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沉轻拍着怀中女人她的背,声音放得极低极柔。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别怕……”
“哥哥……”
顾聆雪双手死死抓住顾宴沉胸前的衣服,把脸深深埋进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顾宴沉抱着她,没有推开,不断地低声安抚。
这时院外传来救护车的声音,把顾聆雪的哭声打断。
顾宴沉拧眉,“谁喊了救护车?”
“我,”季萦站在客房门口,冷漠地注视着他们,“嫌救护车来得太快,没抱够?”
顾宴沉眸色阴沉,声音里压着冷厉的怒意。
“争风吃醋也要有个限度,看看你做的好事,把她刺激到崩溃你就很得意?”
季萦因他的话笑了,“我也对自己的威力感到意外,是有点值得骄傲。”
“季萦!”顾宴沉声色俱厉,“给她道歉!”
季萦慢条斯理一笑,用嘴型告诉他,“dao ni ma”
转身就走。
杨嫂披着外套匆匆跑上楼。
“顾总,不仅救护车来了,警车也来了,因为有人报警说这里……有人自杀。”
顾宴沉眼底翻涌着怒意,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
不理铂景湾的“灯光熠熠”,季萦换了身衣服离开。
漫无目走了一段,季萦抵不过深夜里被放大的孤寂感,她拿起电话拨号。
拨了两遍,才有人接听。
萧夏的声音含糊不清,似乎还在梦中。
“顾小三,你最好自觉躺回棺材里,不然我就用你的天灵盖……”
“夏夏,”季萦打断她的梦话,“我问候了顾宴沉的母亲,你说他会不会嘎了我呀?”
……
萧夏匆匆赶到海滨公路一处。
看见季萦坐在护栏外,面朝海边,蹲着。
她的心悬了起来。
“姐妹!这海水齁咸还漂死鱼!咱要死也得挑个五星级浴缸,加点泡泡浴和玫瑰花瓣啊!”
她冲到季萦跟前,这才发现她身边放了一打啤酒。
季萦拿着其中一罐喝了一口,放在脚边。
萧夏愣了一秒后,暴怒。
“靠!老娘以为你要变美人鱼,车都差点开得飞起了。”
她顿了顿。
“不是,你能喝酒吗?”
季萦流产的事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她出院不久,不宜饮酒。
“夏夏,顾宴沉最后一次去奥尔堡守护顾聆雪的时候,我在这里被人撞下海,差点毙命。今晚才想起,我还没有庆祝重获新生,你陪我喝点吧。”
萧夏喉咙有点堵,坐到她旁边,把季萦打开的那瓶易拉罐里的酒全部倒进自己肚子里。
喝得太急,她呛得眼眶发红,却只偏头打了个夸张的嗝。
“喝个屁,这破酒……也就我愿意陪你喝点,下次换个牌子。”
季萦做了四年家庭主妇,一直很乖,甚至连酒吧也没有去过。
她不知道哪种牌子的酒好喝。
萧夏喝不惯这款苦到舌根的啤酒,但没有挑剔。
而季萦却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土?”
萧夏高频摇头,“不不不不……”
季萦也不生气,重新开了一罐。
“你要笑就笑吧,我这辈子就是个笑话。”
萧夏再次拿起她打开的易拉罐喝了一口。
“你要是笑话,那我是什么?公司做得不好,还死要面子地在同学群里炫耀,我是笑话的赠品纸巾吗?”
季萦因她的话笑了,眼泪却汹涌地溢出。
“还有十来天就自由了,现在得忍,但是我忍得好辛苦呀。”
说着,她抱着萧夏哭。
萧夏打了个酒嗝。
“等你离婚那天,我给你包个夜宵摊,搞个庆喜迎单身大型庆典,再请一桌帅哥,条条腹肌写满‘恭喜姐妹重获新生’。”
季萦认真想了想,“主意是不错,但是你能不能别老是抢我的酒喝?要喝你自己开呀。”
“不,你的香。”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
等到顾宴沉找到她俩的时候,萧夏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了,而季萦靠在萧夏肩上,满眸委屈。
“我的丈夫,在深夜,闯入另一个女人的房间,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温柔地告诉她,‘别怕,我在’,可我呢……”
季萦指着前面漆黑的海面。
“我和车沉入海底的时候,我也想得到一句‘别怕,我在’,可是我只配给人家道歉。”
说完,她就笑了起来。
笑自己惨,更笑自己失败。
萧夏迷迷糊糊地拍拍她。
“没事,你不爱他了,他俩天天兄妹情深的,你就当自己是他俩的妈吧,这波伦理剧吃瓜不亏。”
顾宴沉因她的话皱起眉头,几步走到两人跟前,把季萦提溜了起来。
“喝了多少?”
季萦因他的声音,眼泪瞬间收回,脸上挂出一抹愤慨。
“拿开你的脏手,喝多少都不关你的事!”
顾宴沉阴着一张脸,二话不说将她抱起。
季萦更是嫌弃得不行。
“我朋友还在这儿,你放我下来。”
萧夏是真的醉了,明明季萦被顾宴沉抱着,她还提醒她,“萦萦,你别站那么高,很危险,快下来。”
顾宴沉给陈远使了个眼色,陈远秒懂。
“太太,我送你朋友回去,你放心吧。”
最终,季萦被顾宴沉塞进了车里。
尽管没喝多少,但因为身体不好,她还是有些微醺。
上车后,季萦揉着额头,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我不会给你妹道歉,要骂赶紧骂,等会儿我酒精上头就指不定会用多脏的话喷你。”
顾宴沉给她系好安全带,目光在她未施粉黛的脸上落了几秒,故意问道:“有多脏?”
季萦想了想,眼角挂出一抹笑意,“再脏也比你和你妹干净。”
顾宴沉腮帮子动了动,他看出来了,她觉得自己没醉,其实已经醉了。
男人不和醉鬼见识,把车开回铂景湾。
下车时,天边鱼肚白,季萦已经睡着了。
顾宴沉给她解安全带,季萦半梦半醒,仍然不愿他碰自己。
“你脏死了……”
顾宴沉目光阴沉,还是将她抱起。
顾聆雪站在门口,看着他小心翼翼把人抱下车,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顾宴沉路过她时,低头用下巴蹭掉季萦颊边沾着的发丝,动作熟稔得刺眼。
顾聆雪眼底划过一抹冷光,快步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