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青刚安排了人跟上金点点,林子里传来异常的动静。
"怎么了?"
墨朗眉目一凛,“刀剑入肉的声音!”
两人连忙跑进去。
林子中,两个大夫腹部胳膊带血,正在包扎。
地上还有几个被抹喉的死士。
“姑娘,蛊取出来之后,他们醒来就发狂夺刀砍人,看眼睛已经是神志不清了。”军营兄弟连忙解释。
“看来是中蛊已久。还有好着的吗?”
“有,有的没发狂,就是也没清醒,傻愣愣的,不知自己是谁。”
刚说完,就听到老庞喊:“又死了两个!”
那两个就是眼中无物,像是脑袋空空的,现在也突然七窍流血死了。
“哎,蛊虫的毒液已经溶坏脑子了,时间太久了。”老庞叹道。
都没问出他们是谁呢!
不过好歹也有恢复些神志的。
虽然也不大正常了,但能记得一些事。
果然全是上官屿军队中的士兵。
“把他们聚集到一块,用药养养,能养到什么程度算什么程度。”
陆青青想,只要活着,哪怕是个傻子,哪怕他们家人不要他们了,她也得让他们余生安稳。
另一边。
王金财眼睛斜瞅还在交头接耳讨论什么的王麻子和刘里正。
“四喜,我咋感觉我爹和里正爷爷也记不得你爹的模样了呢?”
“脑子也太不好使了吧,还没七老八十呢!”
四喜没说话,他在给人取蛊。
虽然要找爹,但他也是个大夫。
得赶紧把这些人的蛊取完。
同时在四五个人头上下针,然后等蛊虫受不住开始游动,就可以再用针驱赶,直至手臂处挖出。
“四喜,这些人好惨,脸没几个好的,有的还少一只耳朵。”
“四喜,你爹会不会和你长的差不多?”
“四喜……”
“四喜……”
王金财一边巴拉人,一边不停地叫唤。
四喜。
四喜。
“娘,我有儿子了……”
“娘,就叫他四喜噢。”
四季平安,喜乐常伴。
一个死士空白呆滞的眼睛闪了闪,又闪了闪。
四喜……
“四喜,叔粗略看了一遍,没找到,你别急,叔再看一遍。”王麻子走过来说。
四喜“嗯”了一声:“谢谢麻子叔。”
王金财不乐意了:“你眼睛睁大点,怎么会找不到呢?是不是你把有剩叔的模样给忘了?
真没良心,你们小时候可是一起长大的!
要是我,四喜变成什么样过多少年我都能认出来!
啊呸呸!”
他赶紧把这不吉利的话又吐出来:“我才不会和四喜分开。”
“嘿,你这……”王麻子刚想骂。
场合不对,他就没骂,闭上嘴又闷着头去找。
他宁愿是自己忘了,也不希望这里面没有四喜爹啊!
是死是活,好歹能见到个人。
“金财,你别急,这里这么多人,脸上都有疤,确实不好认。”四喜对王金财说。
王金财“嗯哼”一声。
他哪是急啊,他是心疼四喜呢!
明明又担心又害怕,还要在这安安稳稳的下针救人。
怪不得小姑说大夫不是谁都能做的。
这个时候打死他他都稳不住。
四喜专心挖着手底下一人的蛊虫,旁边他刚治完的那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那人眼神癫乱无焦,两手胡乱摸索住一个石头就朝四喜砸去。
“四喜小心!”一声嘶哑干裂的喊声。
王金财已经一脚将石头踢飞,把四喜拉起后退。
然后两人一起惊讶的看向声音来源处。
那人脸上有好几道伤疤,导致肌肉不平,两边脸也不一致,可以说完全毁容了。
爹?
是爹吗?
四喜睁着大眼看着那人说不出话。
“爹爹爹……爹啊——快来!”王金财跳着脚大声叫唤。
像惊了的驴。
王麻子和刘里正一块儿跑过来。
远处的陆青青往这看了一眼,也朝这走来。
“有剩,是你吗有剩?”里正盯着那人看。
这人他刚才略了一遍,看不出什么,所以就着急看下一个了。
“有剩,我是王麻子,住你后屋的王麻子!有剩,你是不是有剩?”
那人眼睛又呆滞起来,口中喃喃不知道说着什么。
“麻子叔,你快想想,我爹身上还有没有别的特征?”四喜急问。
“别的特征,别的特征……我想想,我想想……啊,对了!你爹小时候被牛顶过,肚子上 有个被牛顶得疤!”
王金财一跃而起,发挥最快的速度,一下就扯开了死士的衣服。
可是,肚子上好几道长疤,根本看不到什么牛顶的小疤痕了。
那死士的身体却形成了惯性记忆,胡乱挥舞想要杀人,面目也变的狰狞,将王金财掀开了去。
“四喜!小姑教过你什么?”
陆青青厉声喊。
四喜全身一震,脸上慌张的神色没了。
沉稳。
就算是自己的奶奶,小姑,性命垂危倒在自己面前,也要做到心抖手不抖!
四喜瞅准机会,上去一下制住了那个人,银针飞快的插在他的大椎,太阳穴……
陆青青也已经来到跟前。
“再插内关,气海,涌泉……”
陆青青是根据刚才那些人七窍流血的症状,又补充了引火下行的穴位。
但这也只是能强留人一阵儿,无法改变必死的结局了。
现在就看看这是不是四喜爹。
最后能父子团聚,也算了却一桩憾事。
一通针灸之后,那人渐渐安稳下来。
四喜最后一针下在了百会,醒脑开窍。
“四喜……四喜…… 四喜噢…… ”
那人一直嘟囔的声音终于听清了。
“有剩,真的是你!”王麻子激动大喊。
“四喜,是你爹,他就是你爹!你爹说话就是这样的!”
四喜爹好脾气时,说话就跟哄人似的,最后喜欢加个“噢”。
这就是有剩啊!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早知道,以前就不跟他吵那么多架……
王麻子捂着脸,呜咽起来。
四喜的眼泪“哗”流出来。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