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强辉看着儿子油盐不进的样子,心一横,下了狠招。
“那我把话放这儿,你不学就不学,要是再敢去找许哲的麻烦,老子就把你打包送出国,一分钱生活费都不给你!让你自生自灭去!”
郑小龙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歇斯底里地嘶吼。
“在你眼里,许哲那个穷鬼,就比我这个亲儿子还重要?我……我怎么就没直接弄死他!”
“你说什么?!”
郑强辉闻言,猛地抓住郑小龙的衣领,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你对他……做了什么?”
郑小龙自知失言,但看着父亲这副恨不得将许哲供起来的模样,心里的嫉妒和怨恨如同野草般疯长,彻底冲垮了理智。
他梗着脖子,破罐子破摔地吼了回去:“我派人去打他了!怎么了?”
“有本事你打死我啊!反正你也不在乎我这个儿子!”
“你这个逆子!”
郑强辉气得浑身发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环顾四周,一眼瞥见阳台上晾衣服的竹制晾衣架,想也不想,一个箭步冲过去抄在手里。
“呼”地一声,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抽向郑小龙!
“啊——!”
竹条抽在皮肉上的闷响,伴随着郑小龙杀猪般的惨叫,响彻了整个屋子。
郑强辉是真的下了死手,一下下抽得又狠又急,仿佛要将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彻底打醒。
……
另一边,筒子楼那狭窄的房间里,许哲对此一无所知。
夜深人静,窗外蛙鸣阵阵。
他正拿着诺基亚3210,跟年婉君煲电话粥,嘴角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笑意。
“我这里一切都好,学校的老师同学都很照顾我,你呢,家里还好吧?”
电话那头,年婉君的声音依旧清悦柔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放心,都好。”
许哲靠在床头,声音放得更轻。
“你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给你的钱要花……”
“嗯,我知道的。”
年婉君应了一声,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她有些扭捏地开了口,声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
“那个,许哲,我给你寄了点东西,是我……我亲手做的。”
“算算时间,应该到家里的邮局了,你明天记得去取一下。”
“哦?什么东西啊?还搞得神神秘秘的。”
许哲来了兴趣,忍不住追问。
“哎呀,你去了就知道了!不跟你说了,我这边要熄灯了,挂了啊!”
年婉君似乎有些害羞,匆匆忙忙地挂断了电话,听筒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许哲放下电话,心里也有些好奇。
这丫头,会送什么东西?
第二天一早,他就抽空去了趟邮局。
果然,一个不大的纸包裹正静静地躺在待领取的货架上。
上面娟秀的字迹写着他的名字和地址,寄件人是年婉君。
他拿着包裹,心里揣着一丝莫名的期待,迫不及待地回到家,关上房门,小心翼翼地拆开。
包裹打开,里面露出一堆柔软的布料。
许哲伸手拿出,摊开一看,顿时愣住了。
里面……竟然是几条崭新的……男人穿的纯棉裤衩子!
还是时下最流行的平角款式,颜色是低调的深蓝和浅灰,做工针脚都还挺细致,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许哲捏着手里的布料,指尖传来纯棉特有的柔软触感。
深蓝、浅灰,都是沉稳的颜色,针脚细密,锁边也处理得干干净净,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大小……他比了比,竟然分毫不差。
这丫头……
许哲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暖又软。
想到年婉君那个在人前一向清冷骄傲的重点大学生,竟然会躲在宿舍里,红着脸一针一线地给自己缝制这般贴身的衣物。
他就忍不住一阵心热,又有些哭笑不得。
这反差,也太大了点。
他几乎是立刻抓起了那部诺基亚,拨通了年婉君的电话。
响了几声,那边才传来她略带喘息的喂声,背景里还有其他女生隐约的嬉笑。
“我收到包裹了!”
许哲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嗯……”
电话那头的年婉君声音压得极低,似乎还有些紧张,“你……你还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
许哲故意拉长了语调,“不过,婉君同学,我比较好奇,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尺寸?嗯?”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轻微响动,年婉君的声音更是羞窘得快要滴出水来。
“你……你还说!还不都是你……你干的好事!”
这娇嗔的一句,许哲听得心头火热,仿佛三伏天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从头爽到脚。
“好好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他低声笑着,语气却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年婉君沉默了几秒,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一股子豁出去的执拗。
“许哲……我们……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不是吗?”
“我想来想去,亲手给你做点贴身穿的,最……最能表达我的心意,你别笑话我……”
“夫妻之实”四个字,像一颗甜蜜的炸弹,在许哲心里轰然炸开。
他仿佛能看到电话那头,年婉君烧得通红的脸颊和亮晶晶的眸子。
这个年代的女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需要多大的勇气,又代表着多深的认定!
“傻丫头,”许哲的声音有些沙哑,心中的激荡难以言表。
“我怎么会笑话你?我高兴还来不及,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他真恨不得现在就冲出这筒子楼,在院子里跑上几圈,才能宣泄这满心的欢喜和感动!
……
第二天一早,许哲刚踏进中州交易所那喧闹的大厅,孙浩就从人群里挤了过来,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
紧随其后的,是脸上堆着几分讨好笑容的郑强辉。
“许老弟,你可算来了!”
郑强辉抢先一步,热情得有些过分。
许哲淡淡一笑,目光扫过墙上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
“不急,这几天的行情错不了,看样子还得往上冲一冲,现在抛还太早。”
郑强辉连连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是是是,许老弟说得对,听你的,都听你的!”
正说着,旁边呼啦啦围上来一群熟悉的街坊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