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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我妈是怎么死的

    沈元朗站在山上的凉亭里,手中的望远镜清晰地对准了对面家属院杜家客厅的窗户。

    透过精心调整的焦距,他能看到杜家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震惊、怀疑、悲伤,尽收眼底。

    “干得不错。”沈元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高长顺这个乡巴佬还有点表演天赋。”

    身后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邹静宣缓步走来,她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套装,珍珠项链在颈间泛着冷光。

    “我早就说过,血缘是最难割断的纽带。”邹静宣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尤其是对杜知知这种从小缺失亲情的人来说,突然出现的'家人'简直就是致命弱点。”

    沈元朗放下望远镜,转身打量着这位秦家长媳:“邹夫人倒是很懂人心。不过,你确定高长顺能按我们设计的剧本走?”

    邹静宣轻笑一声:“一个穷得娶不起媳妇的乡下人,给他五千块钱和城里工作的承诺,让他演场戏有什么难的?”

    她走到沈元朗身边,目光也投向杜家别墅,“更何况,我们告诉他的基本都是事实,只是……稍加润色而已。”

    沈元朗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比如高旺喜根本没得肺癌,他只是烂赌酗酒喜欢打老婆孩子?”

    “这叫艺术加工。”

    邹静宣不以为然地摆摆手,“重要的是结果。只要杜知知相信了这个'哥哥',跟着他回那个穷乡僻壤,见到那个酗酒成性的爹又欠了一屁股赌债的爹。那个东西知道自己女儿马上嫁入京城豪门公子,你猜,会不会狮子大开口要彩礼啊?

    要是跑到京城去跟老爷子要彩礼呢?”

    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哼,老爷子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孙媳妇,有这样的娘家人的。”

    沈元朗冷冷一笑,重新举起望远镜,目光锁定在杜知知身上。

    她今天穿了件淡蓝色的毛衣,衬得肤色如雪,此刻正低头看着那张泛黄的照片,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

    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邹静宣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怎么,沈同志还对前妻念念不忘?”

    沈元朗猛地放下望远镜,声音冷硬:“邹夫人,我们的合作仅限于我告诉你杜知知的软肋,而你负责将她跟秦聿拆散。等事成之后,你们秦家的事与我无关,我做什么也跟没有关系。”

    “当然。”

    邹静宣优雅地晃了晃酒杯,“各取所需。你报复杜知知,我们解决秦家的'麻烦'。”

    两人相视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杜家客厅内,空气仿佛凝固了。高长顺仍然跪在地上,粗糙的双手紧抓着杜知知的衣角,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知知妹子,你就去见见爹吧……他天天念叨你,说对不起娘……”高长顺的声音嘶哑哽咽,“娘走的那晚,他后悔了一辈子啊!”

    杜知知浑身一颤,‘娘走的那晚’这几个字像一把钝刀,狠狠扎进她心里。

    她三岁丧母,对生母杜碧兰的记忆模糊得如同隔了一层毛玻璃,只依稀记得一个温柔的声音和淡淡的雪花膏香气。

    她知道母亲得死不是一场意外,家里人也一直对她的死讳莫如深。活了两世,杜知知都不曾去触碰那个真相,也从未主动见过那个男人。

    但是杜老太太听到这话,突然激动起来:“旺喜跟你说了什么?碧兰走的那晚发生了什么?”

    高长顺似乎被老太太的反应吓到了,结结巴巴地说:“俺……俺爹没说太多……就说那晚下大雨,俺娘发了高烧,等请来大夫的时候已经……已经……”

    杜紫英猛地站起来,脸色煞白:"胡说!我姐姐明明是上吊死的,我去的时候,她脖子上黑黑的印子,还有舌头也很长!”

    嘶~杜老太太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嘴唇发青。

    “妈!”杜紫英连忙去翻柜子,从药箱里拿出一瓶速效救心丸。倒出了一粒塞进老太太嘴里,杜老太太闭着眼睛慢慢的喘气,直到她情绪平静,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高长顺缩了缩脖子,不敢接话。

    秦聿上前一步挡在杜老太太前面,居高临下的看着还在跪着的高长顺:“高同志,你先起来说话。如果真如你所言,你父亲病重想见知知,我们可以安排医生去给你父亲看病。”

    高长顺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不……不用麻烦……就是……就是想见见知知妹子……”

    杜知知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秦聿的手,走到高长顺面前:“你先起来。那张照片……能给我看看吗?”

    高长顺连忙把照片递过去,趁机抓住杜知知的手:“妹子,咱是一家人啊!血浓于水!

    爹说了,只要你肯回去看看,他把家里的地都过户给你!”

    杜知知触电般抽回手,照片飘落在地。秦聿弯腰捡起,仔细端详后,眉头皱得更紧了:“照片是真的,至少有二十年历史了。但这并不能证明你的身份。”

    他转向杜知知,声音柔和下来,“知知,这事太突然了,我们需要时间核实。”

    杜紫英也走过来,搂住杜知知的肩膀:“是啊知知,不急在这一时。如果高旺喜真想见你,等我们查清楚了,我陪你一起去。”

    杜知知看着照片上那个模糊的女童影像,心中翻江倒海。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小姨从生父家接回来的,但杜紫英从未详细说过原因,只告诉她生母因病去世,高家怕受杜家连累要断亲,小姨不舍得孩子们在乡下吃苦,所以将她带回来了。

    具体原因,杜知知也清楚。那高家重男轻女,哥哥是男孩留下传宗接代,她这个资本家大小姐的后代留在村里面,只能给家里招祸。她留在村里,只会落个死。

    “高同志,”杜知知艰难地开口,“你说爹病了,那他现在具体是什么症状?”

    高长顺一愣,显然没料到这个问题,眼神飘忽不定:“就……就是咳嗽,咳血,县医院说是肺癌晚期……”

    “咳嗽?咳血?”杜知知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漏洞,“你刚才不是说,是因为没钱被赶出医院了吗?那医生是怎么确诊的?”

    高长顺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结结巴巴地说:“是……是之前……之前检查的……”

    秦聿眼中精光一闪,正要继续追问,门铃又一次响起。

    这次来的是杜鹏飞,他一进门就察觉到气氛不对:“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杜老太太抹着眼泪说:“鹏飞啊,这是……这是知知她哥……”

    杜鹏飞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高长顺:“知知她哥?那个一出事儿,就跟亲妈断绝关系的小畜生?”

    他扭头看向杜知知:“当年妈带着咱俩去乡下接他,他拿石头砸咱们俩。说咱们是资本家狗崽子,说她妈不是杜碧兰,叫什么红的。让咱们滚的远远的……”

    杜鹏飞说起小时候的事,一脸气愤的瞪着高长顺:“小子,你没想到吧,小时候的事儿小爷我现在还记得呢。你不是很有骨气,看不上我们姓杜的吗?现在来找我们干啥呀?哦,上门打秋风的吧。”

    高长顺见势不妙,突然又跪了下来,声泪俱下:“知知妹子!俺知道突然找上门来让你难做了……但爹真的撑不了多久了……你就当可怜可怜他,回去见一面吧!俺保证,见完面就送你回来,绝不多留!”

    杜知知看着跪在地上的高长顺,心中天人交战。理智告诉她这事蹊跷太多,但那张泛黄的照片和‘娘走的那晚’这句话,像钩子一样勾住了她的心。

    “我……我需要考虑一下。”她最终说道。

    高长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逞光芒,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可怜相:“那……那俺明天再来?俺住在城西的小旅馆里……”

    秦聿冷声道:“不必了。如果有消息,我们会联系你。你留个地址就行。”

    高长顺悻悻地留下一个地址,临走时还不忘回头对杜知知说:“妹子,爹真的想你啊……”

    等送走高长顺,杜家客厅陷入一片沉寂。杜知知拿着那张照片,手指轻轻抚过上面那个模糊的女童影像。

    “小姨,”她轻声问,“我妈妈……是自愿上吊吗?”

    杜紫英脸色一变,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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