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叙白跟在后面，嫌弃地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几件衣服和零食包装袋，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打开了台灯。橘黄色的光线，瞬间照亮了这片小小的混乱空间。
陈麦把行李放在地上，没有立刻去整理，而是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晚风夹杂着楼下草坪的清新气息涌了进来，驱散了室内的沉闷。
林默最后一个走进来，他关上门，环视了一圈这个他们离开了一周的“狗窝”。
一切都保持着他们离开时的样子，凌乱，却充满了生活感。
这一刻，那股紧绷了数天的神经，才算真正松弛下来。
周叙白从自己的小冰箱里拿出四瓶冰水，扔给每一个人。
陆衡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接过水，拧开盖子就猛灌了几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让他舒服地打了个哆嗦。
“不行，光喝水不够。”他抹了把嘴，眼神里重新燃起了属于陆大少爷的光彩，“这次回去，我感觉自己被掏空了，从里到外都沾满了黄土味。我必须进行一次彻底的净化！”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站在宿舍中央，张开双臂，用一种咏叹调般的腔调，庄严地宣布。
“明天！中午！我请客！全帝都最顶级的SPA，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要给我安排上！”
周叙白正低头看着一本书，闻言，头也不抬地评价了一句。
“从你的消费习惯分析，这次‘净化’的成本，应该足够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的生活开销。”
“肤浅！”陆衡大手一挥，义正辞严，“这怎么能用金钱来衡量？这是精神层面的重建！是灵魂的洗礼！你们这些凡人是不会懂的！”
他说着，视线转向一直沉默的陈麦。
“老陈，你必须去！你看看你，都快成一尊行走的兵马俑了，再不保养保养，林浅都要嫌弃你了！”
陈麦正坐在自己的床边，低头看着手机，似乎在给林浅发消息。听到陆衡的话，他抬起头，那张疲惫的脸上，显出几分不自然。
“我……我就不去了吧。”他有些局促地开口，“我不太习惯那个。”
“不习惯？”陆衡的嗓门瞬间拔高，“这有什么不习惯的？躺着，享受，就完事了！你必须去，这是命令！”
陈麦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不是不习惯，而是本能地抗拒。那种奢靡到极致的消费场所，与他二十年来建立的世界观格格不入。一想到那惊人的价格，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那不是享受，是煎熬。
“我真的……”
“他去。”
一个平淡的声音打断了陈麦的拒绝。
是林默。
他靠在自己的椅子上，转着手里的空水瓶，视线落在陈麦身上。
“这不是私人娱乐，这是团队的强制性休整。”林默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连续高强度工作后，身体和精神都需要重置。就当是出差后的必要流程。”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彻底堵死了陈麦所有的退路。
“费用，走律所的账。”
这句话，瞬间改变了事情的性质。
从陆衡的个人请客，变成了404律所的“团建”和“员工福利”。
陈麦怔住了。他看着林默，从那双平静的眼睛里，他读懂了对方的用意。这不仅仅是让他去放松，更是在用一种不伤及他自尊的方式，让他融入这个他曾经觉得格格不不入的圈子。
陆衡立刻心领神会，他冲着林默挤了挤眼，然后一把搂住陈麦的肩膀，嘿嘿笑道。
“听见没？老板发话了！公费享受！谁不去谁是傻子！你就放心大胆地去，保证让你体验一把什么叫帝王般的服务！”
陈麦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
第二天中午。
一辆骚包的红色法拉利停在了帝都CBD一栋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大厦前。
说它平平无奇，是因为这栋楼没有任何招牌，只有一扇厚重的，需要指纹和虹膜双重识别才能开启的黑色大门。门口站着的两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门童，身形魁梧得不像是服务人员，倒像是特勤保镖。
“到了。”陆衡解开安全带，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炫耀。
陈麦坐在后座，看着眼前这栋神秘的大楼，整个人都有些发懵。这就是……SPA会所？怎么看起来比某些国家的安全部门还要戒备森严？
林默和周叙白则显得淡定许多。
陆衡率先下车，一个门童立刻上前，恭敬地为他拉开车门。
“陆少，您来了。”
“嗯。”陆衡随意地应了一声，将车钥匙扔给另一个门童，“停好车。”
他领着三人，径直走向那扇黑色大门。在门口的识别器前站定，随着一阵轻微的电子音，厚重的大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门后的世界，与外面的现代都市，恍若两个次元。
没有金碧辉煌的俗气装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静谧的枯山水庭院。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雪松混合着白檀的宁静香气，潺潺的水声从看不见的角落传来，瞬间将外界的喧嚣隔绝。
一个穿着素色和服，妆容精致的女侍应生早已等候在那里，她对着陆衡深深一躬。
“陆少，房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嗯，老规矩。”陆衡轻车熟路地说道。
女侍应生随即又转向林默三人，再次躬身。
“三位贵客，请随我来。”
在她的引领下，四人穿过一条由黑色火山岩铺就的回廊。陈麦每一步都走得有些僵硬，他能感觉到，脚下踩的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钱，是堆积如山的钞票。
他们被带进了一间巨大的更衣室，与其说是更衣室，不如说是一个豪华的休息间。里面摆放着真皮沙发和独立的淋浴隔间。四个刻着他们姓氏的专属衣柜已经打开，里面挂着四件质地柔软到不可思议的丝质浴袍，旁边整齐地放着拖鞋和毛巾。
陆衡熟练地脱下衣服，换上浴袍，一脸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