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呜呜呜……"
残兵败将也不过如此。
不,战场上回来的残兵也不会这么狼狈。
玄堂看着互相搀扶着艰难下山的弟子们,咬紧了嘴唇。
"哎哟!"
在他旁边,依靠木棍行走的贤法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上。
"呜呜……"
他捂住腰呻吟了好一阵子。
"真是岂有此理!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看到满腔怒火的贤法,玄堂咬得嘴唇都出血了。
"就算门派的规矩颠倒了……也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贤法几乎失魂落魄。从他无力的嘀咕声涣散的眼神就能看出这一点。
确实,这样的事情已经足够让人崩溃。
如果被现世的贤者培痛打一顿赶出去,或许不会这么惨。但打他们的却是他们还在华山时还未出生的小孩。
谁能理解被比自己小得多的孩子打并赶走的心情呢?
"师兄,你说句话吧!你说只要上华山就没事了!"
"闭嘴!"
玄堂身上散发出阵阵杀气。
感受到这股气势,贤法缩了缩脖子。
"该死的……"
玄堂的脸扭曲得像恶鬼一般。
"那些狗东西……竟然这样对我们?"
"华山完了。那里现在没有道也没有礼,简直就是一群无赖。人们把华山当作笑柄,称其为‘华山菜’,真是恰如其分。"
贤法的抱怨充满了委屈和愤怒。玄堂眼中闪烁着蓝光,咬牙切齿地说道。
"既然他们这样对我们,我们也只能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他们。"
听到这冰冷的声音,贤法咽了一口唾沫。
"有什么办法吗?"
"……."
一直望着远处山峦的玄堂冷冷地说。
"我们要去少林。"
"……少,少林?"
贤法惊讶地反问道。但玄堂似乎是真的下了决心。
少林啊。
"少林在华山受了羞辱。自然会对华山怀恨在心。因此我们可以利用他们的处境。"
"啊……"
贤法点了点头。
的确,这种情况足以引起争议。
无论如何,他们曾经是四门的长辈,竟然被华山的小弟子打得落荒而逃,这难道不是一种耻辱吗?
"如果这件事传遍江湖,有人会指责华山,也有人会指责我们。但冷静地说,其他门派发生的事,谁会认真对待呢?无非是酒桌上的谈资罢了。"
"正是如此。"
"但如果少林站在背后,情况就不同了。少林有能力把这件事闹大,并且可以利用我们来向华山施压。"
贤法闭口不言。
确实,少林有这个实力。
但他心中仍有一丝顾虑。
"但是……师兄,这样做的话,我们就真的与华山为敌了。"
玄堂用锐利的目光盯着贤法。
"那又如何?"
"……."
"抛弃我们的是他们。抛弃子女的父母不能指望子女尽孝。被华山抛弃的我们,为何还要顾及华山?"
"师兄说得对。"
贤法重重地点了点头。
此刻,他已毫无顾忌。
"我绝不能看到那些披着华山外衣的家伙们横行江湖。即使要拔掉华山的根基,我也要把一切恢复原状。"
贤法和玄堂其实都明白。
想要披上华山外衣的人其实是他们自己。
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们为了登上华山,已经清理了一切,不可能空手而归。
"但少林会利用我们吗?"
"从少林的角度来看,没有坏处。让华山衰败也好,让我们掌控华山也罢,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更何况我们有正当的理由。"
"所谓正当理由……"
"哪怕是勉强的理由也比上官强。"
玄堂斩钉截铁地说。
"所谓理由就是这样。再完美的理由,到了弱者手中也无法施展;再勉强的理由,到了强者手中也能发挥出强大的力量。少林有能力把我们的理由变成事实。"
贤法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现在就去嵩山吧。"
"正是如此。"
玄堂转头望向山顶。
"玄从……还有清明!"
咯吱咯吱。
咬紧牙关的玄堂捂住了脸。被清明打伤的地方隐隐作痛,让他难以忍受。
"一定要……一定要让你们下地狱!一定要!"
他的眼中燃起了怒火。
贤法咽了口唾沫,被那凌厉的气势震慑。
“愚蠢的道士们。”
他们虽然实力强大,但实际上却是最脆弱的人。既然要结仇,就应该彻底解决。
正是因为这一点,玄堂和贤法才能毫无顾虑地登上声名鹊起的华山。在其他地方或许会有生命危险,但在华山不会。
如果要送走,就该笑着送走;如果要动手,就不应该留下后患。
“现在他们会深刻体会到这一点。”
就在贤法露出得意的笑容之时,
"哎呀,这山真陡啊。"
“嗯?”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贤法猛地转过头。
只见一群人沿着山路缓缓而来。
“乞丐?”
看到他们的打扮,贤法皱起了眉头。
哪有乞丐会上山的?这险峻的山中根本没有乞讨的地方。
乞丐和山。
这简直是不搭调的组合。
“是要上华山吗?”
普通的乞丐不会去华山,那么他们是丐帮的人吗?
还没等贤法想清楚,丐帮的人已经开始沿着山路靠近。
他忽然感到一阵不安,全身紧绷,警惕地看着那些乞丐。
“方向……”
他们并没有经过。
丐帮的人在玄堂和贤法周围左右分开,开始包围他们。
仿佛是在围攻。
"为什么……"
惊慌失措的贤法不停地左右张望,看着那些乞丐。
“这不是普通的乞丐。”
透过破烂的衣服,可以看到他们健壮的身体和冷酷的眼神,与市井中的乞丐完全不同。
就在贤法刚要开口说话之际,
"去嵩山还有很长一段路呢。"
"……."
前方。
沿着乞丐们上来的路,一个男子缓缓走来。
"唉,你这身体能走到少林吗?"
“听见了吗?”
贤法的眼睛剧烈颤抖。
刚才说话的那个乞丐看起来并无特别之处。与先前上山的人不同,这个乞丐若坐在市井中,丝毫不会显得突兀。
但有一点不同。
眼神。
那冰冷的目光足以让先前那些乞丐的眼神变得如同孩童般稚嫩,令人毛骨悚然。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玄堂惊慌失措,提高了声音。
"看来似乎有些误会。我们只是下山的……"
"玄堂。"
"……."
"名字是何友谅。三十年前离开华山,在湖南定居。在湖南组建镖局,表面上是镖头,实际上涉足密盐交易的盐商。"
玄堂的眼睛瞪得老大。
"是真的吗?"
"……你……"
"看来是真的了。"
那人耸了耸肩。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调查结果,但在这里没必要一一细说。"
虽然他在笑,但眼神中却透着寒意。
"重要的不是你是谁。重要的是你想染指我先占下的华山,现在还想毁掉它。对吧?"
玄堂的后背渗出了冷汗。
在江湖中行走的人,必须明白一件事。
你可以与任何人敌对,但绝不能与乞丐为敌。
世界上最可怕的人是谁?"
是没有东西可以失去的人。
这些没有东西可以失去的人聚集起来的地方就是丐帮。
人们往往只看到丐帮谈论侠义的表面。然而,十万乞丐组成的丐帮怎么可能只有正义?"
丐帮既是充满侠义的地方,同时也是最危险的人聚集之地。
"即使没有人请求,我也打算找你们麻烦了……"
那人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没能掌握上华山的人,还因此挨了骂。我是洪大光。"
周围的乞丐们开始咯咯地笑了起来。
"现在是用拳头来吃苦头了。"
"我还见过有人用脚吃的呢?"
"王超,你这模样真不像话。"
"吵死了!你们这些乞丐崽子!"
洪大光大声吼叫,然后露出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看着玄堂一行人。
"总之,既然犯了错,就得好好弥补。我不想让那个恶魔更加失望。"
洪大光嘿嘿笑着。
"如果你们就这样去少林,只会让少林那边的人占便宜。可惜的是,我已经投靠了华山。"
他的声音里也充满了笑意。
但在玄堂和贤法听来,却是无比阴森。
"你知道乞丐最讨厌什么吗?"
"……."
"就是断了饭碗。而你们现在正想断我的饭碗。"
玄堂颤抖的目光开始四处扫视。
包围他们的乞丐们的袖子里,锋利的刀刃若隐若现。
短剑。
尖锐的铁棍。
还有长长的镰刀。
不久,他们咯咯笑着慢慢缩小了包围圈。
玄堂的手下们吓得瑟瑟发抖,纷纷聚拢到中央,眼中满是恐惧。
"啧啧。所以说,看人要仔细些。贸然招惹那个恶魔,当然要付出代价。"
洪大光微微一挥手,乞丐们带着阴森的眼神向玄堂一行人扑来。
"别杀他们。"
咔嚓。咔嚓。
清明一边嚼着月饼,一边淡淡地说。
"可是……"
"虽然这些乞丐有时会过分,但他们还是有分寸的。不会杀人的,但肯定会让他们受点惊吓。"
"嗯。"
玄永认真地听着清明的话。
"他们会把这些人绑起来扔到边疆,让他们永远无法接近少林。如果他们有能力避开天下所有乞丐的眼睛,或许能到达少林,但那些老头子们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
玄永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他们也会发泄一下怒气,比如用镰刀划伤或者用棍棒打一顿。"
"……."
看着嘿嘿笑着的清明,玄永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总之,你辛苦了。"
"没事。都是一些小虫子。"
"关于丐帮的事,掌门人那里要保密。"
"哎呀,我又不是小孩子。"
清明咯咯笑着,玄永点头陷入了沉思。
带领门派的人不能只有公正无私,还需要懂得暗中行事。当有人表现公正时,也需要有人懂得如何不动声色地行动。
过去,这个角色由玄永担任。
但现在……
"你还好吗?"
"什么?"
"你为华山付出了太多。但那份荣耀……"
清明挥了挥手打断了玄永的话。
"长老您真是操心太多了。如果我想要那些东西,早就已经得到了。您还不了解我吗?"
"……是啊。是这样啊。"
玄永露出了微笑。
"那好吧,既然你没得到那些东西,不如我请你吃顿肉吧?我很久没做东坡肉了。"
"酒呢?酒呢?"
"去把留下的东西取来。"
"嘿嘿,您知道啊。我还以为藏得很好呢。"
"走吧。"
"是。"
看着走在前面的清明,玄永露出微妙的笑容。
随后他加快步伐,走到清明身边,紧紧抓住他的肩膀。
"疼。"
"好,好。"
玄永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两人一老一小,缓缓走向餐厅,明亮的阳光洒在他们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