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抹笑容在昏暗摇曳的火光下,如同鬼魅显形!
独眼龙那只即将触碰到肌肤的手,就那么突兀地僵在了半空!
指尖距离那片苍白的皮肤只有不到一寸!
他那只独眼猛地瞪圆,瞳孔在瞬间急剧收缩!
一股无法言喻的、如同冰水浇头般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脊椎骨最深处“唰”地一下窜起,瞬间席卷全身!
让他被酒精烧得滚烫的身体,如同被冻僵般僵硬!
那寒意甚至盖过了他汹涌的淫欲!他张着嘴,脸上的淫笑凝固,变成一种滑稽又惊骇的呆滞。
正欲上前的黑风煞脚步也猛地顿住!
他脸上的醉意和贪婪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到极点的表情硬生生冻结!
一股莫名的心悸让他皱紧了浓黑的眉毛,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姜婵的脸,试图从那片冰冷和那抹扭曲的笑容里找出恐惧或者其他熟悉的东西,但他只看到了深不见底的寒潭和一种……非人的嘲弄。
“小娘皮!”黑风煞的声音带着一丝恼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他低吼着,像是在给自己壮胆,“你他娘笑什么?!”
石屋内,死寂一片。
那抹凝固在姜婵嘴角的冰冷笑意,如同无形的针,刺破了弥漫的酒气和欲望,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而危险。
外面的世界并未远去,反而以一种更扭曲的方式渗透进来。
先是摇晃的脚步声和醉醺醺的叫嚷声,伴随着粗野的划拳声和酒坛砸地的碎裂声。
土匪们显然在庆祝这趟“收获”。
那声音在空旷的山坡上回荡,嚣张跋扈,肆无忌惮。
“喝!都给老子喝痛快了!”
“老大今晚开荤,兄弟们也快了!”
“里头那小娘皮,啧啧,细皮嫩肉的,老大有福啊!哈哈哈!”
“等老大享用完了……”
后面是更低俗猥亵的哄笑,像一群鬣狗在腐烂的尸体旁打滚。
这污浊的声浪冲击着石壁,也冲击着被驱赶到山寨一角空地上的村民。
男人被粗暴地捆住手脚,堵住嘴巴,像一捆捆等待处置的柴火,丢在那里。
妇女和孩子则被绳子串绑在一起,蜷缩在冰冷的泥地上,挤成一团。
她们的脸藏在臂弯里,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抽动着。
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呜咽声连成一片,像濒死小兽绝望的哀鸣。
每一次土匪那边爆发出更响亮的哄笑,这边的呜咽就猛地一窒,随即是更深的颤抖和更绝望的压抑。
“别……别哭出声……”一个妇人死死咬着嘴唇,血丝渗了出来,她死死按住身边一个十几岁女孩的嘴,女孩憋得脸色紫胀,眼泪汹涌而出。
“招……招来那些活阎王……更糟……”妇人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
赵婶子也在哭,眼泪无声地冲刷着脸上的尘土。
她死死盯着远处那座石屋,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像是在祈祷。
她脑海中全是村里人被踢打得吐血、蜷缩在地的画面,以及姜婵被拖走时那张异常平静的侧脸。
这平静在她看来,就是认命,就是彻底的绝望。
老天爷啊……该怎么活啊……
石屋内。
姜婵嘴角那抹冰硬扭曲的弧度没有丝毫变化。
她的眼睛,如同两口封冻千年的深井,倒映着门口三人扭曲晃动的影子,却没有一丝情感波动。
那目光,更像是屠夫在掂量砧板上的肉块。
独眼龙僵在半空的手猛地一缩,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烫到。
那股从脊椎骨窜起的寒意非但没有消退,反而顺着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那只独眼瞪得溜圆,里面塞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喉咙里咯咯作响,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这不对劲!这太他娘的不对劲了!
就在黑风煞的怒骂声余音未落,就在独眼龙本能地想要后退半步的瞬间——
姜婵沾着灰尘的嘴唇微启,吐出几个字,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钢针,穿透了污浊的空气:
“笑你们——”
话音未落,她的眼神骤然聚焦,越过眼前狰狞的面孔,投向一片虚无的空间。
那眼神不是在看人,更像是在锁定某种无形的坐标!
同时,她那双被粗糙麻绳捆绑在身后的手,手腕极其细微地一拧!
方才被她反复刮蹭过的绳结处,一根关键的麻纤维发出极其轻微的、绷紧到极点即将断裂的呻吟!
这细微到几乎不可闻的声响,却被她手指精准的动作无限放大!
“——死期到了!”
最后四个字落下的瞬间,匪夷所思的景象发生了!
没有光影特效,没有烟雾弥漫。
就在姜婵身前,距离她胸口不到半尺的虚空之中,空气仿佛水面般急速波动了一下!
一道冰冷、修长、闪烁着哑光金属色泽的轮廓凭空显现!
它出现得如此突兀,如此违背常理,仿佛撕裂了现实的帷幕,带着一种与现代工艺乃至整个时代都格格不入的、纯粹的杀戮气息!
那东西比长枪短,比腰刀长,通体漆黑,线条冷硬流畅,前端是一个幽深的、令人心悸的圆孔,一个弯折的铁臂连接着它的主体,冰冷的金属光泽在昏暗油灯下折射出死亡的光晕。
M24狙击步枪!
来自末世的致命獠牙,在这一刻毫无征兆地降临在这个时空!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姜婵开口到那冰冷杀器凭空出现,连半个呼吸都不到!
“妖……妖……”刀疤脸脸上的刀疤剧烈抽搐着,他离得稍远,看得最清楚,那东西就是从他眼皮子底下“长”出来的!
巨大的惊骇瞬间冲垮了他被酒精麻痹的神经。
“你……妖……”
他喉咙里终于挤出两个变了调的破音,眼珠子几乎要凸出眼眶!
刚才的淫邪贪婪被纯粹的、见到超自然存在的恐惧彻底淹没!
酒意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冰冷的、直达骨髓的恐惧!
黑风煞脸上醉醺醺的红光也瞬间褪尽,取而代之是一片死人般的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