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当时好奇翻看了一下，然后就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
“王教授当时做了一个稀土元素替代研究，在系统性研究LaAO_{3}类型化合物时·····“陈望在黑板上继续写下一串化学公式。
“为了研究这个A位离子大小、晶体结构和电学性质的变化，他合成了一系列的（La_{1-X}M_{X}）_{2}CUO_{4}的样品。”
陈望指着黑板上的M继续说道：“而当其中M是钡的时候，他发现了一种很奇特的现象。”
三人听得完全沉浸进去，陈望一停顿，他们就迫不及待追问道：“什么现象？”
“这种材料在负一百摄氏度到三百摄氏度的范围内，具有金属导电性！”
“什么？具有金属导电性？”卢和忠和高鸣谦“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这，这是真的？”
就连陶斯言都变了脸色，因为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将会彻底颠覆人们基于传统固体物理对“金属”行为的认知。
在传统材料中，比如常见的铜、铝，其母体本身就是良导体，要通过掺杂、缺陷等方式才能使其导电性变差，变成半导体或绝缘体。
但陈望说的这种钡镧铜氧化物正好相反，它母体La_{2}CUO_{4}本身就是个绝缘体，不具有导电性质。
所以现在突然出现的金属导电性绝对是个颠覆性的异常现象！
陈望在三人震惊的眼神中无比肯定的点点头，“真的，而且这个实验还被望教授特意做了标记，想来他也觉得这一发现十分重要，只可惜·····”还没来得及深入研究或者发表成论文，就被下放了。
三人恍然大悟。
卢和忠顿时狂喜道：“所以，所以我们可以直接选择研究铜氧化物，不，甚至可以直接锁定成钡镧铜氧化物！”
“对！”高鸣谦惊叹的看着陈望，“真是好聪明的脑子，不愧是天才！”
“最重要的是陈望你竟然还懂化学？”
“嘿嘿嘿，一点一点，超导体本来就是物理和化学的交叉领域，所以简单的学了学而已。”
但三人根本不相信。
“谦虚！绝对是在谦虚！这种程度怎么可能只是简单的学了学。”
“是啊陈望，你这也太谦虚了，虽然这个设想听起来匪夷所思又大胆，但每一步都有理有据符合逻辑，一看就是有深入研究！”高鸣谦也肯定道。
卢和忠和高鸣谦坚决认为陈望是在谦虚。
陈望：……
“哎呀，这都被你们看出来了，我确实是一个比较谦虚的人。”
小才：…..
这时候陶斯言突然开口问道：“老高，那你决定要改变研究方向了吗？”
“改！”高鸣谦没有丝毫犹豫。
他们在金属合金里已经打转太久了，之前犹豫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要选择铜氧化物，但现在陈望既然给出了这么清晰的理论依据，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但改变研究方向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这必须要向上面领导报告，通过研讨会才能确定。”
“没关系高教授，我俩都一致同意的话，领导多半也会同意的！”卢和忠信心十足。
但高鸣谦却没有这么乐观，他看向陈望，“陈望，那个王教授的笔记本你带了吗？我想看看他原料配比和煅烧方法。”
卢和忠听了也赶紧点点头，“对对对，陈望，这笔记本现在在哪里？”
“在我家里。”
陈望说完不等卢和忠和高鸣谦露出失望的表情又继续说道：“但是就算我把这个笔记本带来了你们也看不到配比和方法，因为这是王教授在配比另一种样品时中间出了差错无意合成的，他只记录了它所表现的性质，其他一无所有。”
卢和忠听完一副天塌了的模样跌坐回椅子上，“完了完了，那光是准确的合成出钡镧铜氧化物就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了。”
因为合成这类复杂氧化物只能将高纯度的固体原料粉末充分混合，然后在高温下进行煅烧，让原子通过固态扩散形成所需要的新化合物。
这看似几句话就概括完了应该不难，但其中计算原料配比就能难死一片人，必须考虑各种原料的分子量和纯度，还要确保Ba :La:CU的金属摩尔比符合目标等等。
更不用说到时候煅烧的温度和时间的把控，在完全不知道具体数值的情况下只能一步步去实验摸索，但这也意味着原材料的消耗······
而他们国家因为稀土分离技术落后，想要从本就稀少的含镧稀土中提取出高纯度的氧化镧更是难上加难，所以供应极其有限，就连他们华科院都得按计划申请。
陶斯言见卢和忠和高鸣谦半天都想不到关键人物感叹一声，“我看你们就是当局者迷，既然这东西是这位王教授无意发现的，那把他请回来不就行了？就算他记不住配比和煅烧的温度时间，但也总比你们这全新摸索什么都不知道的强啊！”
“哎！对啊！我们怎么没有想到呢！”卢和忠一拍桌子，“高教授，快快快，我们现在就去找院长，让他跟上面申请把王教授调回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也该让当初的那些知识分子回来了！”
“行，我马上去！”
陈望却叫住了高鸣谦，“等等高教授，你不用去了。”
高鸣谦一脸疑惑，“不用去了？为什么？如果有这位王教授指导，我们也许能少走很多弯路。”
“因为我已经让我们书记写了申请了，而且上面领导已经同意了，不出意外王教授他们都快收到回城的文件了。”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高鸣谦又高兴激动起来，“陈望，那你预计王教授什么时候到首都？”
“啊？到首都？王教授不会来首都啊，我们江宁省书记写的申请，那肯定是把人调回江宁省啊。”
·······
“可，可你们不就只有一个物理研究所吗？要化学教授干什么？”
“自然是你们要来干什么我们就要来干什么了。”
三个人听完顿时惊得嘴巴都合不拢，卢和忠更是直接惊呼出声：“你，你们也要研究超导体？”
说完之后又赶紧解释道：“不，陈望，我不是看不起你们研究所的意思，只，只是，这，这研究超导的设备和原材料——”
“对，我们都没有。”
三人：…….没有还说得那么肯定？
陈望咧嘴一笑，“所以现在我们可以合作了，你们出原材料设备，我出王教授！”
卢和忠&高鸣谦&陶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