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璇开着车把小姑娘带到沈先生看好的那处院子。
早早的院门口就有人在等着，中年模样的男人，车刚停稳他快步过来开门。
“陶总，温小姐。”
陶知璇点头算是回应，她脸上挂着微笑但身上的气质已然跟刚刚在福利院的温柔大不相同，一股严肃的压迫感向四周扩散。
中年男人恭恭敬敬地带着他们进去。
温意边走边看院子的布局，不大的院子中架着花架，花架下一张石桌，桌上还摆着套茶具，花架凉亭后就是二层小洋房，白墙灰瓦的欧式小楼。
中年男人开门把他们带进去仔细介绍着布局，然后弯腰恭敬询问：“温小姐，还满意啊？”
“太大了吧这里。”
温意站在院中回头看向洋房里，这些钱对沈聿舟来说不值一提，但是这里的房子她要努力很久才能凑够首付，如此巨大的悬殊，她想通过不靠他来拉近自己与他的鸿沟似乎已经不可能了。
他对她那样好，他总想着她，给她太多。
中年男人悄悄看向陶知璇，陶知璇冲他使个眼色。
他了然道：“这套不大，很适合和家里人住，尤其有老人很适合养老。”
“意意。”陶知璇拉她在凉亭坐下，“你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但是我不能住过来，我妈要照顾小孩们，我得照顾她。”
“但是你没事可以住过来歇几天啊，这里离市区近，很方便不是吗？而且你随时可以回到这里不用麻烦章院长给你腾房间了啊。”
温意为难，她不想接受但也不想让陶知璇为难，她咬着下唇犹豫一会儿才道：“我回去再想想。”
“这……”中年男人擦着汗为难。
沈先生早就买下等着过户，交代的事情办不成他也不好过。
中年男再次看向陶知璇，轻轻抬几下手里的文件。
“不着急。”陶知璇使眼色摇头，“你回去再考虑考虑好吗？”
温意点头答应。
其实她一年回江城的时间很短，章妈妈退休前都不会来这里住，这处房产置办得其实很浪费。
离开这处院子，温意带陶知璇在市区逛了逛，晚上回福利院吃饭。
陶知璇是温意带回来的第一个京市的朋友，章昭做了不少菜款待。
晚饭过后温意送陶知璇出门，她的住处订在离这里不远的酒店。
临走陶知璇在车边站定：“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沈先生的提议？那处院子很不错。”
“璇姐，我知道沈先生让你来是什么打算，他是想把房子给我对吗？”
温意送她出来只套件长款针织开衫，风中衣摆与长发被风带起，她手交握放松置在身前，嘴角微微扬起笑容温柔恬静：“可我不想要。”
“沈先生给我这些不用费力，但我接受这些却有心理压力。”
“我想靠自己……”
“我想和他站在一起……而不是总受他庇护……”
她声音轻柔却似乎蕴含着无限的力量。
陶知璇怔怔注视她，在她这个年纪看来，接受才是最好的选择，有些时候再怎么努力都不及这些有钱人的大手一挥，而她却忘了小姑娘有自己的想法。
在她眼里温意一直是个小孩一样的存在，她以为是因为漂亮性子好所以沈先生喜欢她，直到现在她才真正了解小姑娘骨子里是个什么样子的女孩子，她比任何人都要坚强和有主见。
“好。”陶知璇回过神眼中视线逐渐染上一层光，“我会回去和沈先生说明。”
“回京后再见。”
“再见璇姐。”
送走陶知璇，温意静静站在原处。
她抬起头透过枯树枝桠望向空中明月，今晚月亮很圆很亮，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从不幸到万幸。
-
在江城又待了段时间，温意收拾东西回京市。
姜姗姗和程浩早一天到的，他们约好等温意到家就出去吃火锅。
赶在晚餐高峰之前三个人搭地铁到常去的那家火锅店。
三个人一个假期没见，话格外的多，姜姗姗吐槽家里人给她介绍的奇葩相亲对象。
温意好奇地打断她问：“你不是有男朋友吗？”
“有啊。”姜姗姗猛喝一口啤酒，“我俩关系不稳定，我没提这事。”
“什么叫……不稳定？”
程浩转头看她，疑惑又认真地问。
“我俩三天两头为点小事吵架。”
姜姗姗连连摆手：“不提他，说这些丧气的干嘛。”
“你礼物送出去了？”
姜姗姗把话题转到温意身上。
“送出去了，他挺喜欢的。”
“也是，你那么费心准备很难会不喜欢。”
姜姗姗撇嘴之后，手臂压在桌上往前倾认真盯着温意的眼睛问她：“今年底你得申请学校了吧，你俩的以后你考虑过没？”
温意被她问住，她以为感情是顺其自然的，在她的观念里她去读书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感情。
“沈先生过完年都三十四了吧，完了你俩异国，他能等，他家里能等吗？还是说你俩要结婚？”
温意抿着唇不作声，左手拇指用力揉搓着食指，清秀的眉眼皱作一团。
姜姗姗说的现实她还没考虑过，即便因为汪小姐她难受过几次，可沈聿舟说他来解决她也就没放在心上以至于她忽略了最重要的问题——她能不能和他走到最后。
她从没质疑过沈聿舟对她的感情，可是现在——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眼下还是读书比较重要，下个月我要先拿到语言成绩。”
姜姗姗轻笑：“行，还是清醒的。”
虽说温意暂时把这事压在心底，后头接着涮火锅的时候她也忍不住喝些酒，到后来迷迷糊糊的有人打电话来她抄起手机点了接听。
“哦？沈聿舟？”
那头的沈聿舟刚结束酒局上车，原本他是安排周叔去接她，她说晚上要和室友聚餐不用接，他交待吃饭给他打电话，一直等到酒局结束他都没等到，反倒是他第一时间打电话过去，一听声音眉头紧拧，声音冷了几分：“在哪儿？”
“嗯……”温意看向四周，眼里的场景在天旋地转，“在这个……”
她想不起来了。
“把电话给身边的人。”
温意乖乖地执行命令把手机递出去。
姜姗姗也醉得不轻，程浩接过电话说了地址。
他陪着两个醉鬼等着，不多时刚从酒局出来穿着华丽的沈聿舟从外头大步带风的进来。
“劳驾。”
“不客气。”
程浩让出位置。
沈聿舟冷着脸弯腰拾起温意扔在一边的包挂在手臂上，接着拦腰把人抱起。
周叔在门口结完账赶过来接过老板手上的包，匆匆出去打开车门在门边等着。
沈聿舟把人放到座位上，按下按钮放倒座椅，之后绕过车在另一边坐下。
“先生，回万华？”
“嗯。”
周叔从后视镜向后看眼，沈先生脸色阴沉沉的，周身似乎都在散着冷气，小姑娘这会儿倒是安静，蜷缩着身体窝在座椅上沉沉睡觉。
周淙明收回视线心道：不得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