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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血舞之痕(11)

    “临江艺苑”锦忠分校坐落于市中心一处闹中取静的老文化街区,闹市的喧嚣被隔绝在外,环境颇为雅致。

    林涵宇和宋文远穿过整洁的庭院,走向主楼。十年过去,这里的格局似乎并未大变,但空气中弥漫的艺术气息与即将要接触的沉重往事,形成一种无声的张力。

    当年那场发生在以改建纺织厂老仓库为基础的“锦绣艺术园”的惨剧,仿佛给“临江艺苑”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即便园区诚意相邀,总部最终还是选择了搬离锦忠市,只留下这处分校坚守故地。

    岁月在建筑上留下了痕迹,显露出些许年代感,但得益于它辉煌的历史沉淀和口碑,学员依然络绎不绝,是少数无需费力招生的金字招牌。

    但两人警察的身份,让值班的保安在指明了教学区域后,并没有像对待别的家长一样阻拦在教学区域之外。

    走廊干净整洁,墙上挂着历届优秀学员的演出剧照和获奖证书。

    隔着宽大明亮的落地玻璃墙,练功房内的景象一览无余。

    柔和的灯光下,一个个排练厅里,一群群年龄大小不一的孩童、少男少女正在老师指导下伸展肢体,重复着看似枯燥却至关重要的基本功。

    林涵宇的目光快速扫过,脚步在掠过一间大排练厅门口时,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排练厅里站在场地中央,亲自示范一个高难度旋转接跳跃动作的指导老师,正是封芷薇!

    除了这段时间从跟拍监视拍摄的照片外,林涵宇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见封芷薇。

    十年时光似乎对她格外眷顾。

    她身姿依旧挺拔修长,穿着带斜条纹的黑色练功服,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优美的颈部线条。

    岁月在她眼角留下了细微的痕迹,却更添了几分成熟女性的韵味与身为师者的沉静威严。

    她的动作精准而充满力量,每一个旋转,每一个腾跃,都带着行云流水般的美感,牢牢吸引着所有学员的目光。

    “好!注意核心收紧!落地要轻!像羽毛一样!感受音乐的呼吸!”她的声音清亮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在排练厅里清晰地回荡。

    这声音,与林涵宇在卷宗里读到的那个因“惊吓过度、语无伦次”而被送往医院的年轻学员封芷薇,简直判若两人!

    林涵宇静静地站在门外阴影处,隔着玻璃观察着。

    封芷薇结束了示范,走到场边拿起水杯喝水。

    她微微仰头,颈部拉出一道优雅而脆弱的弧线。

    就在她放下水杯,目光无意间扫过门口时,恰好与林涵宇和宋文远的视线隔空相遇!

    那一瞬间,封芷薇的动作有极其短暂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

    但很快就若无其事的转开了视线,没有惊讶,似乎视线当中从未出现本不应该出现在排练厅外,却有些突兀的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

    随即,她便转过身,重新投入了对学员的指导中,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对视从未发生。

    林涵宇的心却沉了下去。

    这反应……太完美了。完美得像经过无数次排练的舞台表演。

    一个经历过巨大创伤的人,骤然看到两个穿着警服的陌生人出现在自己工作的地方,怎么可能如此平静无波?连一丝最本能的情绪波动都没有?

    排练厅里悠扬的钢琴伴奏如溪流般流淌,营造出的是一派纯粹而专注的艺术殿堂氛围。

    这生机勃勃的场景,与十年前那个雨夜仓库里的死寂,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你们找谁?”就在这个时候,在他们身后冒出一个声音,或许是因为警察制服,语气并没有斥责,甚至还有一些紧张。

    宋文远和林涵宇转过头,一个中年女性站在他们身后。

    林涵宇当即出示了证件,“你好,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

    中年女人眼神扫过证件,“你,你们有什么事吗?我是值班老师张蔷。”

    “张老师,我们想了解一下,在‘临江艺苑’工作或学习超过十年的老师或学员,不知现在是否方便?”

    张蔷闻言面露难色,带着职业性的微笑解释:“两位警官,艺术类培训学校的情况可能有些特殊。能在一所学校连续学习十年的学员,那基本得是从娃娃抓起,从启蒙班一路学到专业班,中途不能断档,这非常少见。至于老师任职十年以上……”

    她顿了顿,语气委婉,“如果不能转到行政管理岗位,以教学为主的话,流动性相对会大一些,坚持十年的老教师确实不多。”

    “也就是说,目前在校的,符合这个条件的师生可能很少甚至没有?”林涵宇顺着她的话追问,语气平静。

    “这个……我还真不敢打包票。这样,两位请稍坐,我去请示一下校长。”值班老师态度很配合,转身走向内间办公室。

    不多时,她返回,引着两人走向校长室:“蓝校长请二位进去谈。”

    校长办公室简洁雅致,最多的装饰就是办公桌后一柜子的合影和奖杯、奖牌。

    校长蓝心湄起身相迎,她身材高挑清瘦,约莫四十出头,穿着得体,气质干练,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职业微笑:“两位警官好,我是临江艺苑分校校长蓝心湄。请坐,不知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的?”

    宋文远按照程序亮出证件,做了自我介绍和林涵宇的身份说明,开门见山:“蓝校长,打扰了。我们这次来,是想了解一下1995年7月13日,贵校学员苏晚晴遇害案的相关情况。”

    “1995年?”蓝心湄微微一怔,眉头下意识蹙起,随即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警官,这……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我是1997年才加入‘临江艺苑’的,据我所知,分校这边目前在职的老师,没有比我资历更老的了。总部那边或许还有一两位元老级的老师,或者当年的股东可能更清楚些。”她的话很实在,表明了自己的局限。

    宋文远微微一笑,精准地抛出目标:“那么,封芷薇老师是什么时候到贵校工作的?”

    “哦,封老师啊!”蓝心湄似乎对骨干教师的情况很熟悉,不假思索地回答,“她是四年前,也就是2001年,应聘到我们分校担任舞蹈教师的。教学能力和学生评价都很不错。”

    “看来蓝校长不知道,封芷薇老师早年也是你们‘临江艺苑’的学员。”宋文远看似平静地补充了一个关键信息,实际上和林涵宇对望了一眼,蓝心湄故意隐瞒封芷薇的经历到底是为什么呢?

    “是吗?”蓝心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感觉这个信息似乎超出了她的掌握范围,“这个……我还真不清楚!档案里好像没有特别注明这点。”

    这话的漏洞如此之大,一个培训学校招聘的老师,而且还是本校培养出来的学员,这应该是一件值得推广的事,但蓝心湄的表现却似乎完全不知情,也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目的撒谎。

    但现在深究她撒谎还没必要,昨天陈浩的供词已经有了一些指向,他们今天来的目的是要打破封芷薇故意隐藏的线索。

    “能否请封老师过来一下?我们有些情况需要向她了解。”宋文远提出要求。

    蓝心湄抬手看了看腕表,动作自然:“这个时间她刚好下课,下一节还有半小时开始。”

    她拿起内线电话,简洁地吩咐外面:“小张,去请封芷薇老师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就说有两位警官想了解点情况。”

    放下电话,她转向宋、林二人,笑容依旧得体,但话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醒,“封老师时间比较紧,下一堂课学员们都等着呢。两位警官尽量……”她没说完,意思已然明了。

    宋文远也表现得随意自然地点点头:“蓝校长放心,我们只问几个关键问题,不会占用封老师太多时间。”

    “对了,你们怎么知道封老师以前是我们的学员?是哪一年的?”蓝心湄似乎很好奇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封芷薇应该是1996年艺考之后离开你们学校的。”林涵宇眼睛专注的看着蓝心湄。

    “这样啊!”蓝心湄似乎明白了,“看来封老师当年对我们学校并不满意,要不然投递的简历当中也不会一点不写。”

    说完,蓝心湄的视线转向了电脑,似乎在查找着什么,也或许是在印证她的记忆与封芷薇的简历是不是一致。

    几分钟的时间,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

    “请进。”蓝心湄应道,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离开。

    门开了,在练功服外套了一件运动外套的封芷薇出现在门口。

    林涵宇和宋文远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舞者特有的风骨:身形纤细却蕴含着力量感,脖颈线条优美修长,体态挺拔轻盈,仿佛一根绷紧的弦,随时能弹出最完美的弧度。

    岁月似乎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除了那份沉淀下来的、更为内敛的优雅。

    “蓝校长,您找我?”她的声音温和清亮,目光在蓝心湄脸上停留一瞬,随后,视线才自然而然地转向坐在沙发上的两位陌生警官。

    然而,她的目光扫过宋文远和林涵宇时,却像掠过两件无关紧要的陈设,没有丝毫停留,更无一丝波澜。

    那张清秀的脸上维持着职业性的淡然微笑,礼貌却疏离。

    这份近乎刻意的镇定与无视,与十年前案卷里描述的那个蜷缩在车内、崩溃失语、语无伦次的年轻学员,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封老师,这两位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宋警官和林警官。”蓝心湄介绍道,“他们有些情况想向你了解一下。”

    封芷薇这才将视线真正聚焦在宋文远和林涵宇身上。

    她没有开口问候,只是微微颔首,脸上那层浅淡的微笑依旧,带着一种无声的等待,仿佛在说:有什么话,请说吧。

    “你请坐,只是询问一些过去的事,不用紧张。”宋文远站起身示意封芷薇也坐下。

    蓝心湄不着痕迹的视线在双方扫了一下,站起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微笑,说道:“你们聊,我正好有点事需要去处理一下。”

    她走向门口,经过封芷薇身边时,极其自然地用手点了点手腕上的手表,暗示时间,这才开门离开。

    封芷薇点点头,姿态无可挑剔地在宋文远和林涵宇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她腰背挺直,双手优雅地交叠放在膝上,每一个细节都透着舞者对身体和仪态的精准控制力。

    她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脸上依然挂着那抹浅淡的微笑,但这笑容仿佛一道无形的冰墙,散发着拒人千里的疏离与戒备。

    “你就是封芷薇,对吗?”宋文远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锁定封芷薇,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嗯”封芷薇惜字如金,只从微启的唇间吐出一个清晰却冰冷的字。

    “1995年7月13日,”宋文远语速平稳,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城西,原纺织厂仓库发生的那起案件,你应该还记得吧?”

    他刻意只提时间和地点,如同猎手布下陷阱,目光紧紧锁住封芷薇的每一丝应对反应。

    封芷薇脸上那抹职业性的微笑,极其细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凝滞了零点一秒,随即恢复如常,点了点头,动作幅度很小,却带着一种程式化的确认意味:“嗯。”

    一旁静默观察的林涵宇,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无声地扫描着封芷薇的每一个微表情、每一次呼吸的起伏、手指交叠的力度、甚至眼睫的每一次轻颤。

    十年光阴流转,眼前这个被官方诊断患有过PTSD的女人所展现出的、近乎冷酷的镇定,本身就是一种强烈的不协调信号,透着一股令人难以置信的诡异。

    “封芷薇,希望你尊重我们的工作,也尊重法律程序。后面的问话,请直接回回答。”宋文远语气带着一丝提醒,却非常直接的挑明了话题:“当天,是你主动邀请陈浩,和你一起前往正在改建中的纺织厂仓库,是不是?”

    封芷薇交叠在膝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她浓密的眼睫如同受惊的蝶翼,轻轻颤动了一下。

    短暂的沉默在空气中弥漫,仿佛她在记忆的尘埃中费力搜寻。

    两秒后,她才缓缓点头,声音平静无波:“是的。”

    “去做什么?”宋文远追问,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编织谎言的空间。

    “为了……”封芷薇的语速不急不缓,与十年前笔录上的供述几乎一字不差,流畅得如同背诵,“感受真实环境下人的状态,为舞台表现寻找灵感。”

    她的回答精准、简洁,不带任何多余的解释,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为什么没有进去?”宋文远的问题步步紧逼,直指关键。

    “因为……”封芷薇刚开口,眉头却突然微微蹙起,她抬起一只手,纤长的手指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一丝不适,“因为陈浩……他说他听到里面有……有惨叫声……”

    她的声音似乎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你呢?”宋文远的声音陡然拔高几分,“你当时就在他身边!你听到了没有?!”他根本不给对方任何掩饰、思考或表演的机会。

    然而,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封芷薇的脸色骤然剧变!

    刚才那点微蹙和虚弱瞬间被巨大的痛苦所取代。

    她一只手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前倾,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仿佛溺水之人拼命汲取空气,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如纸。

    另一只手则死死地、用尽全力地抓住了椅子的木质扶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极度痛苦的喃喃低语:

    “对……对不……起……我……难受……好……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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