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郡主这话一出,其余人即使心里再有意见也只能憋在心里,否则就是与长公主过不去。
这出闹剧好歹是结束了。
此时一个宫装婢女走到云岫郡主身旁,说是长公主找她。她笑了笑,随着那侍女进了船舱。
其余人也没脸继续站在这里,三两下都散了。
陈冬亦依然还站在船舱门口,对着陈玉如和云风轻点了点头,也准备转身离去。
“陈小姐留步。”
陈玉如忽然叫住她,待人转过身来,疑惑的眼眸看向陈玉如时,她笑着上前,“刚才的事,谢谢陈小姐了。”
长公主怕是连她这号人都不认识,更遑论她经营点心铺的事情。云岫郡主常年待在端阳,对盛京里的这些事情就更加不清楚了。
所以,只能是陈冬亦告诉的云岫郡主,然后帮她帮忙解围。
陈冬亦面容依然疏离,眼底还是浮上了一丝笑意,摇了摇头,“我只是见不惯以多欺少。”
随后她就俯身进了船舱。
云风轻掐着腰嘀咕:“别以为你这样,我就能对你刮目相看。”
陈玉如看着消失的鹅黄身影,面色复杂。
天幕完全黑下来,所有人都进了最大的船舱,各自落座。
长公主端坐在高位,下方左右两个席位,右手边上坐的云岫郡主,而左手边那个位置,从宴会开始到现在,一直都空着。
事实证明,长公主确实不识得她,全程没提到过她。
宴会进行到中间,船舱门忽然被人打开,掀起一阵微凉的湖风,风里夹杂着一丝微弱的荷香。
接着,一阵环佩叮叮的声音响起,随着来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陈玉如和其他人的视线一齐移向刚来的男子身上。
男子身穿玄色外袍,银白色的腰带勾勒出尚未长成的清瘦身形,腰间悬着一串白玉连环佩,环佩相撞时发出细碎清音。颈间露出半截赤色珊瑚璎珞,明明是矜贵公子的配饰,却被他穿出几分不羁的味道。
看身形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待陈玉如顺着身形朝上看向脸时,却只看到一个银丝掐花的面罩和一小节精致的下巴。
“栩宁,又跑哪里玩去了。”
长公主笑着骂了一声,“京里不比端阳,哪里容得你这样放肆。”
“母亲别急,我哪也没去,刚才就在船上转了转。”
长公主看向席间众人,“这是本宫的小儿子,让小姐们见笑了。”
原来这便是长公主府里的那位小世子——滕栩宁。
唯一空着的那个座位也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
陈玉如收回视线,端起酒杯慢慢饮着。
杯里盛的酒不知道是什么果子酿的,喝起来酸酸甜甜,夏日里喝进肚里十分清爽。
不知道这果子能不能用来做点心,她胡乱想着,不觉间,几杯酒已然下肚。
侍女将船舱的一扇窗打开,凉风吹进来扑在面上,激起一阵冷意,陈玉如才后知后觉到这果酒好喝,却也上头。
她和邻座的云风轻说了声,就独自起身,缓步去了甲板上吹风,去去酒气。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将陈玉如吓了个激灵。
“你就是那个假千金啊。”
本就有些晕乎,又被这么一吓,陈玉如差点没站稳从栏杆上翻下去。
电光火石间,腰间忽然传来一阵力将她圈住,待她扶稳后才松开。
她愤愤转头,想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在后面吓她。接着就看到了一张银色面具,距离拉近了,她才发现面罩边缘勾勒着的缠枝莲纹,在月色下泛起冷冽光晕。
她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下去,换了个语气:“原来是世子殿下。”
陈玉如整理好微乱的衣裙,行了个礼:“不知世子殿下过来,民女失礼了。”
滕栩宁双臂抱在胸前,面具下的清亮黑眸打量着她,几息后才勾了勾唇,“牙尖嘴利。”
“嗯?世子在说什么?”
夜里湖上起了风,陈玉如本就有些醉意,没听清楚。
她还在等着世子的下一句话,便感觉腰上环上一双大手,一股大力让她腾空而起。忽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惊呼出声,只是船上觥筹交错,乐声阵阵,掩过了这里的动静。
陈玉如感觉自己被带着在湖面上漂移,一阵天旋地转,她的双脚才终于沾了地。
“我阿姐帮你说话,我可不护着你。”
她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差点没将今晚吃的食物都吐出来。
等她缓过来,才发现自己似乎被带到了另一艘船的甲板上,她扶着栏杆慢慢站起来,望向湖中央长公主的那艘船舫。
罪魁祸首却不见了踪影。
“这死小孩。”
她忍不住轻骂了一句。
陈玉如观察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这艘船的奢侈程度不输长公主那艘,也是两层的构造,此时灯火通明,从里面传出靡靡之音。
从窗户的倒影来看,能看到女子和男子闹成一团的景象,和嬉笑怒骂的声音。
这竟是一艘花船!
她再一次在心里将世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也不知道这艘船什么时候才会靠岸,陈玉如担心被当作花船上的姑娘,不敢到处乱走,寻了个稍微安静些的角落躲着。
真是憋屈的一天啊。
还不如和卢氏在店里卖乞巧果子。
何小山和薛兰两人专门做了一种乞巧果子,与寻常卖的那些不同,也不知道卖的怎么样了。
她缩在重重帷幔后面,掰着手指头打发时间,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房里的熏香将她熏得发困,在她快睁不开眼时,房间门忽然开了,陈玉如隔着帷幔看到了模糊的三个人影,一一落座。
左边的人率先开口:“通州那个事儿,确定周全吗?”
说着推了一个匣子给另一人。
“那是自然。”
“确定都打点好了吧?我看近来风头不太对啊。”
“你一个满身铜臭气的懂什么。”右边的人嗤笑一声,“风头不风头的,还不是上头的人一句话的事儿。”说完,他看向中间那人,“更何况,这谢大人还坐在这儿呢。”
“是是是。”右边的人跟着赔笑,“今日请两位大人来,也不是专为着这事儿来的。听闻红袖阁的姑娘最是水灵,我已安排了歌舞,就在隔壁,两位大人可要赏脸同去?”
“你倒是上道,不过谢大人怕是不沾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