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齐天带着天组众人快步离开终点区域。
直到确认完全脱离了赤楚勇征及其队伍的视线。
周围只剩下茂密潮湿的雨林时,他才稍稍放缓了脚步。
眼下还有很多队伍没有赶到这里。
到老远的地方歇歇脚,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周向齐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凑到齐天身边,压低声音问道:
“齐队,刚才你和赤楚勇征最后到底说了什么?
我看那家伙脸色‘唰’一下就变了,跟开了染坊似的。
精彩得很呐,快说说,你给他下了什么猛药?”
齐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浓浓的讥讽。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一种近乎戏谑的语气反问道:
“你们猜猜看,我能跟他说什么?算了。”
不等队员们猜测。
齐天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我告诉他,想合作可以。
让山口组上下所有人,包括他赤楚勇征在内,统统切腹自尽以谢罪。
再让他们那个所谓的天皇,乖乖把位置传给我。
然后,我领着他们倭国剩下的所有人,到我们龙国首都。
在英雄纪念碑前磕头道歉,忏悔他们祖辈和他们犯下的所有罪行。
如果这些条件都能做到,我或许可以考虑,原谅他们,达成所谓的‘合作’。”
“啊?!”
张猛听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随即又赶紧捂住嘴,瓮声瓮气地压低声音,
“天哥……你这……这也太狠了吧?这不纯纯指着和尚骂秃子,往死里羞辱他吗?他这都能忍住没当场动手?”
其他队员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齐天。
虽然觉得无比解气,但也觉得这挑衅程度,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
赤楚勇征刚才居然只是变脸而没有爆发,着实有些诡异。
齐天看着队员们脸上混杂着解气与困惑的表情,冷冷一笑,抛出了一个更让他们震惊的判断:
“他当然‘不敢’动手,因为……他根本就不是赤楚勇征!”
“啥意思?冒牌货?!”
张猛这次声音没控制住,猛地拔高,又瞬间意识到不对,赶紧缩了缩脖子,眼睛瞪得像铜铃:
“天哥你这话到底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你是说……
这个‘赤楚勇征’,是假的?!”
蒋冲、宋威、林莽、周向齐也瞬间屏住了呼吸,齐刷刷地看向齐天,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齐天目光扫过四周,确认安全后,才沉声解释道:
“没错,十有八九是个冒牌货,我仔细观察过他,首先,是气势。”
齐天冷静地分析:
“赤楚勇征此人,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是倭国地下世界数一数二的枭雄。
山口组的实际掌控者,其实力深不可测,心狠手辣。
这样的人,他的气场应该是内敛而极具压迫性的,如同深海暗流。
不动则已,一动,则石破天惊。
但刚才那个人,他的气势虽然也够凌厉。
却更像是一种刻意模仿出来的‘凶悍’,带着表演的成分。
缺乏真正顶尖强者那种源自骨子里的、历经无数生死沉淀下来的厚重与漠然。”
其次,是反应。
我故意用那种极端侮辱性的言语刺激他。
如果他是真正的赤楚勇征,以其枭雄本性,即便因为布洛克的警告和比赛规则而强行忍耐,也绝不可能只是简单的变脸。
他的眼神深处应该会有更复杂的东西。
比如被蝼蚁挑衅后的极致冰冷,或者是一种将死之人无需计较的漠视。
但刚才那人,我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和……
一丝不知所措?
这绝不是一个久经沙场、执掌生杀大权的枭雄该有的反应。
最后,是目的。
他拦住我,说要谈‘合作’,还提及‘从前的真相’。
这本身就很可疑!
真正的赤楚勇征,与我们龙国、与我齐天,只有血仇,何来合作基础?
他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术,更像是在试探,或者……
是想故意吸引我的注意力,扰乱我的判断。”
听完齐天抽丝剥茧的分析。
天组五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恍然。
蒋冲沉吟道:
“如果真是冒牌货……那倭国派一个假‘赤楚勇征’来的目的是什么?
混淆视听?隐藏真正的高手?还是有什么别的阴谋?”
齐天目光投向雨林深处,眼神深邃:
“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这个冒牌货的出现,本身就说明倭国这次所图非小。
我们必须更加警惕!
既然他们喜欢演戏,那我们就陪他们演下去。
正好,我们可以将计就计,看看他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听到齐天的计划。
众人纷纷点头,心中因为仇人出现的愤怒稍稍平复。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面对阴谋的冷静和猎手般的警觉。
毕竟,如果事情真是如齐天所预料的这般。
那赤楚勇征躲在暗处,肯定所图甚大!
与此同时,另一边。
那个在众人面前自称“赤楚勇征”、气势凌人的倭国队长,快步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中。
他没有选择边缘位置。
而是径直坐在了六人围成的半圆形阵列的正中央。
并且特意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的背部稳稳地朝向齐天等人离去的方向,仿佛一道隔绝窥探的屏障。
他微微低着头,嘴唇以极小的幅度翕动着。
用只有身边极近处才能听清的、如同蚊蚋般的声音。
快速地嘀咕着一连串流利的倭语,似乎在汇报,又像是在请示。
而真正引人注目的,是他左手边的那个人。
与周围其他几名眼神锐利、气息精悍的倭国特忍相比。
这个人显得……过于普通了。
他身材不算高大,甚至有些偏瘦,裹在统一的作战服里,显得有些空荡。
相貌更是毫无特点,是那种扔进人海里瞬间就会消失不见的类型。
没有任何能让人记住的显著特征。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姿态甚至有些微的佝偻。
像是习惯了隐藏和收敛,与特种兵应有的挺拔彪悍格格不入。
然而。
如果有人能看到他的那双三角眼,一定会当场,被吓的后背发凉!
因为,那是一双如同万年寒潭最深处冰晶一般的眼睛。
冰冷、剔透,不含一丝人类的情感。
又像是潜伏在丛林阴影中最具耐心的毒蛇,在发起致命一击前,那绝对平静下蕴含的极致危险。
眸子里泛着的冷冷寒光,并非刻意显露的杀气。
而是一种对生命本质的漠视,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中。
皆可权衡,皆可舍弃。
这双眼睛,与他那平庸至极的外形和气质,形成了无比强烈、令人心悸的反差!
此刻,这双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地面。
耳中清晰地接收着身旁“冒牌货”的低语。
他没有任何夸张的表情,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点头。
随即,他那薄薄的、颜色偏淡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同样以低不可闻的倭语,吐出了一句话。
声音平铺直叙,没有愤怒,没有惋惜,只有一种如同在陈述既定事实般的绝对冰冷:
“我已经给过他最后活命的机会了。”
微微停顿了一下,那冰寒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
类似于……遗憾,但转瞬便被更深的漠然覆盖。
“既然他不珍惜……那就不能怪我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眼中那原本就冰冷的寒光,似乎悄然凝结成了实质的杀意。
但只是一闪而逝,随即又恢复了那深潭般的死寂。
整个人依旧是那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样子,蜷坐在那里。
仿佛刚才那句决定他人生死的话语,与他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