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展览馆门口。
参加第二轮的所有选手，除了极个别有事没到场的，比如贾修，剩下的都已经到齐。
今天是发布排名成绩的日子。
又将有几十位学生被淘汰。
因为这轮比赛，并不像首轮目标那么明确，通过与否现场直接知道，而是要看是否能受到观众喜爱。
所以大多数人对结果怎么样心里并没底，表现得有些紧张。
当然也不乏超级自信的学生。
圣光教廷的圣子雅各布，和乌克马克的尤斯图斯。
“想必，我的优秀作品，一定是第二轮的第一名吧。”
两人都无比笃定地如此想着。
见规定的时间已到，坦舒尔教授说道：“好的，第二轮比赛圆满结束，虽然有十个小组，因为排名关系，不得不离开后面的比赛，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们的作品没有可取之处，只是与当下观众的喜好有所偏差，不必太过气馁，希望你们能继续努力。”
温柔的坦舒尔像海洋。
还会安慰一下被淘汰的选手。
“你们进场后，找到自己的展位，三天中的观众人数，以及最终的排名，将会写在展位上，本轮取56个小组通过。
“接下来的时间，你们可以用来观看学习其他小组的作品，并且，在这三天的展览过程中，一些商团对部分作品有购买开发的兴趣，如果想要出售，我们会提供合同谈判的一切帮助。
“因为本轮比赛消耗的时间较长，所以只有今天一天休息日，今晚，会公布下一轮比赛的内容，将由圣光神学院的老师们负责。”
说罢，选手们解散，立刻急切地涌入展馆，去寻找自己的展位。
这时候谁自信谁没自信一眼就能看出来。
拉姆，米娅和玛格丽特不紧不慢，玛格丽特已经告知他们全能法师在这里的流行情况，虽然因为魔导器承载极限的问题，看过的人并没有那么那么多。
但正如上面说的，没有那么多的原因是魔导器到了承载极限，观众数饱和了，不是贾修作品的极限。
现在城里吟游诗人最常讲的故事，就是全能法师，由于贾修只给了六集，太短了，吟游诗人们只好自己续写，几天时间里就冒出来数不清多少个版本。
早期同人文。
其实同人文作为一种故事形式，历史相当久远，几乎是有的同时，就出现了同人写法，只是一直不叫这个名字。
雅各布也慢悠悠地走着，身为教廷圣子，不能争抢，至少不能被人看出来他是在争抢。
尤斯图斯也相当从容，不会有人不喜欢看乌克马克帝国充满激情的军事训练。
他背着手，像是来巡视的一样，走进展馆，很快便找到他们团队的展位。
面带自信的笑容，看向展位入口小牌上的数字。
“521人，小组4人，人均130.25。”
不错，有五百多人看，想必这一定是个优秀的成绩吧。
又看向人数旁边的排名。
“48名。”
尤斯图斯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不对劲。
一定是他看的方式不对吧。
于是他转过头，从另一个方向，把视线平移过去。
还是48名。
这下连假笑也挂不住了。
虽然算是通过了，但身为本届乌克马克皇家学院选手团的团长，耻辱，完完全全的耻辱。
绝对不是他的问题，绝对是观众的问题。
偌大的瑟尔达瑞安，就只有五百多个懂得欣赏的观众吗？
这不仅是他个人的耻辱，更是这座精灵圣地的耻辱，观众质量太差劲了。
水平不行怪观众，是个很好的安慰自己的方式。
事实上如果不是他在这个拟真训练主题的幻影里，塞了一段帝国阅兵的场景，他恐怕要被淘汰了。
帝国的阅兵还是很有观赏性的。
根据观众的风评反馈，那一段是这一部幻影里“仅有”的能看的一段。
埋怨过观众，还是很难受。
尤斯图斯决定去看看直接竞争对手的成绩。
在他看来，本届比赛，唯一一个有可能与他争冠军，就是教廷圣子雅各布。
无论他多讨厌雅各布的行为作风，张扬油腻的样子，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位非常优秀的牧师。
因此，他装作不是很在意的，溜达到雅各布的展位，开始表演“不经意”地瞄数字。
“434人……，52名，噗……”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悲，但对手比自己更失败足以扭转这个可悲的局面。
此时的雅各布，依旧面带微笑，这并不意味着他能接受这个成绩。
主要是他的演技更好一点。
唯一让他欣慰一些的，是几家商会对他的作品有兴趣。
好吧，准确来说，是对他的名头感兴趣，教廷圣子做的幻影，就算是一坨……额，事实上就是一坨，也有人愿意尝尝咸淡。
圈不到路人观众的钱，还圈不到圣光信徒的钱吗。
怎么算都亏不了。
这也是为什么坦舒尔教授要求匿名展出，不然圣子作品一打出来，幻影没内容，也得有起码两三千人看，还会找到刁钻的角度夸一夸，“这空白的幻影，真是能给人带来平静，谁看不下去就是太浮躁了……”
雅各布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不过有人买总比没有强，展馆里有人愿意买的作品，不超过两成，这能让他宽慰不少。
如果不是眼前这位半兽人商人出现的话。
兽人和半兽人里几乎没有信圣光的，连主教的都不认识，更别提圣子了。
这位商人，真的是奔着作品本身来的。
“我很看好你们的这部滑稽戏，剧情完整，节奏优秀，笑点密集又不突兀。”
“您过誉了。”虽然对方夸的部分都和自己没关系，雅各布还是礼貌地回答。
然而，半兽人继续说道：“就是那个结尾实在太烂了，你们是做到后面没时间做，才搞出那么烂的结尾吗？”
话说至此，雅各布团队里的小编剧急得疯狂摆手，想让商人别再说了，混成圣子的跟班也不容易。
可惜商人并没有理解小编剧的意思，“你看看，提建议还不乐意听，如果你们能修改出和前面水平一致的结尾，我可以出……”
“我不卖！”
雅各布虽然是笑着说的，但他额头皮肤下静脉血管因压力增大而凸起，也就是青筋暴起的样子，还是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半兽人也不惯着，“不卖就不卖，你这什么态度吗，跟人家贾修小组学学，他们还是第一名呢，3天五千多人看过，也没像你似的这么大脾气。”
贾修，贾修是吧，他记住了。
送走这些商人，雅各布开始满展馆地寻找贾修小组的展位在哪。
他倒要看看，究竟做出什么来了。
贾修的展位很好找。
这里什么都有，加开了好几排的魔导器，还有在排队的观众，举着钱袋争得面红耳赤的商人们，还有些看起来像是吟游诗人的。
就是没贾修。
玛格丽特不得不喊道：“我知道各位的购买意愿了，但是贾修他暂时不在，你们的意愿我会传达给贾修的。”
她现在觉得，自己明明是贾修的导师，怎么混得好像个助理。
“那他在哪？”
“不确定。”
身为“助理”，怎么能随便透露行踪。
“我们不是来买幻影的，”挤在人堆里的吟游诗人说道，“我们是来邀请贾修先生到吟游诗人协会讲课的。”
“啊？”
“我们想邀请贾修先生讲一讲他的故事创作思路……”
不羡慕，一点都不羡慕。
目睹这一切雅各布，在心里嘴硬。
作为无比享受成为众人瞩目焦点的一个人，雅各布决定，去研究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幻影。
于是他排进队伍。
在观众队伍中，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本届比赛里唯一有可能威胁到自己冠军地位的竞争对手，尤斯图斯。
他怎么也来看了？
虽然都盼着对方在前几轮就淘汰，直接退出争冠行列，但见了面，还是礼貌地点头质疑。
因为多了好几台魔导器的关系，看全能法师不用再等几小时了。
雅各布和尤斯图斯很快就结束观影。
又互相看了一眼对方。
不约而同地选择嘴硬。
“没有内涵。”雅各布先说道。
“不过如此，”尤斯图斯附和，“都是观众水平太低，不懂得欣赏真正优秀的作品。”
“就是就是。”
原本针锋相对的两人，在“大魔王”贾修带来的压力下，站到了统一战线上。
互相吹捧完，二人各走一边。
雅各布在走过一个拐角后，突然停住。
刚才看的那遍，太专注于挑毛病了，剧情什么的没太看仔细。
现在想想还挺有意思的，想再看一遍。
不过不能被尤斯图斯发现，这要是被发现，他堂堂圣子的脸面还往哪放。
因此在拐角后等了两分钟，他才拐回去，来到贾修的展位。
然后就看见了尤斯图斯。
得亏二人的演技都不差，在如此尴尬的情况下，说绷住就绷住。
尤斯图斯率先开口。
“我来批判性地再学习一下这部幻影。”
“一样一样，我也是来批判的。”
于是，二人又一次进入队伍。
狠狠地批判全能法师。
越批判越上头。
贾修此子，恐怖如斯！
而此时的贾修，正在施法者协会瑟尔达瑞安分会里，提交他的最新研究。
《基于启迪术的异族法术体系专有符文替换方法——以血族一环法术与戏法为例》
“您稍等。”
“真的是稍等吗？”
吸取了上次来咨询启迪术，超长等待时间的教训，贾修决定先问清楚。
如果这个“稍”的尺度有点大，那他提交完出去先把饭吃了。
为了弄好这项研究，他甚至少吃了一顿饭，这在贾修这属于顶格重视程度。
写的时候多巴胺是真分泌，写完了肚子也是真饿。
“当然，”工作人员回答，“远古黄铜龙席洛沙克先生正在协会中，负责审核提交的成果，他审核成果一向很快，当然，如果成果太差或是存在严重且明显的错误的话，他可能直接把您提交的文件焚毁，要是您介意的话，可以换其他人审核，一样专业，但是效率低一些。”
“不介意。”
贾修回答。
多大点事，平时审他稿的，都是传奇不够看的不知道什么宗主，区区龙族。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竟然能撞上个远古黄铜龙审稿。
施法者协会这什么底蕴。
听起来很离谱，仔细想一想还有点合理，至少审稿的是个黄铜龙很合理，如果是红的，黑的或者蓝的来审稿，那就真是离大谱了。
金属龙和其他种族的关系要好很多。
不少大城市里都能找到化为人形的龙族。
这些龙也比较好交流，因为寿命悠长，加上自身强大，只要不是精神有毛病，大多看起来比较平和。
此事在越大的狗情绪越稳定，越小的狗越容易发癫上亦有体现。
黄铜龙还是好交流的龙中，尤其好交流的那种。
怎么说呢，多少有点话痨了。
就硬聊，甚至会掏钱找人和他聊。
拥有超强破坏力的魔法道具，和里面封印了个能说话的灵魂的魔法道具，二选一，黄铜龙通常选后者，都不带犹豫的。
贾修在协会中稍等，他的文件则被送到协会内部。
堆积如山的书堆中，一位面容慈祥的老者，正在喷火烧论文。
“写的什么垃圾！还好意思让我看！”
显然，只有面容慈祥。
“席洛沙克先生，”工作人员说道，“这里有一份有关……”
她说出贾修的长难句题目。
“又一个研究异族魔法的？这些人就不能放过统一性问题吗？”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魔法统一性问题，是法术“民科”重灾区。
各种没接受过正经法术教育的人，就喜欢写这方面的论文。
动不动声称自己破解了纪元难题，结果论文一看驴唇不对马嘴。
还是魔法统一性问题的内容太直接清晰了。
换一个门槛高点，阐述复杂点的问题，就没这么多“民科”研究。
“我打赌，一分钟内，我会烧掉这篇垃圾论文。”
席洛沙克说着，接过去。
然而一分钟后……
“嘶……我得坐起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