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皇宫透着喜意,关外的归化城也透着喜意。
今天是余令答应给众人发钱的日子。
作为这件事的发起者,余令站在一个背风的地方看众人领钱。
这一次发钱的面很广!
王辅臣把给牧民的那十万两银钱铺的很开,涉及的人很多。
这个的钱的作用就是树典型,把千金买马骨的诚信名头彻底的坐实!
因为要打仗了!
打仗需要一个安稳的后方,打河套的时候榆林卫是后方。
榆林卫不乱,前方就是可以使劲的打。
众人不用担心有人捅沟子。
如今要准备对林丹汗的察哈尔部动手,归化城就成了后方!
在归化城里,将士的人数多过百姓的人数。
打仗打到最后其实打的是谁的后勤更厉害,打的是物资准备。
余令需要有人在不断的为大军准备物资。
收买人心可以画大饼,可余令不愿意画大饼,余令更喜欢直接给钱。
俗话不是说了么,吃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
唯有财帛动得人心,才是真正的人心。
利益不到位,说的天花乱坠都没用。
群臣都知道大明军人满饷不可敌,可问题是边军将领都在层层扒皮。
所以.....
归化城光是有政策不行,有歌谣也不行,还得来点更实际的。
若没这些,大战一来,该乱还是得乱。
余令必须让所有人都吃上红利,花出去的钱多,今后才能得到的更多。
数十个大箱子抬了过来,银钱往那里一倒,小山一样的钱财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羊都忍不住上来舔两口!
“小肥,安排一下,提醒大家把自己的羊看好了!”
“嗯!”
小肥记在心里,归化城的羊最让人头疼。
羊爱吃盐,一个不注意就跑到别人厨屋去了,锅台上都是羊粪球。
昨日归化城发生了打架事件。
因为这家的羊跑到另一家去了,把另一家的盐给舔完了。
两家因为这件事打起来了,又因为行连坐之法……
险些造成了纷乱。
如意很适合干这一行,汉人认为如意是汉人,草原牧民认为如意是自己人。
没有煽情,也没有废话,只说了表彰,为什么表彰,然后就开始发钱。
起哄的人发出震天的大叫声,因为真的给钱。
这一幕对所有人来说是巨大的冲击。
“鄂齐尔在修理护城河的时候出了大力,不但主动的前去帮忙,还主动的喊人来帮忙,来,领钱!”
壮小伙鄂齐尔兴奋的鼻尖都在冒汗。
当初就是搭把手的事情,没想到被人看到了,被人记下了了。
今天开始领钱了,有了这个钱,他准备盖房子!
学那些来自山西的人,做土坯房。
“安其尔做的好啊,不但帮人卖羊换粮食,还能讨价还价,大人说,这样的人必须有,做买卖就得砍价!”
归化城的一枝花走出人群。
在牛成虎等人的鼓噪下,归化城的一枝花羞红了脸。
大胆的草原女子学会害羞了,爱慕安其尔的人更多了!
赵不器站在高处挥舞着手:
“我插一句嘴啊,城里囤积的皮货要臭了,需要一大批硝皮子的人手,不会没关系,有人教,有工钱,只限妇人啊……”
扎布也在,听到这句话吆喝眼皮一跳。
看着身边还在生闷气的琥珀,扎布忍不住笑了笑。
余令的夫人见了自己的女儿,她没说不同意……
那这个事就稳了!
现在让扎布唯一不满意的是女儿还在耍性子。
让他去余令身旁站一会,哪怕就一会会,她就是不愿意!
这么大的场面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自己的女儿琥珀只要去了,只要站在余令身旁,这就是一种无言的宣告。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代表着什么。
“额尔德尼,知道为什么只限妇人么?”
“不知道!”
“我告诉你,他们这么做是因为要打仗了,如果战事不利,这城里应该有乱子,他们这么做实在保证不乱!”(班固《汉书》:赈穷先稚妇!)
“不想听!”
扎布决定在今日解开女儿的心结。
余令在安抚人心,自己的女儿如果这时候过去效果会更好,会让更多人安心。
“我问你,余令不好看么?”
“不是!”
“我问你,是余令的权势不够大么?”
“不是,青海的喇嘛在商量给他送宝马!”
“人好看,权势够大,还年轻,这样的人我的女儿都看不上?”
扎布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马儿不喝水是不会低头的,走吧,我们回去吧,父亲尊重你的意见,青海土默特首领看上了你!”
琥珀闻言又哭了。
青海土默特部的首领马上就六十了。
上一次上面他是被人抬着出来的,当时父亲说嫁给了他,忍几年就过去了。
可他的儿子也老了。
按照草原的规矩,如果青海土默特部的首领死了,他的儿子成为首领。
她琥珀就会成为他的妻子。
他年纪也大了,死了之后,她会继续成为他儿子的妻子。
一想到这些,琥珀猛地打了个寒颤。
她这一辈子别说成为三娘子,怕是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人,要照顾他家的三代人,自己还要给他们生孩子。
对比之下,嫁给余令是真的好,没有哥哥,也没有弟弟。
“阿大,他杀了很多人,阿大,我嫁过去不是大妇!”
扎布懂了,原来女儿的心结在这里。
“孩子,不瞒着你说,其实杀人最多的不是他,真正杀人最多的其实是我们,是我们的先祖!”
琥珀一愣,这事她从未听说过。
“先祖破金大都杀得人更多,先祖攻城略地,所过之处必先屠城,孩子,我不是在劝你,我是在告诉你这就是战争!”
扎布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继续说:
“余令会去后河套,去了一定会杀人,可如果你嫁给了他,你就是我部的大英雄,无数人因你而活!”
“阿大,女儿去了是给她当小的!”
扎布笑了笑,忽然道:
“孩子,三娘子为什么“克兔哈屯”而不是叫“一克哈屯”呢?”
“你现在去你是二娘子,在犹豫你可能是余令的五娘子,六娘子,七娘子.....”
说完这些,扎布转身落寞的离去。
虽走,可他眼角余光落在女儿身上。
“阿大,我懂了,我大了,我不但要替自己考虑,也要替我们的族人考虑,女儿去听话,女儿这就去!”
琥珀离开,刚才还落寞的扎布哪里还有一点落寞的样子。
替余令挡风的肖五被人撞开.
肖五高高地举起拳头,待看清楚来人之后,缓缓地放下拳头,猛的笑了起来。
“我记得你,爱哭的琥珀!”
吴秀忠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赶紧拉着肖五离开,生怕这个肖五把人气走了。
“我来了,你满意了吧!”
余令打量着浑身好像都是刺的琥珀,明明已经服软,却偏偏做出一副倔强不情愿的模样。
“我没有什么满意不满意!”
琥珀害怕余令,却又不愿低头,注视着余令低声道:
“你是不是不行?”
“什么意思?”
“那你为什么只有你一个夫人,我读过你们的书,在你们大明三妻四妾很正常!”
余令闻言无奈道:“我没三妻四妾就是不正常?”
“不是么?”
余令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个问题,笑了笑,主动拉起琥珀的手走上大街!
人群一愣,随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看护八白室的“达尔扈特”笑了,一起松了口气,他们走到八白室前,开始了今日的吟唱。
扎布跪在他们的最后面,虔诚的看着圣物八白室。
把女儿嫁给余令的主意,其实是这群“达尔扈特”人出的主意。
从今日起,他这个假济农就成真的了。(济农是亲王的意思)
赖着没走的恰布力望着街道的两人如遭雷击!
“快,快,告诉苏不来赶紧回高原,鄂尔多斯部把我们都卖了!”
春哥笑了,扛着旗就朝着武胜卫冲去,自己叶赫部又将多一块草场了!
吉日格拉等人嗷嗷叫的离开,他们要去解放可怜的牧奴,让更多的牧奴加入到自己这边来。
榆林卫的几大家也动了。
按照当初的约定,打下河套,武胜卫就属于他们,余令并未食言。
前河套,后河套,方便大家理解
如今第二份约定开始兑现,众人的心都飞了。
余令坦然的走在大街上,在众人的脸上余令看到了联姻最直接的意义。
琥珀低下了头,心怦怦的乱跳,她很享受这一刻。
以前经历过,那时的她走在父亲的身后,众人的目光不会在她身上停留。
如今不一样了,她成了焦点。
穿过人群,余令就松开了手,可琥珀却依旧抓着余令的衣角。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蜜蜡!”
服侍琥珀的两名奴仆走了过来,护着琥珀就赶紧离开。
按照交代,她们要抓紧去给女主子洗澡,然后送到那个强势人的身边。
因为另一边,西北王的王妃“一克哈屯”要给女主子检查身体。
茹慈要给琥珀检查身子,这个很重要,因为涉及到子嗣。
要检查有没有疾病,有没有身体缺陷等等......
更要检查有没有珠胎暗结!
这是她身为女主人的责任。
被女仆护着离开的琥珀如身在云端,她忍不住喃喃道:
“蜜蜡,蜜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