花鸡基本摸清了这片区域的情况。
城中村住着各种人,外来打工的、本地拆迁户、还有一些做小生意的。
人员复杂,但也正因为如此,一个外地口音的鱿鱼摊老板并不会引起太多注意。
晚上九点多,客流开始减少。
花鸡一边收拾摊子一边观察着周围。
这是他这些年养成的习惯,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要对周围环境保持警觉。
十点半,最后一个客人买完鱿鱼离开。
花鸡开始收摊。
他先把煤气罐关掉,等铁板稍微凉一点后用抹布擦干净,然后把各种调料装进塑料箱里。
旁边的麻辣烫摊主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在收拾自己的摊子。
“小陈,明天见。”女人对花鸡招了招手。
“嗯,明天见。”花鸡点点头回应。
这段时间,周围的摊主都叫他小陈,他也习惯了这个身份。
十一点十分,花鸡把所有东西都装上三轮车。
这是一辆改装过的电动三轮车,后面有个不锈钢的箱子,专门用来装设备。
车头还有一个小音响,白天的时候会放一些吸引客人的音乐。
花鸡骑上三轮车,沿着主干道慢慢往住的地方骑。
城中村的夜晚并不安静。
路边还有不少夜宵摊在营业,KTV里传出嘈杂的歌声,网吧门口站着几个抽烟的年轻人。
花鸡骑得不快,三轮车发出轻微的电机声。
他习惯性地通过后视镜观察后面的情况。
骑了大概十分钟,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后面似乎有人跟着,距离保持得很远,但方向始终和他一致。
花鸡没有回头,继续正常骑行,但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后视镜上。
又过了几分钟,他基本确定了。
后面确实有人在跟踪,而且不止一个。
花鸡心里暗自警觉,但表面上依然保持着正常的节奏。
他甚至还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来等红灯,就像一个普通的摊主一样。
绿灯亮起,花鸡继续前进。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公共厕所,是那种老式的水泥建筑,外墙贴着白色瓷砖,有些地方已经脱落了。
厕所旁边种着几棵槐树,树下有一片灌木丛。
花鸡把三轮车停在厕所门口,下了车。
“解个手。”他小声自言自语,然后走进了男厕所。
厕所里很昏暗,只有一盏节能灯,散发着惨白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
花鸡快速扫视了一遍,厕所的结构很简单,三个蹲位,最里面那个蹲位的上方有一扇小窗户,大概半米见方,没有装玻璃,只有几根铁栅栏。
他走到最里面的蹲位,抬头看了看窗户的高度。
以他的身手,爬出去不是问题。
花鸡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然后迅速行动起来。
他先把鸭舌帽摘下来塞进口袋里,然后双手撑住窗台,身体一跃而起。
铁栅栏之间的空隙刚好够一个人钻过,花鸡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从栅栏间挤了出去。
窗户外面是厕所后面的空地,种着几棵树。
花鸡轻手轻脚地落在地上,然后快速跑到旁边的灌木丛里。
灌木丛不算茂密,但在夜晚的掩护下,只要不动,很难被发现。
花鸡趴在灌木丛里,透过枝叶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几分钟后,他看到两个人影从路边的巷子里走了出来。
两个人都穿着深色外套,年龄大概三十岁左右,不像普通人。
他们在厕所门口停下,其中一个稍微胖一点的人指了指花鸡的三轮车,然后对同伴说了什么。
花鸡距离太远,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但能看出这两个人确实是冲着他来的。
两人在厕所外面等了大概五分钟,里面一直没有动静。
胖一点的那个开始显得有些不耐烦,来回踱步。
又过了几分钟,另一个瘦一点的人终于忍不住了,他对胖子比了个手势,然后走进了厕所。
花鸡在灌木丛里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几分钟后,瘦子从厕所里出来,对胖子摇了摇头,显然里面没人。
两人开始在周围寻找,他们分头行动,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在附近的巷子里转了一圈。
花鸡躲在灌木丛里,看着他们的行动路线。
这两个人确实很专业,搜索的方式很有章法,但他们显然没想到花鸡会从窗户爬出来。
大约二十分钟后,两人重新在厕所门口汇合。
胖子看了看三轮车,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继续等。
但瘦子显然不愿意再浪费时间,他拉了拉胖子的胳膊,两人简短地交流了几句,然后快速离开了。
花鸡在灌木丛里又等了十几分钟,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后,才慢慢爬了出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土和树叶,重新戴上鸭舌帽,然后走到三轮车旁边。
三轮车没有被动过,但花鸡知道,他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了。
他重新骑上三轮车,但这次改变了路线,绕了一个大圈才回到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