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小路,晚霞如织。
苏然接过那张还带着女孩体温的银行卡,脚步,微微一顿。
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澈而又坦然的女孩,心里轻轻地笑了起来。
这丫头,估计是将这张卡攥在口袋里很久了,一直在纠来结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吧?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说那些客套话。
因为他和她,早已不分彼此。
苏然将卡随手收进口袋,只是笑着打趣道:“这么相信我?那我万一把你这些年的辛苦钱,连同小汤圆的奶粉钱,都一起亏完了怎么办?”
热笆看着他,眉眼弯弯,笑意盈盈:“那我就再去赚钱养你们呀。”
苏然听着这句傻乎乎的情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恋爱脑啊你?明知道外面都说我要亏成狗了,还这么信我?”
“信的。”
热笆的回答,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她踮起脚尖,轻轻帮他理了理被晚风吹乱的衣领,眼神里仿佛藏着漫天星辰。
“因为,你是苏憨憨呀。”
苏然的心,被这句简单的话彻底填满了。
他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又忍不住逗她:“万一呢?万一我真的让你输了怎么办?”
“那你会让我输吗?”
热笆仰着小脸,认真地反问他。
苏然与她对视,无比清晰地,从她眼中看到了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
他笑了,声音不大,却无比坚定:“不会。”
“那不就得了。”
热笆也笑了,像一只偷吃了糖果的小狐狸,心满意足。
她重新拉起他的手,两人继续并肩,朝着家的方向慢慢走去。
晚风轻拂,她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知道,现在有很多人在背后取笑你,讥讽你。但我知道,你最后,一定会证明给所有人看,你是对的。”
苏然闻言,却只是摇了摇头。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在漫天绚烂的晚霞中,无比认真地看着她。
“我从不向任何人证明什么。”
他的声音平静而又带着一种超然的洒脱。
“因为,他们没那个资格。”
“我做这一切,只是想”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我只是想,把你喜欢的事业守护好。”
话音落下,晚风都似乎变得温柔起来。
苏然本以为,会等到一个感动的拥抱,或者一句深情的回应。
然而,眼前的女孩,在静静地看了他几秒后,那双亮晶晶的眼眸里,却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只见她那被晚霞映照得无比灿烂的笑容,突然垮了下来,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她伸出两条纤细的胳膊,对着苏然,用一种软糯到能让人心都化了的语气,撒娇道:“苏憨憨,我累了~背我!”
苏然愣了下,随即无奈又宠溺地笑了起来。
这丫头,总有办法在一瞬间,就把所有深情款款的气氛,都变成她专属的撒娇现场。
他只是配合地叹了口气,然后熟练地转过身,在她面前微微蹲下,拍了拍自己宽阔坚实的后背:“上来吧,我的橘猫大人。”
“嘻嘻!”
热笆得逞地笑着,像只轻盈的小猫,一下子就趴了上去,双臂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苏然感受着背上那柔软的小包袱,稳稳地站起身,一步一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落日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最终融为一体,印在了乡间的小路上。
她将小脑袋靠在他的肩窝里,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轻声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
他背着她,感受着耳边那如羽毛般轻柔的呼吸,和那份只属于他的依赖,感觉自己背起的,是整个世界的温柔与美好。
“苏憨憨,我是不是重了呀?”
“重了不是正常吗?你现在那么能吃。”
“好啊你!我要参你一本!”
“我的意思是,我背的是我的全世界,能不重吗?”
“你你你......”
炊烟,晚霞,归家的人。
构成了一幅最美的画卷。
......
两天后,青竹坞的清晨。
这份宁静的美好,终究还是要被暂时的离别所打破。
木拉提和阿依古丽,也选择在今天回疆域。
毕竟此时距离苏然和热笆的婚宴,只剩下两周的时间,他们得回去准备好一切。
院子门口,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早已等候多时,李芸和外婆正帮忙将青竹坞的特产往后备箱里放。
木拉提出门前,却拦住了正准备一起上车的苏然和热笆,沉声说道:“你们俩就别去了。”
“爸爸?”
热笆有些不解。
木拉提看着女儿,眼神里是化不开的心疼和慈爱:“芭芭你现在身子不方便,机场人来人往的,来回一折腾就是大半天,太累了。然然这几天又要准备婚礼,又要管公司,也趁机好好休息一下。”
这话合情合理,让热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然而,苏然却笑着,但态度非常坚决地,上前为岳父岳母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爸,这哪儿行。”他说道,“送您和妈去机场,这是我们做晚辈应该的。再说了,您就放心吧,这一路我都会让热笆舒舒服服的,保证累不着她。我们不去,心里才不踏实。”
看着女婿这番诚恳又坚持的态度,木拉提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
魔都国际机场,VIP候机厅。
经过一番推拉,最终还是苏然和热笆,亲自将两位长辈送到了这里。
登机前,最后的嘱托开始了。
在候机厅的一角,阿依古丽将热笆拉到了身边,进行着一场母女间的私密叮嘱。
“芭芭啊,嫁了人,就不是小孩子了。”
她一边帮女儿整理着额前的碎发,一边红着眼眶,轻声说道:“以后要学着照顾好自己,也要学着体谅苏然。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相互扶持……”
“妈……”
热笆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就在这时,李芸走了上前,轻轻握住了阿依古丽的手,用一种既是亲家又是姐妹的语气,保证道:
“亲家母,你放心,芭芭不仅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我疼苏然怎么样,就疼她怎么样,只多不少。有我在,有我们一家人在,绝对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李芸的这番话,是对一位母亲最大的安慰,也给足了娘家人所有的安心。
阿依古丽经过多日的相处,也知道李芸的为人,更加知道苏然对热笆有多好。
她知道热笆嫁给苏然不会受委屈,只是心里始终是舍不得的。
毕竟热笆丫头,可是她最心疼的姑娘。
但她更加欣微,自家姑娘找到了一个好老公。
另一边,两位男人的告别则显得沉默而厚重。
临近登机口,木拉提停下脚步,转过身。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像一个最普通的父亲一样,抬起那双饱经风霜的大手,重重地拍在了苏然的肩膀上。
他的眼神里,有不舍,有郑重,有千言万语。
但最终,只汇成了一句极其简短,却分量十足的话:“要好好的。”
苏然迎着岳父的目光,没有多余的保证,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无比坚定地回应:“爸,我会的。”
廊桥的尽头,父母的身影一步三回头地消失。
热笆靠在苏然的肩头,眼泪无声地滑落。
回青竹坞的车上,她看着手腕上的玉镯,那是母亲临别前送给自己的新婚礼物。
苏然握住她的手,将她揽得更紧了些,轻声安慰道:“别难过了。即使我们结婚了,我们也是可以经常回家的。”
热笆自然知道苏然说的家,是疆域。
苏然顿了顿,又笑着补充道:“而且呀,下次回去,可能受宠的就不是你了。”
热笆知道,苏然说的是她肚子里的“小汤圆”。
她也不由得憧憬着,一家三口的生活到底会是怎么样的呢?
有点......期待呀。
这份对未来的期许,冲淡了离别的伤感。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回青竹坞的路上,热笆从伤感的情绪中回过神来,脸上重新绽放出对新期待的兴奋。
她想起什么似的看向苏然,有些紧张的问道:“对了苏然,路姐他们后天就到了。你说……我们该怎么招待她们呀?我长这么大,都没那么多朋友来家里玩呢。”
她的过去,一直被舞蹈和工作所填满,参加的都是安排好的宴会和派对,极少体验这种充满烟火气的热闹。
苏然看着她那副既期待又紧张的小模样,心疼又好笑。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以后这种机会就多了”
他眨了眨眼,神秘地一笑:“这种事,咱们是没什么经验。不过别怕,我有绝招——遇事不决,找家长!”
说着,苏然当着热笆的面,直接拨通了大舅的电话。
“大舅,是我,苏然。”
“哎哟,我的大外甥!”
电话那头,大舅爽朗的声音中气十足:“怎么了?找大舅什么事?”
苏然笑道:“是这样,我跟热笆有十几个玩得特别好的朋友要过来,都是这次婚礼的伴郎伴娘团,想请大家吃个饭热闹热闹。您是咱们青竹坞的‘地头蛇’,主意最多,所以想问问您,这事儿……您看怎么安排比较热闹,也显得我们有诚意?”
苏然这一番高情商的请教,瞬间让大舅来了精神。
电话那头,他猛地一拍胸脯,豪迈地保证道:“多大点事儿!这事你们就别管了,全都包在我身上!你们就负责把人带来,剩下的我给你们安排得妥妥帖帖!来多少人?大概什么时候到?”
苏然和热笆对了下人数,报了个大概的数字,说后天中午前应该都能到齐。
“妥了!”
大舅在那头豪迈地一笑,“放心!别的我不敢说,就这招待客人的事,你大舅保证给你牌面拉满!你们那些明星朋友估计山珍海味也吃不少了,就吃点地道的农家乐,晚上再搞个露天烧烤吧!食材我会搞定,地道的、高端的我都会采购,你放心。”
挂掉电话,热笆听着大舅那充满自信的安排,亮晶晶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