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苍搓着手,嘿嘿笑道:“大匠明鉴!我们…嘿嘿,就是想请大匠您…出手,为我们量身锻造兵刃和甲胄!”
陆安微微一愣,有些不解:“天下能工巧匠何其多?你们圣地内部供奉的大匠师,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吧?何必舍近求远,非要寻我?”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李登宵抢先开口,一向清冷的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那些大匠师,技艺固然精湛,但最多只能将妖魔材料熔炼、锻打、塑形,赋予其锋锐坚韧。但您不同!”
李登宵目光灼热地看着陆安:“您掌握着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您能从根本上凝练、提纯、甚至升华妖魔材料的本源!”
“让那些狂暴、混乱、充满妖邪之气的材料,在您手中变得温顺、精纯,甚至诞生出克制妖魔的全新灵性!”
“您锻造的斩妖刀,对妖邪的克制是刻入本源的!非其他匠师可比!”
雄苍也用力点头,瓮声道:“是啊!而且我们听说,您在塞北,仅凭观摩,便指点铁鳞城那些老家伙突破了‘六锻寒霜铁衣’的瓶颈!”
“那可是困扰他们几十年的难题!更别提传说中只有您才能打造的‘十锻天衣’!”
“这等点石成金、化凡为神的手段,普天之下,唯有陆大匠您一人!值得我等圣地翘楚倾心相求!”
“只要您肯出手,材料、配方、乃至淬火所需的天地灵液,我们包了!绝不让大匠吃亏!”
陆安恍然。
原来如此!
早年自己在拒妖关名不见经传,所以天下人无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后来虽然声名大噪,但都是实力而非手艺。
如今近十万斩妖使北上入塞北,自己的手艺怕是瞒不住了。
斩妖使们身上那些性能远超同侪的兵甲,塞北铁鳞城的技术突破,都是活生生的广告。
对于追求极致力量、渴望在对抗妖魔中占据优势的圣地精英来说,这诱惑太大了。
他如今已登临寂然天,实力足以与圣地巨头平等对话,更掌握着战略级资源,自然无需再藏着掖着。
“可以。”
陆安爽快应下,笑容中带着强大的自信。
“不过,规矩要说清楚:第一,材料自备,品质越高越好;第二,你们所求兵刃甲胄的原始配方、所需特殊符文阵图,必须一并提供给我参考。”
“若被我从中领悟、改进甚至超越…那只能怪你们的方子太过粗陋,怨不得人。”
“没问题!一言为定!”
李登宵大喜过望,几乎要跳起来,“大匠放心!我这就飞剑传书回剑峰,让师门准备最好的‘星陨寒铁’和‘青霄云纹剑’的图谱!”
说着,人直接抱拳一礼,转身化作一道剑光,迫不及待地冲天而去,哪里还有半分清冷剑仙的模样。
雄苍也咧开大嘴,拍着胸脯保证箓部的战车和八荒战殿的顶级材料随后就到,然后也风风火火地告辞离去。
看着两人瞬间消失的背影,陆安摇头失笑:“嗤~刚还一口一个‘个人行为’呢…圣地啊…”
塞北,新都“定北城”。
随着大规模的迁徙告一段落,以及九大圣地被迫在卢州一线顶住了妖潮主力的压力,整个天下似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宁。
拒妖关虽破,但朝廷收缩防线,坚壁清野,核心区域反而更显稳固。
普通百姓甚至感觉日子比以往还轻松了些——因为盘踞在头顶的旧权贵们,正被他们年轻的陛下用快刀一片片地削肉放血!
定北城皇宫,御书房。
年仅十六岁的新帝萧灿,身着明黄常服,正伏案批阅奏章。
面容依旧带着几分少年的稚气,但萧灿的那双眼睛却深邃沉静,透着与年龄不符的睿智与威严。
御案之下,户部尚书杜安、工部尚书公冶制垂手侍立,神情恭敬中带着一丝敬畏。
“陛下,新城‘铁壁’外郭的扩建,所需钱粮缺口…尚有八十万金之巨…”
杜安小心翼翼地呈上奏报。
萧灿头也没抬,笔走龙蛇地批阅着另一份奏折,随口问道:“哦?没钱了?朕记得…郑国公前几日不是上表,说愿捐输家财以助国事吗?”
“他府库里那三万多斤压箱底的黄金,还有城外那几个装满绫罗绸缎、古玩字画的秘库…难道还不够填这窟窿?”
“杜卿,你替朕去问问郑国公,是朕记错了,还是他…老糊涂了?”
萧灿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杜安和公冶制脊背瞬间渗出冷汗。
郑国公府库的底细…陛下竟知道得如此清楚!
连秘库位置和内容都…这哪里是问话,分明是敲骨吸髓的最后通牒!
“臣…遵旨!郑国公忠君体国,定当…倾囊相助!”杜安连忙躬身应道。
“嗯。”萧灿淡淡应了一声,又拿起另一份奏章,轻声读道,“工部奏报,塞北苦寒,今冬取暖木炭缺口极大…嗯,确实是个问题。”
放下奏章,萧灿看向公冶制,语气温和:“公冶卿,朕听闻,襄国公在塞北黑水河上游,圈占了好大一片百年生的铁木林?”
“那林子里的铁木,耐烧、火旺,正是上好的柴薪。”
“襄国公是我大永柱石,想来定是未雨绸缪,早为朝廷备下了这份心意吧?”
“你去替朕谢谢他,就说…朕心甚慰,那林子,朝廷征用了。工部即刻派人去伐木运炭。”
公冶制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襄国公那片林子,可是其家族最重要的产业之一,是培育顶级战马鞍具的核心材料来源!
陛下这一张口…简直是釜底抽薪!
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是,陛下!襄国公…定感荣幸!”
御书房外,几名前来“探听风声”的权贵家臣,听到里面隐约传出的对话,个个面如土色,两股战战。
谁都没想到,这位年少登基、曾被视作王家傀儡的“荒唐”皇帝,藏起的刀子竟是如此锋利、如此精准!
他就像最高明的庖丁,对每一头“肥羊”的家底、要害都了如指掌!
求情?
谁敢!
陛下的刀子可是长了眼睛的!
今日你为郑国公求情,明日陛下就能把你家几代人贪墨的烂账翻个底朝天!
朝野上下,所有权贵都选择了明哲保身。
只要陛下的刀子没落到自己头上,就眼观鼻鼻观心,陛下要什么给什么!
一时间,新都营造、军械打造、移民安置所需的庞大资源,竟以一种近乎“掠夺”的方式,源源不断地从这些百年望族的血肉中榨取出来,效率之高,令人瞠目。
而站在御案下的卢铭和崔量,心中更是翻江倒海。
他们出身顶级门阀卢氏、崔氏,被家族寄予厚望送入新朝,本意是掌控财权工权,延续家族荣光。
然而,仅仅数月,他们就被这位少年天子彻底慑服,成了他手中最锋利的刀!
陛下对经济运转、工程营造的精通程度,远超他们想象。
更可怕的是,陛下洞悉人性,手段狠辣精准,用他们来对付其他门阀,却将他们自身与家族切割得干干净净!
家族想通过他们伸手?
门都没有!
甚至想见他们一面都难如登天!
而他们二人,在见识了陛下的手腕和陆安的擎天之力后,早已死心塌地,甘为驱使。
于萧灿而言,母族王家?
那正是他首先要砍掉的最大毒瘤!
是王家将他养成废物,妄图借壳上市!
如今,他要用从这些旧权贵身上刮下来的骨血,铸就一把全新的、属于他萧灿和师父陆安的王朝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