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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被杀的功臣于谦

    天幕那幽蓝的光芒并未因一场夺门之变而停歇。画面流转,新登基(或者说复位)的皇帝朱祁镇,身着簇新的龙袍,端坐于龙椅之上。他脸上带着一种近乎亢奋的潮红,眼神锐利却又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阴鸷。

    一份明黄的诏书被司礼监太监用尖细而冰冷的声音当殿宣读:

    【……查兵部尚书于谦,身负国恩,不思报效,反怀悖逆之心,阴结襄藩,图谋拥立,祸乱神器,动摇国本!其罪滔天,罄竹难书!着即……斩立决!籍没家产,妻孥流放!大学士王文同谋,一并处斩!钦此!】

    “斩立决!”

    “于谦谋逆?!”

    “籍没家产?!”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奉天殿内所有人的耳膜上、心尖上!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朱元璋脸上的赞许瞬间冻结,随即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取代,那惊愕迅速转化为滔天的怒火,烧得他双目赤红!

    他指着天幕的手指抖得厉害:“昏君!他……他敢?!于谦!那是刚刚保住他朱家江山、保住北京城、保住他祖宗基业的于谦啊!怎么就成了……谋逆的罪人?!啊?!” 咆哮声在大殿梁柱间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太子朱标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喃喃道:“这……这不可能……定是……定是哪里弄错了……” 他无法理解,一个力挽狂澜的社稷之臣,转瞬之间竟落得如此下场!

    徐达这位见惯生死的老帅,此刻也僵立当场,一股深切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死死盯着天幕上那份血色诏书,仿佛看到了无数忠臣良将的末路。

    朱棣更是如遭雷击!他刚刚还在为这个未曾谋面的“于尚书”守住了他未来王朝的心脏而心潮澎湃,下一刻,却亲眼目睹其被扣上“谋逆”的污名,推上断头台!一股强烈的、荒谬绝伦的悲愤与寒意瞬间攫住了他,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那双在战场上也染过血的手,第一次感到那血腥味里,竟掺杂了如此令人作呕的、来自权力深处的冰冷和污秽!

    唯有蓝玉,抱臂而立,嘴角勾起一抹早知如此的、冰冷的弧度,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死寂:“哼,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古往今来,有几个功高震主的能得善终?这于谦,骨头太硬,挡住了某些人的路,碍了某些人的眼,他不死,谁死?” 这话,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天幕似乎感知到了洪武君臣那沸腾的疑惑与愤怒,画面流转,开始以一种近乎冷酷的客观,剖析这场惊天冤狱背后的三重绞索。

    第一重绞索:帝王的私怨与扭曲。

    画面切回土木堡之变的余烬。瓦剌太师也先,得意洋洋地押着面如死灰的朱祁镇,如同展示一件奇货可居的战利品,兵临北京城下!天幕清晰地映出于谦坚毅如铁的面容,他站在残破的城头,面对瓦剌以“太上皇”为筹码的漫天要价,对着满朝惶惶的文武,发出了石破天惊的怒吼:“社稷为重!君为轻!岂能为一人安危,断送祖宗江山?!”

    随即,画面是朱祁钰在群臣(核心是于谦)拥立下,登基称帝,年号景泰!

    再一转,是南宫那阴森高耸的宫墙。被杨善冒险救回的朱祁镇,如同金丝雀般被囚禁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镜头拉近,映出他日渐阴郁、多疑、充满恐惧的眼神。

    旁白冰冷地响起:“八年囚徒生涯,足以扭曲任何人的心性。在于谦全力辅佐景泰帝、稳固新朝之时,在南宫的朱祁镇眼中,这无疑是对他最大的背叛!他认定,自己失去自由,皆因于谦拥立新君、断绝他归路所致!这份刻骨私怨,已成心魔!”

    “混账逻辑!”耿炳文气得胡子直翘,“瓦剌拿刀架着他脖子勒索的时候,要不是于尚书当机立断,大明早完了!他不思感恩,反倒怨恨救命恩人?!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老将军气得直跺脚。

    朱棣脸色铁青,牙关紧咬。他太理解权力的无情和猜忌的可怕,但如此颠倒黑白的怨恨,依旧让他感到齿冷。

    第二重绞索:奸佞的毒牙。

    画面聚焦到两张得意而阴险的面孔——复辟功臣石亨与徐有贞。他们在朱祁镇耳边,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低声密语,添油加醋:

    “陛下!于谦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景泰帝病重之时,他欲立何人?非陛下也!乃是欲迎立远在襄阳的襄王朱瞻墡啊!”

    “正是!他手握兵权,党羽遍布朝野,若非臣等见机得快,抢先发动‘夺门’,此刻坐在这龙椅上的,怕是襄王了!于谦此贼,不除不足以定天下!”

    天幕清晰地映出朱祁镇眼中被点燃的熊熊怒火和深深忌惮!他对石亨、徐有贞的“拥立之功”深信不疑,对于谦的“旧恨”加上这致命的“新仇”,杀心已炽!

    画面一转,是朱祁镇复位后,看到襄王朱瞻墡早前请求立朱见深(朱祁镇长子)为太子、善待朱祁镇的奏疏时,那瞬间的错愕与一丝懊悔。然而,迟了!屠刀已落!

    “无耻之尤!” 太子朱标气得浑身发抖,他平生最恨这等构陷忠良的小人,“石亨、徐有贞!奸佞小人!该杀!该千刀万剐!” 他温厚的脸上,第一次迸发出如此强烈的杀意。

    徐达闭了闭眼,长叹一声:“谗言如刀,杀人不见血。君王偏听偏信,忠良万劫不复……” 他仿佛看到了无数历史轮回的悲剧。

    第三重绞索:皇权合法性的冰冷祭品。

    天幕的画面变得抽象而沉重,象征着皇权的玉玺与染血的屠刀交替闪现。旁白的声音带着一种洞穿历史的悲凉:

    “朱祁镇复辟,名为‘夺门’,实为‘篡位’!他未经景泰帝授权,更未得朝野公议,其帝位法理,先天不足!他唯有彻底否定景泰帝政权的合法性,才能证明自己‘夺回’皇位的正当性!

    而拥立景泰帝、并以其为核心构建起景泰朝权力框架的于谦,便是这‘否定’之路上,必须铲除的最大障碍、最醒目标志!于谦活着,景泰朝便有其正统性残留;于谦死了,连同他的‘拥立之功’一起被抹杀,景泰朝便彻底沦为‘伪朝’,朱祁镇的复辟,才在‘法理’上得以‘名正言顺’!因此,无论于谦是否有罪,他都……非死不可!这是权力逻辑的冰冷必然!”

    奉天殿内,陷入了比之前更深的死寂。朱元璋脸上的暴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洞悉一切后的疲惫与苍凉。他缓缓坐回龙椅,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作为开国之君,他太明白这“法理”二字背后,是何等残酷的权力博弈。他看懂了,看透了,正因为看透,才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

    蓝玉的冷笑更甚,带着一丝玩味:“看明白了?功高震主是其一,挡了奸臣路是其二,最要命的,是他成了新皇帝坐稳龙椅必须踩过去的垫脚石!这于谦,死得不冤,死得……值这个价码了!” 他这话,残酷而真实,像一把盐,狠狠洒在众人心头的伤口上。

    天幕的画面,最终定格在京师西市。

    寒风凛冽,卷起地上的残雪。天色阴沉得如同泼墨。刑场周围,被如狼似虎的官兵驱赶着、却又忍不住驻足围观的百姓,密密麻麻,鸦雀无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悲怆。

    于谦来了。

    他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沉静如水,眼神清澈而坚定,仿佛不是走向断头台,而是走向他守护了一生的朝堂。没有恐惧,没有怨恨,只有一种勘破生死的坦然与浩然的悲悯。他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或麻木、或悲戚、或愤怒的百姓,最终投向阴沉的天穹。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天幕中,仿佛响起了他那首《石灰吟》的低沉吟诵。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刽子手的鬼头刀,在阴沉的天空下,反射着刺目的、令人心胆俱裂的寒光!

    刀光落下!

    没有过多的渲染,只有一声沉闷的钝响,以及那瞬间泼洒在冰冷雪地上的、刺目惊心的——一片赤红!那红,比任何旗帜都更鲜艳,比任何火焰都更灼热!

    “不——!” 奉天殿内,太子朱标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悲鸣,猛地闭上了眼睛,身体摇摇欲坠。

    徐达这位百战老帅,虎目含泪,猛地背过身去,肩膀微微耸动。

    耿炳文须发戟张,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牙齿几乎咬碎:“昏君!奸贼!你们……你们不得好死!”

    朱棣死死盯着那片刺目的血红,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洪流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连灵魂都在颤抖。那“清白在人间”的绝唱,如同洪钟大吕,狠狠撞击着他的心神!他仿佛看到了自己靖难路上也曾沾染的鲜血……权力之路,难道注定要以忠良的尸骨铺就?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一动不动。他脸上的疲惫和苍凉更深了。他看着那片殷红在雪地上洇开,看着那具失去头颅却依旧挺直的躯体,看着周围百姓无声的悲泣和压抑的愤怒。许久,许久,一声沉重得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叹息,终于从他口中缓缓吐出,带着无尽的悲凉与洞穿世事的明悟:

    “唉……这大明……配不上这样的忠臣啊……”

    天幕的血色渐渐褪去,只余下洪武十三年奉天殿内,一片死寂的冰冷。那“要留清白在人间”的绝唱,却如同烙印,深深镌刻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拷问着权力,也拷问着人心。功臣的血,终将成为这个王朝永远无法洗刷的污点,和一声沉重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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