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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命悬一线

    赵婉儿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里的铜钱,床底的抓挠声突然停了。

    有什么东西从她脚边的阴影里浮起来。

    那是团黑黢黢的、裹着长发的东西,像颗被剥了皮的头颅,发梢滴着水,在地面拖出条蜿蜒的水痕。

    她的后槽牙开始打战,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这东西刚才还在床头柜的木纹里钻动,现在竟爬到了她脚边!

    “婉儿?“

    门把转动的轻响像根救命绳。

    赵婉儿猛地抬头,看见施丽娅拎着塑料袋站在门口,发梢沾着夜露,保温桶的提手勒得指节发白。

    “你怎么吓成这样?“施丽娅快步过来,塑料袋窸窣作响,“我去护士站借微波炉热粥,你瞧——“她变戏法似的从袋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面具,暗红漆皮剥落,露出底下的桐木纹路,“走廊尽头储物间翻到的,说是剧组遗留的道具,刚才挂门后没注意......“

    那团长发头颅“唰“地缩到床脚。

    赵婉儿盯着面具上黏着的几缕长发,胃里泛起酸水:“扔了!

    立刻扔了!“她声音发颤,攥着铜钱的手伸过去要推,却碰翻了床头柜上的保温桶。

    “好好好,我这就扔。“施丽娅手忙脚乱接住滚到床边的保温桶,瞥见赵婉儿煞白的脸,语气软下来,“你看,就是个破木头面具,能有什么......“她没说完,抓起面具转身出了门,关门时特意推得严丝合缝,“我去楼下垃圾桶,五分钟就回来,你别乱想啊。“

    门“咔嗒“锁上的瞬间,病房里的温度陡然降了十度。

    赵婉儿裹紧被子的手僵住了。

    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吹得输液管上的标签哗啦作响,她这才发现纱窗不知何时被吹开了道缝,月光漏进来,在地面投下片银白。

    那团长发头颅正浮在月光里,发梢不再滴水,反而像有生命般蜷曲着,露出底下半张青灰色的脸——是蕊珠!

    “蕊珠?“赵婉儿的声音比输液管里的药水还凉。

    她见过这张脸,在乾陵外围的破庙里,在李宝手机里那张模糊的旧照片上,眼尾的朱砂痣还沾着血。

    蕊珠的嘴唇动了动,发出气泡破裂般的声响:“他们骗我......“她的头颅缓缓抬起,长发垂落如瀑,露出脖颈处深深的勒痕,“说送铜镜能洗清冤屈,说我能转世......“

    “不,我们没骗你!“赵婉儿急得掀开被子,铜钱“当啷“掉在地上。

    她想起李宝说过,蕊珠是唐时给武则天守陵的宫女,因被诬陷偷窃铜镜含冤而死,“铜镜已经送回地宫了,就在今天下午,李宝他们......“

    “送回?“蕊珠的眼白突然漫过瞳孔,青灰色的脸上裂开道笑纹,“那面镜子早被换过七回了,你们送的是仿品!

    真镜里锁着我的怨气,他们要拿我的魂炼丹......“她的头颅开始变形,颧骨凸起如刀,下巴脱臼似的往下坠,“所有知道这事的人,都得陪我......“

    “不——!“赵婉儿尖叫着往后缩,后背撞在床头的金属扶手上。

    蕊珠的手穿透被子抓过来,指甲是半透明的,能看见底下青黑的骨节。

    她闻到股腐烂的牡丹香,和乾陵地宫里那株血色牡丹的气味一模一样。

    “砰!“

    门被撞开的巨响震得吊瓶架摇晃。

    道刺目的红光从门口,射,进来,照在蕊珠身上,她发出刺耳的尖啸,化作团黑雾钻进纱窗的缝隙。

    赵婉儿眼前一黑,最后看见张远山举着面青铜镜冲进来,李宝攥着串铜钱串,钱一多举着手机开着手电,三个人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狰狞的怪物。

    “婉儿!婉儿!“

    赵婉儿是被热汤的香气熏醒的。

    她眨了眨眼睛,看见李宝坐在床边,手里端着碗小米粥,勺尖还冒着热气。

    张远山站在窗前,正把刚才那面青铜镜收进帆布包;钱一多靠在门口,手机屏幕亮着,显示时间是晚上十点十七分。

    “你昏了半小时。“张远山走过来,指节叩了叩床头柜,赵婉儿这才发现铜钱好端端躺在原处,“我们在楼下听见你尖叫,撞门进来时就你一个人。“

    “红光......“赵婉儿嗓子发哑,“有红光......“

    李宝舀了勺汤吹凉,送到她嘴边:“我们只看见门被撞开的光。

    张叔说你最近精神太紧张,又吃了医院的安神药,容易产生幻觉。“

    “幻觉?“赵婉儿盯着他身后的纱窗,那道被撞开的缝还没合上,夜风卷着槐花香吹进来,“那蕊珠呢?

    她说铜镜是假的......“

    “铜镜送得很顺利。“钱一多插了话,把手机屏幕转向她,是地宫入口的照片,青石板上摆着那面刻着牡丹纹的铜镜,“我们按袁天罡笔记里的方位,把镜子放在第三块龙纹石下,没触发任何机关。

    张叔还说,这镜子要是真有怨气,早该显灵了。“

    赵婉儿接过汤碗,手指触到碗底的温度,却觉得心里更凉了。

    她望向张远山,老人正摩挲着青铜镜的边缘,目光落在镜背的八卦纹上,欲言又止。

    “天快全黑了。“钱一多突然搓了搓手,看了眼窗外,“李宝,你去楼道口望风,我去趟卫生间......“他话说到半截,瞥见赵婉儿疑惑的眼神,干笑两声,“那啥,我买的探测仪落负一层楼梯间了,得趁护士换班去拿。“

    李宝站起身,把外套递给赵婉儿:“你盖严点,别再着凉。“他经过张远山身边时,老人轻轻拽了拽他衣角,压低声音:“当心槐树底下的土坑。“

    赵婉儿捧着汤碗,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月光透过纱窗爬上来,在她手背上投下片银白,像极了蕊珠消失前那道红光。

    她摸了摸颈后,那里有块冰凉的水渍,怎么擦都擦不掉。

    窗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有片叶子飘进来,落在床头柜上。

    赵婉儿盯着那片叶子,突然想起钱一多手机里那张地宫照片——龙纹石下的铜镜旁,好像有截泛着青灰的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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