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子一大早,就开着拖拉机到陈庄子和高庄子,将头天晚上收集的饵料拉回来。
早饭后,玉兰和有翠她们就开始加工、清洗河蚌肉,艳萍见两条大黑狗跑过来,便拿起竹竿将其赶走,然后,端来一个小板凳坐在一旁,帮着看守饵料。
彩云也想起来干活,但玉强觉得母亲身体还很虚弱,便让她继续卧床休息。
彩云跟玉强说:“树红参加了高考,自己感觉考得还不错。”
玉强连忙问:“是吗?现在已经是八月初了,应该快有消息了吧?”
“估计就这几天,先别告诉有翠,万一没被录取,全村都知道了,让人笑话。”
“我知道,刘阿姨的病确诊了吗?”
“诊断很明确,胰腺癌晚期,已经转移了,专家说最多也就半年时间。”
“刘阿姨真不幸,怎么会得了这种病?”
“没敢如实跟她说,只说是胰腺炎,吃点药,再喝点甲鱼血和甲鱼汤,就能治好,主要就是为了能留住她,让她在最后这段日子里过得愉快一些。”
“也只能这样了。”
“你抽空去泉眼塘抓两只甲鱼回来,给她补补身子。”
“您没问大夫喝甲鱼血是不是能治病?”
“我问了一个老中医,他说甲鱼血营养确实很丰富,对治疗这病有好处,但它不是药,只能起辅助作用。”
“这甲鱼血是直接喝吗?”
“大夫说,可以将这血滴入白酒中直接喝,也可以做成鸡蛋羹,我想这个办法可能更好些。”
“我上午投完料就可以带回来。”
“县城有个副食百货商场,你最好能去一趟,把各种调料都买一点回来,我想研究甲鱼的各种做法,给你刘阿姨做出最好吃的甲鱼,让她好好享受一下。”
“行,我麻个上午就去。”
“南京的赵老板最近来电话了吗?”
“没有。”
“你再催一下,几百亩的水稻必须提前把收购方确定下来,越往后越被动。”
“知道了,我尽快和他联系。”
“甲鱼孵化得怎么样了?”
“比较顺利,我每天都去观察几次温度和湿度,不合适的就及时调整。”
“大概还有多久可以孵化出来?”
“估计再有十几天就该陆续破壳了。”
为了孵化甲鱼苗,年初玉强就在位于泉眼塘南侧的自家旱地里建起了一个约二十平米的孵化室,里面配有一些控制温度和湿度的设备以及孵化箱和架子等。
紧挨着孵化室,还修建了面积为十五平米的室内稚鳖暂养池二十个。
又将旁边的七亩多旱地也租下来,连同自家的旱地,一共接近十二亩,在这里修建了面积为二百平米的室外稚鳖池二十五个。
首批一百个甲鱼蛋的孵化试验,已成功孵化出七十多个小甲鱼苗,现在每天捡回来的甲鱼蛋,经挑选后,就送到孵化室进行孵化。
上午,投料班的十几个人,先对收集来的河蚌肉和螺蛳肉进行筛选、清洗、加工、消毒等。然后,在玉强带领下,一人挑着两箩筐来到西冲,开始投放饵料,刚子开着拖拉机给他们继续送饵料。
午饭后,玉强发现孵化室的温度有点偏高,也有些干燥,便在室内喷洒了一些凉水,进行降温,增加湿度。
下午,彩云起来活动活动身子,觉得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准备给艳萍做甲鱼。
她取了半碗热水,把宰杀的甲鱼血直接流入碗中,再打入两个鸡蛋,并放了一些盐、味精和葱花,做成鸡蛋羹后,又在上面倒了一些酱油和芝麻油,艳萍吃了感觉不错。
下午五点左右,是接收饵料最繁忙的时候,艳萍组织大家排队,有翠边过秤,边登记,一直忙到晚上七八点才结束。
天黑以后,玉强拿着手电,围着稻田的防护墙转了一圈,看到杀虫灯全部正常开启,灯下聚了不少小甲鱼,正抢争落入水中的昆虫,他感到很高兴。
第二天上午,玉强来到县城购买了各种调料,又在唐岭街上收购了一些活的小鱼小虾。正准备返回时,BP机响了,他一看,是玉军呼他,便立即赶到邮局回电。
电话刚拨通,就听到玉军的声音:“喂,是大哥吗?”
“我是。”
“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树红考上军校了!”
“太好了,考上哪个学校了?”
“解放军医学高等专科学校护理专业,三年制大专,录取通知书已收到,九月一号正式报到。”
“不简单,树红的事你可没少操心,现在终于定下来了,我们也就放心了。”
“刘阿姨的情况怎么样?”
“挺好的,她以为就是小毛病,妈每天都给她做甲鱼吃,让她在我们这里住一段时间。”
“这就好,希望她在最后的日子里能过得快乐。”
“我们也是这么想。”
得知树红被军校录取的消息后,全家人都非常开心,称赞树红是好样的,更佩服玉军辅导有方,让一个只有初中文化的农村姑娘考上了军校。
有翠高兴得似乎有些失常,先是狠狠地给玉强两拳:“你这个狗东西,这么晚才告诉我!”然后又搂住庆贵,在他脸上使劲亲了两下:“知道吗?你姐姐考上军校了!”
庆贵问:“军校是干什么的?”
有翠兴奋地对他说:“军校就是为部队培养干部的,你姐姐毕业后,就成了军官了!”
庆贵道:“那我也要上军校。”
彩云拉住他的手,对他说:“好啊,要想考军校,现在就必须要好好学习,将来让你小舅把你弄到部队去当兵。”
玉兰道:“我准备找一下唐岭学校的校长,让庆贵去那里上学。”
“我同意,孩子教育是大事,王家峪小学的两个好老师都调走了,教学质量越来越差,学生也转走了一大半了。”
“富贵对教育一点都不重视,虽然学校新建的房子不错,但教师的待遇太差,学校的办公经费也很紧张,校长也想调走。”
“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王红兵负责的时候,每年春节还给大家发点油和猪肉,现在什么都没了,砖瓦厂赚那么多钱都不知道干什么用了?”
“养那么多闲人,单工资开支这一项就不少。”
有翠道:“听说富贵和出纳小雪搞到一起了,不知是真是假?”
玉兰道:“无凭无据的,不能乱说。”
“她男人常年在外搞运输,家里就她一人,富贵常去找她没好事。”
“她男人是富贵介绍的,两人又是工作关系,来往多一些也正常。”
玉强跟母亲说:“赵老板最近这几天就过来,他想以我们这里为生产基地,搞绿色大米认证。”
“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说来了以后再具体谈。”
“对,不能轻易答应他,我们可以注册企业,直接申请认证,打出我们自己的品牌。”
“注册企业会多出好多婆婆,整天就要围着他们转,太麻烦。”
“这事我也没想好,等他来了再说吧。”
有翠的心情一直平静不下来,见到每个来交饵料的人,都要把她女儿考上军校的事说一遍,听到大家的称赞声,乐得她眼圈都湿润了。
昨天晚上,彩云给艳萍做的是清炖甲鱼,她吃了好几块,而且还喝了大半碗汤。
今天有了各种调料,彩云要做红烧甲鱼,还备了一个专用笔记本,把放的调料品名、数量以及效果,都一一记录下来。
七月份的劳务费该发放了,彩云拿出高庄子和陈庄子两个班长报来的登记表,逐一进行核算汇总,结果与交来的饵料总数基本吻合,有翠登记的表格已经将每人的金额都算出来了,可以直接发放。
彩云发工资时,让艳萍负责领钱的人在登记表上签字或按手印,自己负责发钱。
每人都能领到四五百元钱,守着家门口,一个月能挣这么多钱,个个脸上都乐开了花,两个班长每个月还额外补助三百元作为操心费,那些在外打工的人也很难挣到这么多钱。所以,这两人的工作积极性也非常高,更为彩云如此信任她们而感到荣幸。
接着又给投料班等其他人员发工资,一个月的劳务费开支就达好几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