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之中。
一个衣衫褴褛，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面黄肌瘦的少年，紧紧地攥住了拳头。
他的丹田气海，天生闭塞，被断定为无法修行的废人。
可他的眼中，却闪烁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倔强与渴望！
“不看天赋……只要道心坚定，意志不屈……我一定可以！”
另一处。
一名身负重剑，满脸胡茬，身上带着浓重煞气的独臂大汉，眼中也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他本是东域一个二流宗门的首席弟子，宗门被仇家覆灭，他侥幸逃生，却也断了一臂，修为大跌。
“复仇……我需要力量！”他死死地盯着灵秀山之巅，仿佛看到了唯一的希望。
消息，如风一般，传回了青云宗。
主峰大殿之内。
云天河听着探子的回报，气得浑身发抖。
“好！好一个叶长之！收买人心！他这是在挖我青云宗的根基！”
“传令下去！三月后的宗门大会，提前到一月之后！本座，要亲自去会会这位所谓的西域盟主！”
三日后，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
轰隆隆——！
灵秀山那密不透风的铁荆棘壁垒，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了一条深不见底，弥漫着七彩毒雾的幽深通道。
十万修士，屏住了呼吸。
叶长之那淡漠的声音，如同天神谕令，从山顶飘落。
“第一关，开。”
……
山下那黑压压的十万修士，如同开闸的洪水，发出一声震天的呐喊。
疯狂地涌入了那条由铁荆棘壁垒让出的七彩通道之中！
“冲啊！为了仙缘！”
“灵秀山！我来了！”
“只要能拜入叶上仙门下，死也值了！”
然而，这股狂热，在他们踏入通道的第三个呼吸，便被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啊！我的灵力！我的灵力在流失！”
“这雾有毒！不对……它在吞噬我的修为！”
“好痛苦！我的身体……像是被无数蚂蚁在啃噬！”
滋啦——滋啦——！
那看似绚烂美丽的七彩毒雾，仿佛是活过来的生灵！
它们无孔不入，疯狂地钻入每一个修士的体内，贪婪地吞噬着他们苦修多年的灵力！
更可怕的是。
毒雾中还蕴含着一种能直接作用于肉身的诡异力量，让人的每一寸肌肤，都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仅仅一炷香的时间！
通道的入口处，便已经倒下了一大片人！
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只靠丹药堆砌修为的家族子弟，第一个承受不住。
他们的灵力被迅速抽干，肉身又孱弱不堪，很快便惨叫着，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满脸的惊恐与后怕。
紧接着，是那些心志不坚，被痛苦吓破了胆的散修。
“我不考了！我退出！”
“这哪里是收徒！这分明是折磨人！”
“魔鬼！这灵秀山是魔鬼的山门！”
不到半个时辰，十万人的队伍，便已经有近两万人，哭喊着主动放弃，狼狈地退出了通道。
炼心林，名副其实。
第一关，考验的根本不是修为，而是最纯粹的勇气与肉身！
……
灵秀山，山巅。
一座由灵力凝聚而成的巨大水镜，悬浮在演武场之上，清晰地映照出炼心林内的一切。
叶长之的几名亲传弟子，正静静地观看着。
“哼，一群废物！”陆战看着那些哭爹喊娘退出去的修士，满脸的不屑，“这点痛苦都承受不住，也配拜入师尊门下？”
苏清月的目光，则落在那些依旧在咬牙坚持的人身上，清冷的声音响起：“师尊的考验，看似简单，实则已经筛选掉了大部分心性浮躁之辈。能留下的，至少道心尚可。”
“咦？”
就在这时，负责操控水镜的林风，发出了一声轻咦。
他手指一点，水镜的画面迅速拉近，锁定在了两个毫不起眼的身影之上。
“你们看这两个人。”
众人顺着他指引的方向看去。
只见人群之中，一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少年，正步履蹒跚地向前挪动。
他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灵力波动，显然是个无法修行的凡人。
七彩毒雾对他的灵力吞噬，自然也就无效。
但那作用于肉身的剧痛，却让他每走一步，都仿佛在承受着凌迟之刑！
他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嘴唇被咬得鲜血淋漓，脸色惨白如纸。
好几次，他都因为脱力而摔倒在地。
可每一次，他都会用那瘦弱不堪的手臂，死死地撑住地面，顽强地，再一次站起来！
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通道的尽头。
眼中那股不屈的火焰，仿佛能燃烧一切！
“这小子……”陆战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欣赏，“是个狠人！”
而另一个被林风锁定的身影，则是一个身负重剑的独臂大汉。
他约莫三十来岁，满脸沧桑，右臂的袖管空空荡荡，随风飘动。
他是一名筑基后期的修士，毒雾对他的灵力吞噬，远比其他人更加猛烈。
然而，他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仿佛那足以让人发疯的痛苦，对他而言，不过是清风拂面。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慌乱地奔跑，浪费体力。
而是将那柄比门板还宽的重剑，插在地上。
每走一步，都借助重剑支撑身体，将体力的消耗，降到了最低。
他的步伐很慢，但无比沉稳。
他的眼神，如同一潭死水，没有希望，也没有绝望。
只有一股深入骨髓的，对目标的执着！
“有意思。”
苏清月看着这两人，清冷的眼眸中，也泛起了一丝波澜，“一个天生废体，却有不屈道心。一个身残志坚，意志如铁。他们，正是师尊想要找的人。”
林风的双目之中，数据流飞速闪过。
“少年名为陈辉，经脉天生闭塞。独臂大汉名为厉羽，曾是东域天剑门首席，宗门被灭，侥幸逃生。”
“这两个人，都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难。”
“师尊的炼心林，对他们而言，或许，反而是最简单的一关。”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炼心林内，哀嚎声渐渐稀疏。
越来越多的人，承受不住灵力被抽干，肉身被折磨的双重痛苦，选择了放弃。
而那些起初嘲笑陈辉是“凡人”，讥讽厉羽是“残废”的修士，此刻，却一个个面如死灰地瘫倒在地。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
那个被他们瞧不起的凡人少年，用那双血肉模糊的脚，一步一步，从他们身边走过！
那个被他们讥讽的独臂残废，用那沉稳得可怕的步伐，毫不费力地，将他们甩在了身后！
这……这简直就是最无情的打脸！
他们的骄傲，他们的自尊，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