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八点。
机场高速旁边有个服务区,规模不大,平时来往车辆就不多。
这个时间点,停车场里零零散散停着几辆车,大多是货车司机在休息。
何滔远的车停在停车场边缘,是个角落位置。
他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服务区入口。
郑信坐在副驾驶,按下车窗,点了根烟。
夜风吹进来,带着高速公路特有的汽油味和尾气味。
“你真的相信你前妻?”郑信吸了口烟,转头看着何滔远。
“她没必要在这种事上骗我。”何滔远说,声音很坚定。
郑信笑了一下,那笑容带着一丝嘲讽。
“上次你和她见完面,你就被人盯上了。望湖楼那次,你没忘吧?”
何滔远的手握紧了方向盘。
“那次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那次是杨杰潮设的局,这次……”何滔远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不觉得她变的有点快吗?一开始她没打算让你见你儿子,之后又答应让你见你儿子最后一面。”
何滔远没说话。
“而且,”郑信弹了弹烟灰,“如果真的是让你见儿子,为什么约在这种地方?服务区,晚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不是明摆着有问题吗?”
何滔远转头看着他:“你没有孩子,你不懂。就算这是个局,就算有危险,我也要来。因为万一是真的呢?万一她真的带着儿子来了呢?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郑信没再说话,只是继续抽烟。
过了一会儿,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然后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
很快,不远处停车场另一头,一辆黑色商务车的车灯闪了两下。
“我的人在那边。”郑信说,“有什么情况,他们会过来。”
何滔远看了那辆商务车一眼,点了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何滔远的手心开始出汗,他不停地看手机,看入口,又看手机。
八点二十分,手机响了。
何滔远立刻接起来。
“喂!”
“是我。”王小芸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到了,你在哪?”
“我……”何滔远看向入口,“我在停车场,靠边上的位置。车牌是浙A……”
他报了车牌号。
“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
何滔远握着手机,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郑信看了他一眼,把烟掐灭,眼睛盯着服务区入口。
两分钟后,两辆金杯面包车从入口开了进来。
车速很快,直直地朝何滔远的车开过来。
郑信的眼神立刻变了。
两辆金杯在何滔远的车旁边停下,车门拉开,呼啦啦下来一群人。
十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东西。
他们一下车,就围住了何滔远的车。
何滔远看到这一幕,整个人愣了一下,然后咬牙骂了一句:“草!”
郑信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丝讽刺的笑。
“现在信了?”
话音刚落,那群人已经开始敲车窗。
“下来!”
“给老子滚下来!”
敲车窗的声音很响,伴随着叫骂声。
也是这时,不远处的商务车立刻发动冲了过来。
车门打开,六个人从车上下来,没说废话,直接动手。
双方瞬间扭打在一起。
郑信推开车门,下了车。
“待在车里!”他对何滔远说了一句,然后关上门,冲进了混战。
停车场里乱成一团。
拳头、棍子、匕首,在夜色中交错。
郑信的人虽然少,但显然都是练过的,下手快准狠。
对方人多,但水平参差不齐,有的能打,有的只是壮胆的。
一个拿着塑胶棍的男人冲向郑信,棍子抡起来就砸。
郑信侧身躲开,一脚踹在对方膝盖上。
那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郑信抓住他的头发,一膝盖顶在他脸上,鼻血立刻喷了出来。
另一边,郑信的一个手下被三个人围攻,塑胶棍雨点般砸下来,他护着头,往后退。
一个拿匕首的男人从侧面冲过来,匕首直刺。
那手下反应够快,抓住对方手腕,反手一扭,匕首掉在地上。
但就在这时,另一根棍子砸在他后背上,他闷哼一声,往前扑倒。
混战持续了不到五分钟。
忽然,一声枪响。
“砰!”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郑信这边的一个兄弟,肩膀开花,整个人往后倒去,摔在地上。
血,从伤口汩汩涌出。
郑信猛地转头,看到一个光头男人,站在金杯车旁边,手里举着一把枪。
“草你妈的!”郑信骂了一句,转身就往商务车方向跑。
光头男人看到郑信跑,立刻调转枪口,对准他。
“砰!砰!”
两枪,打在郑信脚边的地上,溅起水泥碎屑。
郑信一个翻滚,躲到商务车后面。
他拉开车门,伸手在座位下面一摸,摸到一个硬物。
就在枪声响起的时候,何滔远也反应过来了。
他发动车子,挂倒档,猛踩油门。
车子倒退,轮胎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光头男人看到何滔远的车在动,立刻转过身,举枪就射。
“砰!砰!砰!砰!”
连续四枪,打在车身上。
车窗玻璃碎了,后视镜被打飞,车门上出现弹孔。
何滔远趴在方向盘上,整个人缩得很低,车子疯狂倒退。
倒出去十几米,他猛打方向盘,车子调了个头,然后挂前进档,一脚油门,冲向停车场另一头。
光头男人想继续追,但郑信已经从商务车后面冲了出来。
他手里也拿着枪,对准光头男人,直接开火。
“砰!砰!砰!”
三枪,第一枪打空,第二枪打在光头男人肩膀上,第三枪打在他的大腿上。
光头男人惨叫一声,摔倒在地,手里的枪也掉了。
郑信没停,继续朝其他人射击。
“砰!砰!”
两枪,一枪打在地上,一枪打在金杯车的车身上。
对方的人看到郑信也有枪,全都慌了。
“撤!”
有人转身就往金杯车上跑。
光头男人趴在地上,捂着肩膀和腿,脸色惨白。
两个人冲过来,一左一右架起他,把他拖上车。
不到三十秒,十个人全上了车。
两辆金杯发动,疯狂地往出口冲去。
轮胎在地上留下两道黑色的痕迹。
郑信举着枪,对着金杯车又开了两枪。
“砰!砰!”
一枪打在车尾上,另一枪打碎了后窗玻璃。
但金杯车已经开远了,冲出服务区,驶上高速。
停车场里,只剩下郑信和他的手下。
郑信放下枪,快步走向那个中枪的兄弟。
那人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阿兵!”郑信蹲下身,“撑住!”
其他几个手下也围过来。
“快!把他抬上车!”
两个人架起中枪的兄弟,把他抬上商务车。
郑信站起来,看了看停车场。
地上到处是血,还有扔下的武器,塑胶棍、匕首,散落一地。
他的几个手下也都挂了彩,有的脸上有伤,有的手臂在流血,但都不致命。
“你们先走。”郑信说。
几个人迅速上车,商务车发动,驶出停车场。
郑信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起来。
“五哥,是我。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