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川卫的明军大营内,灯火通明。
朱高炽与朱允炆对坐于帅案两侧,案上摊开着一幅详尽的中南半岛舆图,笔墨淋漓间,三宣六慰的疆域被勾勒得清晰无比。
帐外寒风呼啸,帐内却暖意融融,炭火噼啪作响,映得二人脸上光影交错。
“高炽哥,这三宣六慰的土司们,如今已是惊弓之鸟,只要咱们稍加施压,怕是个个都会乖乖递上内附请表。”朱允炆捧着温热的陶杯,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
他这些年坐镇暹罗,对中南半岛的各部族脾性早已了如指掌,这群人畏威而不怀德,只认刀枪,不认道理。
朱高炽放下手中的狼毫,指尖轻轻敲击着舆图上“木邦”“车里”的字样,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施压是必须的,但光靠威压还不够。打一巴掌,还得给颗甜枣,这样才能让他们彻底归顺,永无反心。”
话音未落,帐外亲兵便快步走入,躬身禀报道:“大将军王,暹罗王殿下,木邦宣慰使罕宾发遣使求见,携降表与厚礼,已在营外候着。”
朱高炽与朱允炆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来得正好。”
片刻之后,木邦使者被引入帐中。
这使者身着锦绣长袍,却难掩脸上的惶恐之色,一进帐便噗通跪地,将降表高高举过头顶,声音发颤道:“小臣奉我家大人之命,特来向大将军王、暹罗王殿下献表!木邦愿永世归顺大明,遵奉朝廷法度,按时缴纳赋税,绝无二心!”
朱高炽瞥了一眼那降表,并未伸手去接,反而沉声道:“你家大人倒是识趣。只是,本将军如何信得过你们?当年麓川也是这般信誓旦旦,转脸便举旗反叛。”
使者吓得浑身一颤,连连磕头道:“大将军王明鉴!木邦与麓川截然不同!我家大人说了,若朝廷肯接纳,木邦愿遣世子入金陵为质,任由朝廷差遣!”
朱允炆适时开口,语气缓和了几分:“起来吧。你家大人的心意,我们知晓了。回去告诉罕宾发,大明并非嗜杀之国,只要他真心归顺,朝廷不仅会保留他宣慰使的职位,还会开通商路,允许木邦与中原通商互市,丝绸、瓷器、盐铁,任由你们采购。”
使者闻言,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之色,磕头如捣蒜:“谢大将军王!谢暹罗王殿下!小臣定将二位的话,一字不差地转告大人!”
待使者退下,朱高炽冷笑一声:“这罕宾发,倒是精明。知道拿世子当人质,换一个安稳前程。”
“这便是软硬兼施的道理。”朱允炆笑道,“高炽哥你用麓川的血,震慑了他们的胆;我再用通商的利,勾住他们的心。如此一来,他们便再也没有反叛的理由了。”
接下来的数日,三宣六慰的使者接踵而至。
八百大甸的刀揽那、车里的刀暹答、缅甸的莽应里……一个个昔日骄横跋扈的土司,此刻都遣来了最谦卑的使者,捧着降表与厚礼,乞求大明的接纳。
朱高炽与朱允炆分工明确,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
朱高炽坐镇大营,手握虎蹲炮与鸟铳的威慑,但凡使者有半分迟疑,便直接命人拉着他们去看勐卯城的废墟。
那遍地的残垣断壁、尚未散尽的血腥味,便是最有力的警告。
“归顺,便保你们宗族安稳;若敢有异心,麓川便是前车之鉴!”这话从朱高炽口中说出,带着彻骨的寒意,吓得使者们魂飞魄散,再不敢有任何异议。
而朱允炆则命人带着暹罗的商队,游走于各部之间。
他许给土司们实实在在的好处:开放边境榷场,允许各部的香料、象牙、宝石与中原的丝绸、茶叶、铁器自由贸易;朝廷会派遣农技人员,教授他们种植高产的番薯、玉米,解决粮食之忧;甚至承诺,只要他们安分守己,朝廷绝不会干涉其内部事务。
这般恩威并施的手段,收效奇佳。
有那心存侥幸、试图观望的土司,朱高炽直接命常茂与邓镇率领五千精锐,带着三门虎蹲炮,在其边境列阵示威。
炮口对准土司的王城,一声轰鸣,便将城外的山头炸得碎石飞溅。
这般雷霆手段,吓得那土司连夜亲自赶赴麓川,跪在朱高炽面前请罪,发誓永世效忠大明。
也有那识时务的土司,主动打开城门,迎接明军入城。
朱高炽便依言,为其保留宣慰使的职位,还赏赐下大批的农具与种子。
看着中原的农技人员手把手教族人种植番薯,看着商队满载着香料换回一车车丝绸瓷器,这些土司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心归附的笑容。
短短月余,三宣六慰便尽数归顺。
这一日,朱高炽与朱允炆并肩立于勐卯城头,望着下方往来穿梭的明军士卒与各族百姓,眼中满是意气风发。
昔日的人间炼狱,如今已渐渐恢复了生机。明军士卒正在加固城墙,各族百姓则在田间地头忙碌,中原的农耕技术,正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
“高炽哥,此番收服三宣六慰,比我预想的还要顺利。”朱允炆感慨道,“若非你血洗勐卯,震慑了那群土司,怕是还要多费不少周折。”
朱高炽摇了摇头,目光望向更远处的中南半岛腹地:“这才只是开始。收服三宣六慰,不过是为大明开拓南疆打下基础。接下来,我们要在这里设立卫所,迁徙中原百姓实边;要推行一条鞭法,让赋税归一;要修建驿道,让大明的政令,畅通无阻地传遍这片土地。”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朱允炆,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暹罗那边,也要配合朝廷。通商互市可以继续,但必须以大明的法度为准则,关税、市易、度量衡,都得按朝廷的规矩来,绝不容许再出现私设关卡、劫掠商队的乱象。”他伸手指向舆图上暹罗与三宣六慰接壤的地界,目光锐利如刀,“你是大明册封的暹罗王,不是割据一方的土皇帝,暹罗的兵甲、钱粮,都要纳入朝廷的统筹调度,边境的卫所也要与大明驻军联防联控,共同镇守南疆门户。”
朱高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从今往后,中南半岛,再也没有什么土司部落,没有什么各自为政的小邦,只有大明的疆土,大明的子民!无论是湄公河畔的村寨,还是澜沧江边的部落,都要遵奉大明的政令,推行大明的新法,让这片土地,彻底融入大明的版图!”
朱允炆重重点头,眼中满是敬佩:“高炽哥放心!暹罗愿为大明的南疆屏障,替朝廷镇守这片土地!”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二人身上,也洒在这片广袤的南疆大地上。
旌旗猎猎,号角长鸣,大明的龙旗,在勐卯城头迎风招展,映照着一个崭新的时代。
自此,三宣六慰正式纳入大明版图,西南边境再无烽烟。
朱高炽以铁血手段震慑群雄,以怀柔政策安抚民心,一手刀,一手糖,硬生生将这片蛮荒之地,打造成了大明稳固的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