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万柳会仍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然而,目睹敖烬在宜醉楼前行凶的行径后,观看擂赛的观众们皆下意识地与他保持距离。
此刻,他独自坐在一块遮雨帘下,竟不知从何处搬来一条躺椅。
悠然自得,好不快活。
小鸢站在宜醉楼门厅,目光如刃,死死盯着敖烬,眼中杀意腾腾。
但这里是京城,敖烬又是南疆王和太后要保之人。
若贸然动手,端木家和灵宝观都将受牵连。
即便他曾对自己下过杀手,又在自己眼前残害一个可怜姑娘,却依旧能逍遥法外。
这,便是江湖给未来鸢剑圣的第一课——隐忍。
李野走到小鸢身边。
低声问道:“鸢鸢姐,明天就和敖烬动手了,擂台上,你会下死手吗?”
小鸢被小师弟突然冒出的话惊了一下。
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说道:“放心,师姐做事不会牵连到师弟的,等着吧,不能把他削成人棍,我也要卸他一条胳膊。”
李野深知师姐的性子。
她向来不是忍气吞声之人,毕竟前些日子还当着锦衣卫的面把剑架在公主脖子上。
李野拉了拉师姐的衣角,认真说道:“师弟明白师姐的意思,做事不顾后果迟早要付出代价。
但敖烬也必须付出代价,不能在台上动手,为了这样一个人把自己搭进去不划算。”
“师姐,他独来独往,在他后天回南疆之前,总会有机会的。”
小鸢看着那个戴着山魈面具的少年。
眼神中满是杀意,点了点头:
“嗯,很快了。”
说罢,小鸢拍了拍师弟的脑袋,独自上楼去查看卓凡的伤势。
她心中思索万千,莽上前杀人的念头只在最初一闪而过。
她在京城长大,深知京城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擂赛是端木家主办,老爹又负责安全事宜,在擂台上动手绝非明智之举。
这里最近的城门是南门,若敖烬从南门离京,有东西两条路可回南疆。
一条陆路,一条水路。
即便自己能只身击败他,可一旦赌错路线,就会让他逃脱。
而且他现在必定对自己有所防备。
李野看着小鸢离去的背影,第一次从这个大大咧咧的师姐身上感受到了落寞。
他这几日从师姐口中多少探听到一些情况。
心中想着,要是自己能帮上师姐一些忙就好了,比如帮师姐守住另一条路。
小世子独自站在宜醉楼的门口。
听着擂台上清脆剑鸣,看着大雨如注,倾盆而下,拍打着京城的每一块青石与砖瓦,溅起层层水花。
恍惚中,李野看到一个在夏天裹着动物毛皮的少女。
拄着禅杖,在雨中慢悠悠地走来。
雨落在她头顶半米的位置便会停下,待她走开后又重新落下。
李野心中一惊,这不就是那个小个子白毛跟屁鬼嘛。
师父今天也在宜醉楼,她怎么不怕师父了?
她来做什么呢?
少女似乎察觉到李野心中的疑惑,径直走到他面前。
手指着敖烬,精致的小嘴微微蠕动。
李野仔细模仿着她的口型,读出:“你想杀他吗?”
小世子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少女伸出手,任由几滴雨水落在掌心,凝聚成冰晶。
那冰晶晶莹剔透,毫无杂质。
她再次张嘴,却依旧没有声音,只有口型:“看看你的。”
李野依言伸出手,接住天上落下的几滴雨水,心中默念:
“夺时,凝冰。”
他的手中也出现一块冰晶,只是略显浑浊,给人一种一触即碎的感觉。
少女见状,又一次张开嘴:
“不够,你杀不掉他,他有魔剑。”
李野看着少女,她那娇小的身躯上长着精致的五官,与师父竟有几分相像,只是更显幼态。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被“魔剑”这个词吸引。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闻。
“魔剑是什么?”李野问道。
少女思索片刻,嘴唇微动:
“是逝去的亡者,你见了,就知道了。”
“你会帮我吗?”
少女摇了摇头:“不会,洛玉衡在。”
李野大概猜到,师父对她有着极深的敌意。
“我知道了,那我还有什么办法吗?”
少女将手抬起,冰晶像是受到她的控制,缓缓浮在了半空中。
“你要能做到这个,你就能赢他。”
李野尝试引导灵力,想让自己手上的冰晶浮起来,然而冰晶只是颤抖了一下,便破碎了。
看来这种控冰术存在一定门槛,可眼前并未出现关于控冰的细分面板。
这意味着要么通过苦练,要么就消耗一千点寿元提升凝冰技能。
李野看着少女控制下在空中平稳滑动的冰晶,问道:“要练多久?”
少女唇瓣轻启:“其他人,五十年,但你不一样。”
说完,少女转身走进滂沱大雨中。
李野一愣,她这话难道是说知道自己有系统?
不对,她不可能知道,应该是觉得自己比较有天赋,别人五十年,自己练个十年二十年或许就能做到。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李野无奈打开面板。
【剑主之能-晷道-控时(小成)0/1000】
【剑主之能-晷道-凝冰(小成)0/1000】
【剩余可支配寿元九百九十七】
唉,刷寿元去。
......
第二日,宜醉楼里,最上等的厢房中,门扉紧闭。
洛玉衡坐在太师椅上,手中的书卷已近翻完。
李野踩在一条高脚凳上。
在洛玉衡身后为她轻轻捶捏着肩膀。
洛玉衡的衣襟微微滑落,头发用花布条束起,露出半点白嫩细滑的香肩,肌肤细腻如羊脂玉。
李野按摩至用力处,洛玉衡温润的身躯会因他发出的灵气微微颤动。
她朱唇轻启,隐约可见舌尖与贝齿,呼吸间吐露温热气息,神色却依旧冷峻。
这种反差,看起来实在是颇为奇特。
李野此刻心思却不在此,心中默念六根清净。
暗忖师父此举乱我修行,我只想多积攒些寿元。
小世子的动作比平日更为认真,每一下都带着几分虔诚。
【洛玉衡好感度+2】
【洛玉衡好感度+3】
......
“野儿,你这两日怎么这么积极,连看剑会都要给为师捏肩捶腿。”
洛玉衡察觉到李野的异样,开口问道。
李野自然不能道出这两天准备有所行动,所以在积攒寿元点数。
于是灵机一动,随便找了个借口,同时转移话题:
“就是觉得难得师父白日不用在书房久坐,可以好好休息。
对了师父,陈伯怎么入宫了这么多天还没回来啊,不是只是去提一嘴联姻嘛?”
洛玉衡伸出手将胸口前的衣服往上提了提,神色平静地回道:“他好多年没入宫了吧,宫墙大院里有些老朋友等了他许久。
上了年纪的人叙旧总是爱多说些话。
卓凡左手经脉冰伤的药为师调制好放门边了。
野儿,你帮为师拿过去吧。”
李野点点头,小心地将洛玉衡的衣服拉好。
熟练地把衣襟理顺。
然后轻轻取下师父绑头发用的花布条,叠得整整齐齐放进自己的小口袋里。
接着从凳子上下来,走到门边,拿起用油布包好的冰伤药,说道:
“师父,那野儿现在过去了。”
洛玉衡舒展了一下身子,说道:
“去吧,刚好为师也去裁缝那边取双鞋。”
“今日就是你和小鸢双人赛的最后一战,虽然剑会不是最后一天,但估计后面碰上你们的对手都会弃权。”
“对上火月和敖烬都要小心些,不要伤到火月,也不要伤到自己了。”
“那师父,敖烬呢?”李野问道。
“野儿,这里是京城,他是南疆王庶子,景王与南疆王结仇。
灵宝观与太后翻脸,这都是落了有心人的圈套。”
洛玉衡神色凝重地说道。
“嗯,野儿知道了。”
随着与洛玉衡的交流。
【剩余可支配寿元一千零五】
李野心中暗喜。
好,够了。
洛玉衡看着小弟子抱着冰伤药离去。
忽的又转过身,看向窗外瓢泼的大雨。
还能从宜醉楼上看到敖烬在人群中悠闲的样子。
洛玉衡冷眉微蹙。
虽是京城,但小鸢也是本座的弟子,容不得他人随意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