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玫朵没有片刻犹豫，小跑着绕到了公寓楼后方。
那里果然有一个堆满杂物的消防通道入口。
她屏住呼吸，侧身挤了进去。
通道里光线昏暗，弥漫着灰尘和霉菌的混合气味。
林玫朵顾不得脏污，手脚并用地爬上通往三楼的狭窄楼梯，在布满灰尘的窗台边找到了一个能勉强看到对面三楼那个窗户的角度。
她颤抖着手，从包里摸出一个袖珍望远镜，紧紧贴在眼前，调整焦距。
视野瞬间拉近，清晰得让她心颤。
她看到他脱下那件被汗水和尘土浸染得看不出原色的背心，随手扔在椅子上。
他走到一个老旧的、发出嗡嗡噪音的单门冰箱前，拉开冰箱门，弯下腰，从里面拿出一罐啤酒。
他用粗糙的手指“嗤”地一声拉开拉环，仰头灌下一大口。
昏黄的灯光下，他脖颈上的肌肉绷紧，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在皮肤下清晰地、有力地上下滚动。
喝完，他随手抹了下嘴边的酒渍，走到床边拿起一条蓝色毛巾，胡乱地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水珠顺着他汗湿的短发滴落，滑过宽阔结实的肩膀，沿着贲张的胸肌线条，蜿蜒过块垒分明的腹肌沟壑，隐没在裤腰边缘……
擦干头发，他随意地将毛巾搭在肩上，走到窗边，点燃了一支烟，烟雾袅袅升起。
他没有看窗外，只是沉默地吸着烟，眼神疲惫而空洞地望着窗外。
消防通道里，林玫朵举着望远镜的手早已僵硬酸麻，呼吸却越来越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望远镜冰凉的金属外壳紧贴着她的眼窝。
她像着了魔一样，贪婪地凝视着那个烟雾后疲惫的身影，仿佛要将这破碎又真实的画面，连同他身体上每一道汗水的轨迹、肌肉的起伏……都深深地刻进自己的脑海里。
……
“林律师？真巧啊！”
惊喜的嗓音像一颗小石子，砸破了林玫朵沉浸的世界。
林玫朵本能地翻转平板，抬头便看见律所的实习生李薇正站在她桌前，漂亮的小脸上洋溢着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
“你也来这里喝咖啡？”林玫朵微微扬起嘴角，手指不动声色地按下了平板的锁屏键。
“是啊，这家的冰美式很棒的！”李薇完全没察觉异样，很自然地拉开林玫朵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笑容灿烂，“您在看案子资料吗？午休时间还在工作呀？”
林玫朵微微颔首，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嗯，下午要见个重要客户，提前再梳理一下准备材料。”她的目光落在平板的黑色屏幕上，指尖轻轻敲击着冰冷的边缘。
“哇！林律师真的太敬业了！不愧是谨言律所的金牌律师！”李薇双手托着腮，身体微微前倾，眼底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崇拜和欣赏。
李薇其实是个十足的颜控。
她第一天来“谨言律所”实习，就被林玫朵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感吸引了。
李薇现在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见她的场景。
那天清晨，阳光正好。
办公室的磨砂玻璃门被推开，林玫朵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米白色西装套裙，唇角弯起一个温和的弧度，轻声打招呼：“新同事？欢迎。”
当时，李薇还在整理办公桌，手里正捏着一块抹布，呆呆地看着眼前沐浴在晨光中的女人，大脑一片空白。
那是一张足以令人屏息的脸，肌肤是冷调的白皙，细腻得几乎看不到毛孔。
眉形极美，如远山含黛，舒展流畅，眉尾处一颗淡褐色的小痣，像不经意点上的墨痕，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风情。
眼睛是古典的凤眼，眼尾微微上挑，睫毛浓密卷翘。
瞳色也很特别，并非纯粹的棕或黑，是带着琥珀色调的浅棕色。
鼻梁高而挺直，鼻头却意外地圆润小巧，像精心雕琢的玉器。
唇形饱满如玫瑰花瓣，嘴角自然上扬，即使只是礼貌性地浅笑也带着三分温柔意态。
她眨眼时，睫毛如蝶翼轻颤，眼波流转间自带一段风流态度。
李薇一瞬间就想起《洛神赋》里的句子：“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古人诚不欺我，原来世间真有这样活生生的的风流美人，美得不带丝毫匠气，浑然天成。
从那天起，李薇就忍不住偷偷留意这位大美人。
她发现林玫朵很少化妆，大部分时候都是素面朝天。
她发现林玫朵微笑时，右脸颊会浮现一个浅浅的酒窝。
她发现林玫朵说话时习惯微微偏头，眼神专注地看着对方。
她还发现林玫朵总是会陷入一种“出神”的状态，眉眼间笼着一层薄纱般的疏离和寂寥，仿佛灵魂暂时抽离了躯壳，去往凡人无法触及的秘境。
此刻，林玫朵就处于这种“出神”的状态。她安静地凝视着窗外，目光没有焦点，眉心微微蹙着，思绪显然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李薇看着，心底忍不住的感叹：真好看，怎么连发呆都赏心悦目……
对面的视线过于炙热的。
林玫朵眼睫一颤，倏然回神。
四目猝不及防地撞上。
李薇被当场抓包，脸颊“腾”地一下红透了。她瞬间慌了手脚，手肘下意识地一抬——
“哐当！”
放在她手边的那杯冰美式被撞倒了。
深褐色的液体泼溅出来，在光滑的桌面上肆意流淌，滴滴答答地淋在她浅色的裙摆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湿痕。
“哎呀！”李薇惊呼出声，手忙脚乱地去抓餐巾纸，胡乱地擦拭桌面，又慌张地去抹裙子。纸巾被浸透、揉碎，白色的纸屑狼狈地粘在湿漉漉的布料上。
“用这个吧！”林玫朵从通勤包里拿出一包独立包装的湿巾，递到李薇面前。
“谢、谢谢……”李薇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指尖在接过纸巾时，慌乱中划过林玫朵微凉的指腹，那触感让她心头又是一跳。
“不客气！”林玫朵的目光已经淡淡移开，仿佛刚才那点微小的接触并未发生。
“放着，我来吧，女士。”一位系着围裙的服务生快步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干净的抹布和托盘。
她动作利落，迅速用抹布吸走桌上流淌的咖啡液，将倾倒的杯子收进托盘，又用吸水布仔细擦拭湿透的桌面。
“谢谢，添麻烦了。”林玫朵朝服务生微微颔首致歉，语气温和而疏离。
“谢谢谢谢……”李薇也跟着迭声道谢，脸上挤出略显尴尬的傻笑。
她一边笨拙地用湿巾擦拭着裙摆上顽固的咖啡渍，一边还是忍不住，再次抬眼偷偷看向林玫朵。
阳光勾勒着她完美的侧脸轮廓，线条流畅而清冷，那沉静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疏离感，让人挪不开眼。
真好看……真有气质……
恍惚间，眼前林玫朵似乎与另一张脸重叠起来。或是一袭白衣执剑而立，或是华美长裙回眸浅笑……同样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近乎虚幻的仙气。
“天啊！林律师！”李薇被这个突然冒出的念头击中，激动得脱口而出，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你长得好像简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