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带着一丝宿醉未醒的寒意,穿透酒店厚重的窗帘,斑驳地洒在凌乱的床单上。
李宝和赵婉儿几乎是同时睁开眼,昨夜的惊魂未定如同跗骨之蛆,让他们一夜未得安眠。
两人面色苍白,眼圈发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疲惫与后怕。
没有过多的交流,他们迅速收拾好简单的行李,逃也似的离开了这家透着诡异气息的酒店。
回到他们租住的小公寓,天已经大亮。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驱散了些许阴霾,却无法驱散两人心头的寒意。
赵婉儿刚想去烧点热水,李宝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尖锐响了起来。
李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大学同学王胖子。
他皱了皱眉,接通电话:“喂,胖子,这么早什么事?”
电话那头,王胖子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惊恐和哭腔:“宝……宝哥!出大事了!张……张教授……张教授她……她死了!”
李宝脑子里“轰”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握着手机的手都有些颤抖:“你说什么?!张教授怎么了?!”
“张教授……她……她被人发现死在了……死在了学校实验楼的女洗手间里!”王胖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恐惧,“警察已经封锁了现场,听说是……是昨晚出的事……”
女洗手间……昨晚……
李宝和赵婉儿猛地对视一眼,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昨晚在酒店走廊里看到的那个酷似张教授的模糊身影,那个穿着白大褂、面色惨白的“鬼魂”,难道……
“宝哥,学校里都传疯了,说张教授是……是撞邪了……”王胖子还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但李宝已经听不太清了。
挂断电话,李宝只觉得手脚冰凉,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赵婉儿的脸色比他还难看,声音带着颤音:“李宝……昨晚……昨晚我们看到的……难道是真的张教授的……魂魄?”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遏制。
如果昨晚看到的真是张教授的鬼魂,那一切就太可怕了。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疑惑。
“不对,”李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回忆着昨晚的每一个细节,“如果真是鬼魂,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店?而且,那面镜子……”
赵婉儿也想到了关键:“对!那面古铜镜!我们明明把它留在酒店房间的,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面前?”她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不安,“难道昨晚我们看到的……都是幻觉?因为太紧张,太害怕了?”
这个解释似乎更合乎情理,但两人心中那股强烈的不安却丝毫未减。
他们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够证明昨晚的经历并非真实的证据。
“镜子!”李宝突然叫道,“我们回去看看那面镜子!如果镜子还在酒店,或者昨晚的一切只是我们的幻觉,那张教授的死……就只是一个不幸的巧合!”
这个提议像一根救命稻草,两人立刻行动起来。
然而,当他们环顾不大的公寓时,却同时愣住了。
在书桌上,那面他们昨夜惊恐万状想要摆脱的古铜镜,正静静地立在那里,古朴的铜色在晨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镜面上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的寒气。
“它……它怎么会在这里?!”赵婉儿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捂住了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恐惧。
李宝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他冲到门口,又检查了一遍门锁,完好无损。
他又立刻给房东打了个电话,再三确认,在他离开到回来的这段时间,绝对没有任何人进入过他们的房间。
放下电话,李宝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那面透着邪气的古铜镜,声音艰涩:“不是幻觉……它……它真的跟来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和恐惧瞬间将两人吞噬。
如果镜子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这里,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无论逃到哪里,都无法摆脱这件不祥之物,意味着某种未知的、恐怖的力量已经盯上了他们。
“死神……死神降临了……”赵婉儿喃喃自语,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紧紧抓住李宝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李宝,我们……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会不会也像张教授一样……”
李宝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大脑飞速运转。
他知道,现在绝不是慌乱的时候。
这面镜子,还有张教授的死,这一切背后肯定隐藏着某种可怕的联系。
“张远山!”赵婉儿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里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快!快给张远山打电话!他懂这些!他一定有办法!”
对!
张远山!
李宝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摸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了张远山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张远山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
李宝语无伦次地将事情的经过,尤其是那面诡异的古铜镜和张教授的死讯,一股脑地告诉了他。
电话那头的张远山沉默了片刻,声音陡然变得凝重:“你们待在原地,锁好门窗,哪里都不要去,我现在马上过去!”
等待的时间是如此漫长而煎熬。
每一分每一秒,李宝和赵婉儿都感觉像是行走在刀尖上,公寓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李宝透过猫眼看到张远山那张熟悉的脸,才稍稍松了口气,连忙打开门。
张远山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他没有多余的寒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书桌上的那面古铜镜。
他快步走上前,眼神锐利如鹰,仔細端详着镜子。
李宝和赵婉儿紧张地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良久,张远山才缓缓直起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转过头,看着两人,一字一句地说道:“这面铜镜,是古代王侯将相的陪葬品,而且是用来镇压墓中邪祟的凶煞之物。上面附着的阴气和怨念极重,一旦被惊扰,后果不堪设想。”
“陪葬品?凶煞之物?”李宝和赵婉儿闻言,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昨晚我给你们的符纸,是用我师门秘法绘制的,能够暂时镇住它,”张远山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但这种邪气太过霸道,而且已经认主,符纸最多只能阻止它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之后,它就会再次找上你们。”
“那……那我们把它毁掉行不行?”赵婉儿颤声问道,眼中带着一丝侥幸。
张远山摇了摇头,神色更加凝重:“绝对不行!这种邪物已经与你们的气息产生了某种联系。如果强行损毁,镜中的怨气会瞬间爆发,你们轻则大病一场,重则……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更何况,这镜子本身就是个引子,毁了它,只会招来更恐怖的东西。”
此言一出,李宝和赵婉儿彻底陷入了绝望。
他们感觉自己像是被判了死刑的囚犯,只是在等待着行刑那一刻的到来。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啊?张大哥,你一定要救救我们!”赵婉儿带着哭腔哀求道,李宝也眼巴巴地看着张远山,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
张远山紧锁眉头,沉吟了许久,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罗盘,指针在靠近铜镜时疯狂地旋转起来。
“这东西的邪性,远超我的预料,单凭我的道行,恐怕也难以彻底化解。”张远山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无力感,“唯一的办法,或许只有找高人相助了。”
“高人?”李宝和赵婉儿眼中同时燃起一丝希望。
“栖霞古寺的空明禅师!”赵婉儿突然眼睛一亮,急切地说道,“我听我奶奶说过,空明禅师佛法高深,或许他有办法!”
张远山闻言,眼中也闪过一丝精光:“空明禅师?嗯,栖霞古寺香火鼎盛,高僧辈出,空明禅师更是当代得道高僧,或许他真的有办法镇压此等邪物。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动身!”
三人不敢耽搁,张远山小心翼翼地用一块黄布将古铜镜包裹起来,嘱咐李宝贴身拿着。
他解释说,李宝之前在古墓中似乎沾染了一丝微弱的佛光护体,虽然不足以对抗这铜镜的邪气,但由他拿着,或许能稍稍延缓邪气的侵蚀。
前往栖霞古寺的路上,车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赵婉儿几次想开口,都被张远山用眼神制止了。
张远山的面色始终凝重,但他不时看一眼李宝,又低声安慰道:“别太担心,有我在,再加上空明禅师,总能想到办法镇住这邪物。”他的话语虽然简单,却像是一剂强心针,让李宝和赵婉儿稍稍感到一丝心安。
栖霞古寺坐落在市郊的山林之中,古朴庄严,钟声悠扬。
三人抵达时,已是午后。
阳光透过古树的枝叶,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气息,让人心神不由得为之一清。
在知客僧的引领下,他们来到一处偏殿等候。
张远山示意李宝将包裹着古铜镜的黄布包袱轻轻放在殿内的供桌上。
就在李宝放下包袱的那一刹那,寂静的偏殿内,突然响起一声轻微的,仿佛来自亘古幽冥的叹息,又像是什么东西在镜中蠕动的细碎声响,若有若无,却清晰地钻入了三人的耳中。
李宝和赵婉儿顿时汗毛倒竖,惊恐地看向那黄布包袱。
张远山也是瞳孔一缩,他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掀开了盖在古铜镜上的黄布!
然而,黄布之下,古铜镜静静地躺在那里,镜面光滑如初,平静无波,哪里有丝毫异样?
仿佛刚才那诡异的声音,只是他们的错觉。
可那声音……那声音分明真实存在过!
它究竟是什么?
难道……这镜子里,真的囚禁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恐怖东西?
张远山死死盯着那面平静的古铜镜,心中翻涌起更大的不安,他隐隐感觉到,事情的诡异程度,似乎远超他们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