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
就在全院大会结束没多久,易中海和王桂花两口子,直接找上了门。
“东旭,淮茹,我有件事情,想要跟你们商量。”
一进屋,易中海就主动开口说出了这句话。
听到易中海这样说,贾东旭和秦淮茹都有些意外。
短暂的愣了愣后,贾东旭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开口说道:“师父,有什么事情,您说,我听着。”
看到贾东旭一脸恭敬的样子,显然是把自己这个师父给放在了心里,易中海十分的满意,笑了笑之后,便说道:“是这样的,刚才阎埠贵他们,不是号召大家继续捐铁,为国家大炼钢继续出力和做贡献吗?
我想了想,又和你师娘商量了下,准备响应号召,把家里的锅和菜刀捐出去……”
听易中海说到这里,贾东旭有些错愕,却是心中一紧,不理解的问道:“师父,难道您准备加入阎埠贵搞的那个公共食堂,和那些人一起吃公共食堂?
这不就是个坑吗?
刚才在全院大会上,您可是还拒绝来着。
这好端端的,这会儿怎么就想不开呢?
而且这捐不捐的,不是您一个人的事情……”
贾东旭有些急了。
这易中海要是加入了公共食堂,和阎埠贵他们一起吃公共食堂,到时候每个月的粮票定量,也将全都进入了公共食堂,可就没办法像之前那样,继续帮衬他们家了。
虽然现在贾张氏加入了农村的公社,吃上了公共食堂,每个月也不用让他们继续费尽心思去省口粮和淘换粮票,但每个月给的养老钱,反而在贾张氏的要求下,比原来增加了一些。
而且没了粮食定量上的压力,吃不惯粗粮的贾东旭,总会让秦淮茹偷偷把一部分粗粮份额,找人换成细粮。
现在从粮店买粮,都是粗粮搭着细粮卖的,每个月的粮食定量,想要全都拿来买细粮,哪怕有钱也不行。
粗粮细粮搭配着吃,别人家或许没问题,但贾家的细粮总是不够吃的。
去鸽子市买,因为不用粮票的缘故,价格可比粮店贵多了。
也幸好有易中海这个师父帮衬,不然他们家的日子,可就没现在轻松和自在。
“东旭,你先听我说完,不是你想的那样。”
留意到贾东旭的反应,易中海却是笑了起来,当即开口道:“家里的锅捐了,的确就没办法做饭了,不过我也没想和阎埠贵他们搞什么公共食堂,倒是有个另外的想法。
你看我和你师娘就两个人,中午的时候,我和你都不回来吃午饭,都吃轧钢厂的食堂,你师娘一个人开伙又麻烦,反正淮茹棒梗两个人,也一样是要开伙做饭的,就想着不如以后和你们搭个伙,把两家的定量合在一起。
这样不光省事,一个月也能省下不少的煤钱,你看怎么样?”
刚才阎埠贵提出公共食堂的倡议,易中海虽然没同意,但这件事却给了他启发和与贾家关系捆绑更进一步的契机。
如今贾张氏已经被赶回了农村,没有贾张氏隔在中间,他们也是时候跟贾东旭和秦淮茹他们拉近关系,进一步“融合”。
养老的事情还早,眼下却可以先试着一起搭伙过日子,等以后需要让他们给自己两口子养老的时候,就更加的顺理成章了。
关键这次阎埠贵再次提议捐锅捐铁,易中海刚好可以借着支持国家大炼钢的名号,来完成这件事情。
师出有名,也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闲话。
同时。
是进一步铺垫和为将来做准备,更是对贾东旭和秦淮茹的深度考察,如果接下来搭伙过日子过得不好,或者不顺利,到时候他们还有“撤回”的余地。
进可攻,退可守。
“师父,您要有这样的想法,我是肯定举双手欢迎和支持的,以后就让淮茹做饭,能让你们轻松一点,也是我这个当徒弟该做的。”
微微一怔后,已经将这件事情的利弊,迅速过一遍的贾东旭,当即扬起了笑脸,对着易中海和王桂花表态道。
两家人搭伙这件事,对他们贾家,并没有什么坏处。
相反,还是件大好事。
毕竟易中海的工资比他高快一倍,而且两家人的定量差不多,也就相差一个棒梗。
不过别看棒梗人小,胃口可不小。
等以后再大一些,那就更不用说了,这对他们也是压力。
关键按照易中海刚才的意思,是想要把他们两口子的定量,交给他们家统一安排,在这样的情况下,明显是自己家占据了主动权。
“东旭,话不能这么说,我现在还能动,做饭买菜和做家务这些,可不能让淮茹一个人来,我这个做长辈的,肯定要帮着出出力,为你们做一些贡献的。”
听到贾东旭的回应,易中海和王桂花的心里都很满意,不过王桂花却是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并且笑着表态道:“等接下来,你和淮茹又生了孩子,我还能帮着照顾……”
王桂花的意思很明显,以后两家人一起搭伙,她和易中海加入进来,贾家有什么事情,他们都会出力帮忙的,比以前更加的尽心,能做的也更多。
易中海见状,也跟着表示道:“东旭,你师娘说的没错,既然要一起搭伙过日子了,那就是一家人,以后你们有什么事情,那也就是我们的事情,咱们就不分什么彼此了。”
“行,有师父您这句话,那以后有什么事情,我就不客气了。”
听到王桂花和易中海的接连表态,贾东旭的脸都快笑烂了,却又不忘表孝心道:“当然了,师父您和师娘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尽管交给我来办,您二位的事情,也是我贾东旭的事情。”
而一旁的秦淮茹,更是满脸的笑容。
和贾张氏这个婆婆比起来,秦淮茹对王桂花这个贾东旭的师娘,印象和好感,可就要好多了。
王桂花同样是一个勤快的人,以后有了她的帮忙,自己肯定会轻松不少。
尤其是像王桂花说的,接下来她和贾东旭如果怀上了孩子,到时候有王桂花帮忙和照顾,显然是非常有好处的。
最起码。
像当初秦淮茹怀棒梗的时候,临产前还要大着肚子,给全家人做饭,以及产后还没出月子,就要开始操持家务和做饭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再出现了。
这对于秦淮茹来说,相当于给她换了一个既出钱又出力的好婆婆。
双方都没有意见,两家人搭伙过日子的事情,就这样爽快和皆大欢喜的敲定了下来。
只不过。
在贾东旭的劝说下,易中海并没有把家里的锅和刀具这些捐出去,而是留了下来,这样以后两家就有两个炉子和两套厨具了。
哪怕一时用不上,可以后有什么需要的时候,也能方便许多。
对此,易中海只是假装思考和“为难”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
自己的目的已然达成,本身易中海也不是什么多高尚和真正有觉悟的人,自然不会在两家刚搭伙过日子的头一天,因为这点小事,就拂了贾东旭的面子。
……
另一边。
刚才那些同意和主动参加公共食堂的住户,陆续把家里的粮食拿到了前院,迫不及待的就要交给阎埠贵登记和统一管理。
因为只有他们几户合在一起搞公共食堂,所以这些操作,就不用再把院里的各家各户都召集起来见证和监督,不过不少人都特地跑了过来看热闹。
虽然没有加入这里面,但大家也想看看,阎埠贵他们这个公共食堂,接下来怎么搞,又能搞的怎么样。
好奇的人有,想看他们笑话的,自然也不少。
但凡伙食标准和日子过得比院里其他人好,甚至只要处在院里的平均线水平的,都不会对这个公共食堂感到太大兴趣。
不仅仅是吃不吃亏的事情,更是没有人想要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里,这里涉及到了信任和吃饭自由问题。
在这个年代,吃喝可是头等大事,尤其是在计划供应的定量体系基础上。
说实话,哪怕做了院里的管院大爷,可阎埠贵和杜建国他们,却始终没有真正得到大家的认可和信任,更别谈发自内心的尊敬了。
其他的事情也就算了,一旦牵涉到自身利益,谁都跑得比别人快。
看热闹,亦是如此。
“老徐,你们家上交的粮食,是不是少了?”
在称重登记的过程中,阎埠贵看了下其中一户上交的粮食数量,忍不住朝对方开口说道。
被阎埠贵称作老徐的后院住户,却是脸不好心不跳的说道:“没少,我们家这个月就剩下这些粮食了,这已经是我们家的全部,不信你大可以上我们家搜。”
“粮票呢?你们家现在还有多少粮票?”
虽然对方这样说,但真要上门去搜,肯定是不乐意的,阎埠贵自然不会做这种得罪人的事情,只能询问道。
无奈的阎埠贵,只好把希望寄在他们手上还有不少粮票,不然这交上来的粮食,也未免有点太少。
“不多了,我们家这个月就剩下这些了,剩下的都是留着让我和虎子接下来在单位和学校食堂用的。”
随着阎埠贵方才的那句话出口,对方似乎早有准备,拿出来的粮票,确实不多。
发现这个情况,阎埠贵的脸色明显有些难看,却是说道:“老徐,你家的粮本带没带过来?我看一眼。”
“老阎,你要粮本干什么?这个可不能交给你,刚才说参加公共食堂,也没有说要上交粮本啊!”
一听到阎埠贵想要粮本,对方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十分的不乐意。
入伙公共食堂,上交粮食和粮票没问题,只要粮本还在手,主动权就在自己身上。
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什么时候想要拆伙或者退出了,随时可以。
要是没了这东西,让阎埠贵他们给管着,受制于人不说,以后每个月买粮和领粮票,都是会麻烦不少。
“不要你的粮本,我就看看。”
阎埠贵扫了对方一眼,语气平淡的说道。
“真的只是看看?”
听到阎埠贵这样说,对方却是有些不信任。
阎埠贵闻言,十分心累的说道:“老徐,你看院里这么多人在,我能骗你吗?
而且你家的粮本上面,写的是你的名字,我就是拿了过来,我自己也用不了啊!”
他要对方粮本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查看和验证对方有没有说谎,因为上粮店买粮除了要粮票,也是要在粮本上进行登记的。
如果上面登记的当月购粮数量,和对方手里剩下的粮票有出入,就证明对方存在了瞒报的情况。
本来阎埠贵就已经不打算搞公共食堂了,结果他们几家自己凑了上来,如果还遇到这样不配合和弄虚作假的情况,那就更加的办不下去了。
此时。
对方显然也意识到了阎埠贵的意图,心里面有些犹豫,只是周围不少人看着,他却没办法拒绝,不然就显得自己心虚和有猫腻了。
不一会儿。
看了对方回家里拿过来的粮本,阎埠贵不由皱眉,抬头说道:“老徐,你这数目有点不对啊,你自己看看,你们家一个月的定量是八十七斤,这个月从粮店买了四十五斤,可现在剩下的粮票,却只有九斤,这差的有点多……”
现有的存粮没办法,但这账面上的“亏空”,却不得不引起阎埠贵的重视。
“老阎,账不能这样算,你是不是忘了,现在这个月都过去大半个月了,还有一部分在外面用掉的?”
阎埠贵的话音刚落,对方直接就沉下了脸,当场质问道。
留意到周围众人看过来的目光,阎埠贵一脸郁闷,却又不好退让的说道:“我知道这个,不过就算这样,这数量也对不上啊?”
“怎么就对不上了?阎埠贵,你的意思是,我自己瞒报了,偷偷把家里的粮食和粮票扣下来了一部分?
证据呢?
你不能两口一张,胡乱的给人栽赃和定罪吧?
没有你这样冤枉人的,今天要不给我个说法,这事没完。”
尽管的确是自己偷偷藏了一些粮食和粮票,并没有如数上交,但这件事情,对方肯定是不能承认的,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只能跟阎埠贵“据理力争”。
但凡自己先露了怯,那就完了。
阎埠贵知道这里面有问题,奈何没证据,这种事也不能光凭一张嘴就争出个定论,也不想把这件事情给闹大,只能妥协道:“算了,那你这个月的肉票呢?”
“早就买肉吃掉了。”
见阎埠贵打起他们家肉票的主意,老徐便十分光棍的说道:“这个月肉票刚发下来,我们家就用来买肉吃了,月初有肉票的时候,谁家不买回肉吃?
现在这个月都过去大半了,有几家手里还有肉票的?
老阎,如果你问这个的话,我倒也要问问,你们家的肉票是不是也还在?”
老徐的这一句话出口,连阎埠贵自己都哑口无言。
他们家的肉票,早就用完了。
除了一部分自己拿来买肥肉熬油用,剩下的那些,全都转手卖给了李红兵,哪里还有剩。
这样一来,阎埠贵也不好再提肉票的事情了。
只是接下来,各家上交的粮食和粮票,都存在类似的情况,同时没有半张肉票出现,这让阎埠贵感到无比的郁闷头疼。
“这样吧,要不然这些粮食,你们先拿回去。”
明知道有问题,却没有什么证据和办法的阎埠贵,只能看向那几户人家,商量着说道:“咱们这公共食堂,等下个月再开始,这样公平不说,账目也好算一些,反正这个月也没剩下多少天了。”
“阎大爷,您这是什么意思,这公共食堂是不打算办了?”
“您让我们把粮食拿过来,现在又让人拿回去,耍我们玩呢?”
“老阎,你刚才在全院大会上,可不是这样说的。”
“就是,我们也是听了你和老杜的话,才下定决心跟你们一起搞公共食堂,你们可不能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啊!”
“大家伙们可都看着呢,您作为管院大爷,说得出,就得办得到,不能辜负了我们对你们的信任……”
“……”
阎埠贵的这个举动,自然引发了不满,很快就招来了质问和抗议。
“不是,我的意思不是不办,咱们这个公共食堂,办还是要办的。
不过这不是小事,要重视,要缓办,慢办,有计划和次序的办。
毕竟这公共食堂,还有很多细节没准备好,不是一条两天的事情,我也是怕到时候出了问题,把这事给搞砸了。”
面对众人的逼宫,阎埠贵只好做保证,同时给出了自己的解释,然后才说道:“你们看,咱们的公共食堂,现在连一口合用的大锅都没打出来,灶台也要专门在院里搭一个出来,现在就把你们的粮食收过来,在这些准备做好之前,你们难道就不吃不喝了?
这公共食堂,是一件长久的事情,不是办一天两天就不办了,所以今天只是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既然你们选择参加,就要考虑清楚,我们更要计划周详,尽可能不出纰漏……”
都已经看出问题了,阎埠贵怎么还可能现在就把公共食堂进行下去,而是提出了推到下个月正式开始的打算。
就他们刚才交上来的这些粮食,即便是搭上他和杜建国的全部,都不用到月底,就会出问题。
根本不够吃啊!
都藏着掖着,不愿意把家里的粮食和粮票如数上交,又都想敞开肚皮吃。
关键阎埠贵也没办法证明是他们故意藏着少交的。
这么大一个窟窿,他现在要是接下来,到时候就完了,解释都不一定能够解释清楚。
别的人可不管那么多,出了问题,就是他的责任。
现在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太多了。
在阎埠贵坚持的情况下,几家人就是再急,也没什么办法,毕竟阎埠贵的态度摆在那,而且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真要是闹起来,到时候阎埠贵正好有理由取消公共食堂了。
一番掰扯和利益考量后,他们总算是勉强达成了一致,并且做好了公共食堂正式开办时间的约定。
将这些情况看在眼里,李红兵不由摇了摇头。
都想着占便宜,都不想让自己家吃亏,这样的公共食堂,能办好了才怪。
……
时间渐转。
眨眼间来到了次月。
阎埠贵和杜建国他们倡议的公共食堂,在首日领完粮票的第二天,还是办起来了。
本来按阎埠贵的想法,拖上那么几天时间,或许那几户人家就褪去热情,主动放弃了公共食堂的想法,奈何他还是低估了人的私心。
和阎埠贵一开始的打算一样,其他人也想占别人家定量的便宜,自然不会那么容易退却。
谁让阎埠贵和杜建国两家的粮食定量,比他们的要多呢?
好在阎埠贵做足了准备,想方设法把有可能存在的漏洞,全都给堵上,尽可能的杜绝别人钻空子和占便宜的机会,最大程度的保证“公平”。
收各家粮票和预交经费的时候,阎埠贵算得清清楚楚,比如拿走对应粮票后,对应的哪几天中午是不能回来吃饭的,每顿饭多少个人,用多少粮食,也都规划的十分清楚。
只不过。
公共食堂开设的第一天,就直接出现了问题。
尽管阎埠贵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和规划,但忽略了一个最大的问题,他们全部加起来的粮食总量,是有限的。
哪怕规定了人,但每个人的饭量,是不一样的。
平时各家在家里,吃饱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也仅仅如此,并没有办法真正做到敞开了吃。
这第一顿饭,按照规划好的量,一般情况下,自然是够吃的,但架不住大家都带着占便宜的心思,抱着多吃就是赚到,开始拼起了速度和饭量。
这样一来。
在有的人还没有吃饱的时候,早上做出来的这些饭菜,就已经见底了。
吃饱了的也就罢了,那些没吃饱的人,看着那些吃得快的,肚子都已经鼓了起来,再看锅里只剩下一点汤汤水水,连点渣渣都不剩,自然不乐意,差点就当场闹了起来。
“老阎,都没吃饱,早上的饭是不是做少了?再做一些出来吧!”
“这可不行,每顿饭用的粮食,都是有定数的,要是今天多用了,哪怕不多,也不能开这个先例,不然明儿个不够吃,又要再多用一些,到月底就真的不够吃了。”
“那就是做少了,我们都没吃饱!”
“我敢肯定,绝对没做少,早上做饭用多少粮食,大家都看着呢,不可能少。”
“阎大爷,当初您和杜大爷可是说了,要是这公共食堂办起来,大家就可以敞开了吃,怎么到现在,连吃饱都成问题了?”
“不是做少了,是有人多吃了,你看阎解成和阎解放他们,吃的肚子都鼓了起来,难怪饭菜完的那么快。”
“徐大爷,您这话可不能乱说,大家都出了钱粮,这饭本来就是让大家吃的,您自个儿吃的慢,能怪谁?要怪也只能怪您自己吃饭不利索……”
“阎解成,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阎埠贵,你怎么教的儿子,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成心是不是……”
“……”
一顿争吵,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
那些没吃饱的人,更是一肚子气,当场喊着要退出公共食堂,不吃这口公共食堂了。
可问题是。
多余的锅已经砸了,剩下的又重新打了口大锅,就算现在要退出,也不单单是把原先交的钱粮,再重新领回去那么简单。
晚上。
全院大会再次召开。
不过这次主持全院大会的,不是阎埠贵和杜建国这两个管院大爷,而是何大清、许富贵和刘海中三人。
此时的阎埠贵和杜建国,已然成为参加公共食堂其他几户人家共同声讨的对象,何大清、许富贵和刘海中几人,则是被他们请来当中间人和主持公道的。
对于这个情况,阎埠贵和杜建国只能同意,因为不同意的话,他们就要直接去请街道办的人出面帮他们做主了。
真要这样,那对阎埠贵和杜建国来说,结果只会更坏。
才正式成立两天不到的公共食堂,仅仅在这么短的时间,甚至是一顿饭的功夫,就已经出现了濒临解散的危机,好多人都认为是一个笑话,都带着看热闹和吃瓜的心思过来,并且庆幸当初没听阎埠贵和杜建国他们忽悠,不然现在站在那声讨的人,就是他们了。
“没什么好说的,既然你们觉得不公平,那么这个公共食堂不办了就好,反正今天才开始一天,也就早上一顿饭,扣除早上吃的钱粮,剩下的钱粮和粮油票,重新退回各家,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
“这可不行,早上我们都没吃多少,凭什么要我们均摊,这不是亏了吗?”
“阎埠贵,你别说的那么轻松,更别想推卸责任,事情没那么简单。”
“就是,我们现在的家里面,连一口锅都没有,没了做饭的家伙事儿,难道还让我们生啃粮食不成?这个问题不解决,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这件事就不算完。”
“那你们想怎么办?”
“不怎么办,交上去的钱粮票,原封不动的退回,你们还得再把我们之前做饭的锅勺和刀,都给还回来。”
“不可能!”
“你们那些铁锅铁勺和刀,都已经捐出去了,还都炼成了钢,这让我们怎么还?”
“那我不管,反正总不能让我们家喝西北风吧?如果不是阎大爷你们,我们也不会被忽悠,跟你们搞公共食堂,吃什么公共食堂,还把自己家吃饭的家伙给捐了……”
“……”
一番争执和拉扯谈判中,阎埠贵和杜建国跟其余几户人家的分歧焦点,主要在早上那顿饭,还有之前被“忽悠”捐出去的那些铁制锅勺刀厨具。
他们想让阎埠贵和杜建国赔厨具,拒绝分担早上那顿饭的钱粮支出,并且让阎埠贵和杜建国两家独自承担。
面对他们这样的要求,在阎埠贵看来相当过分,像这种明摆着吃亏的事情,死活都不容易。
他阎埠贵这辈子什么都吃,就是不愿意吃亏。
厨具就不说了,早上的那顿饭,不管吃多吃少,他们这些人,有谁是没吃的?
况且。
也不是每个人都吃的少。
只是杜建国不像阎埠贵这么抠门,而且他的收入也比阎埠贵多,在那几家威胁如果不同意,就闹到街道办去的情况下,杜建国显然是想要破财免灾和息事宁人,只能答应了承担早上那顿饭钱粮的要求。
对于赔偿厨具的问题上,杜建国犹豫了下,忍不住提议道:“至于厨具,我看不如就用接下来炼出来的钢,给你们重新打一套……”
“不行不行!老杜,你怎么能做这种损公肥私的事情出来?”
还没等杜建国的话完全说完,刘海中直接站了出来,脑袋摇得快像拨浪鼓似的,当众反对道:“这院里炼出来的钢铁,都是国家的,怎么可以私自挪用国家的资源?
杜建国,你这是在犯罪,你知道吗?
作为管院大爷,你难道连这点觉悟都没有?”
虽然刘海中现在已经不是管院大爷,不过他的官迷属性还没褪去,还是跟以前一样,时不时喜欢学和说一些成语,来彰显自己像干部一样有文化水平和涵养。
但不得不说。
这次刘海中用的成语,表达还挺准确的。
一番话出来,也是理直气壮和大义凛然,颇有觉悟和道理。
看来这段时间,失去了管院大爷的位置,刘海中的水平不仅没有倒退,反而还前进了一点。
“刘海中,你是不是忘了,院里炼出来的这些钢铁里面,本身就有他们捐的锅勺,现在只是要把这些重新拿回来,怎么就不行了?”
见刘海中站出来反对,当众跟自己唱反调,杜建国便气不打一处来。
他严重怀疑刘海中是在打击报复,故意跟他过不去。
“老杜,你也说是捐了。”
看着杜建国生气和着急的样子,刘海中反而气定神闲的笑了笑,悠悠然开口道:“既然是捐出去的东西,哪有再往回要的道理?
而且是捐给了国家,支持国家建设用的,你们好意思再拿回来吗?
在国家面前,我们是不能考虑个人得失的,哪怕苦一苦自己,也坚决不能做拖国家后腿的事情……”
如果不是亲耳所听,李红兵甚至都要怀疑,刚才刘海中的这一番话,是易中海附身说的。
太特么的让人无法反驳了。
这番操作,直接都把杜建国和阎埠贵给架了起来。
但凡他们敢多说一句,甚至有什么不满和异议,随便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都足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不止是李红兵,包括杜建国和阎埠贵他们,此时也看出了刘海中的别有用心,自然不会上当。
只是局面一下子就僵了下来。
这其中,固然有阎埠贵不愿意吃亏和赔偿的原因,更是因为当下钢铁已经成为了稀缺品。
连国家都缺,更别提他们这些普通的小老百姓,就是有钱,都不好买。
当然了。
只要钱足够多,解决目前的问题,显然是没有问题的。
但问题是,他们显然不会愿意付出这样高昂的代价。
最终。
在何大清和许富贵的出面调停下,也是怕这件事情闹到街道办,到时候更加不好收场,没有其他更好办法的杜建国和阎埠贵,还是妥协了。
至于各家做饭的家伙事儿,只能用为了公共食堂而特地打造的那口大锅,阎埠贵和杜建国再想法子凑一些料,重新打几口小锅出来,分别赔给几家。
而阎埠贵和杜建国他们,则自己从外面买一些砂锅之类的回来,暂时替代家里原先的铁锅。
结果不算皆大欢喜,但也各自接受了。
哪怕阎埠贵并不满意,却是没有别的办法。
这一回。
他是什么便宜都没占到,还惹了一屁股骚回来,一张脸都快比苦瓜还苦。
不仅如此,阎埠贵更是被同为管院大爷的杜建国狠狠埋怨了一番。
毕竟这次公共食堂的事情,如果不是阎埠贵牵头和推动,他也不会跟着上了这艘已经沉江的破贼船。
“哎!红兵,你看这些人,有好处的时候,一口一个老阎、阎大爷叫着,现在一有什么事情,就翻脸不认人……”
随着那些钱粮票被退了回去,这件事情暂时告了一个段落,心里有苦难言的阎埠贵,却是找上了李红兵诉苦。
整个四合院,眼下也就李红兵一个人,能够让阎埠贵放心说这些了。
毕竟李红兵不是那种会嚼舌根的人,跟他说这些,阎埠贵不用担心会让别人知道。
听到阎埠贵郁闷的吐槽,李红兵却是没有接话。
这件事情,不好说具体谁对谁错,阎埠贵落得现在这样的结果,更不是全然无辜。
如果不是他一开始想着算计和占院里人便宜,搞这所谓的公共食堂计划出来,就不会有今天的情况发生。
说实话。
阎埠贵也是被之前的贾张氏和从农村吃过公共食堂回来的棒梗的一些美好言论,还有报纸上的美化文章,给误导了。
当然了。
最不可少的,就是阎埠贵自己的私心。
见阎埠贵还想要叨叨叨说个不停,没耐心当他倾诉对象的李红兵,却是说道:“阎大爷,你别光抱怨,也多反思反思自己,想想自己的问题。
不过这公共食堂,本来就不是那么好运作的,人家农村公社好歹还有政策支持,可您有什么?
而且这事吧,估计谁来办,结果都一样,责任也不全在您身上。
您想啊,在院里办公共食堂,搞公共食堂,每个月的粮油是有定量的,您真能保证让大家伙都敞开了吃,吃饱并且吃好喽?
这同时也是您的问题了,过于盲目的自信,从一开始……”
李红兵可不怕得罪阎埠贵,直接把对方的槽点给说了出来,而且采用一捧一贬的语言艺术,让阎埠贵听得一愣一愣的。
“唉,这……我……”
本来是想诉诉苦,顺便在李红兵这里寻求一些安慰和认同,结果李红兵非但没跟着说那几户的不是,反而当面吐槽起了自己,让阎埠贵既尴尬又无奈。
要是换成别人,阎埠贵早就翻脸了。
可对于眼前的李红兵来说,他却不敢轻易这样做。
偏偏。
李红兵的吐槽,句句都在点上。
阎埠贵听着听着,居然还觉得十分有道理,渐渐压下了心里的尴尬和反感,琢磨了起来。
“阎大爷,其实我刚才说的那些,也是刚刚才想到的,纯属马后炮言论,我这么一说,您就这么一听,要是有什么不合适的,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哎,如果不是和您的关系好,我也不想说这么多,毕竟交浅言深是大忌,我想您也知道这点。”
“良药苦口的道理,大家都懂,这忠言,往往也刺耳,不容易让人听进去。”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没几个人愿意做,因为这样不仅落不了好,还可能迎来误解。”
“我……唉,言尽于此!”
“阎大爷,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了。”
“……”
随着李红兵离开,阎埠贵却愣住原地许久,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
良久过后。
阎埠贵才从沉思中回味过来,看着李红兵所在的东厢房,深深叹了一口气,眼里却不禁流露出一抹感激。
经过李红兵刚才的那一番点拨,阎埠贵显然意识到了自己这次到底“错”在了哪里,或者说输在了哪里。
因为公共食堂这事,在城里根本行不通,谁碰谁倒霉。
除了刚才李红兵隐晦提到的客观和现实条件,还有他未曾提及,阎埠贵自己在这件事情中的感悟和体会,那便是人心。
人心复杂。
在院里搞公共食堂这件事,公平二字,本来就是不存在的。
就连阎埠贵自己,一开始打这个主意的时候,都是抱着占便宜的心思来的,更别说愿意参加的其他人。
这样的结果,是注定的。
一切也都是自食恶果。
阎埠贵悟了,也感到了深深的后悔,奈何木已成舟,覆水终归难收。
如果不是李红兵的及时提醒,他或许还在钻牛角尖,把所有的责任都甩到别人头上,完全认识不到自己的问题和客观事实。
当然了。
不是说阎埠贵意识到了问题,就彻底放下这件事情,对院里那几户人家的做法释怀,丝毫的不计较。
让他承受了这么大的损失,还丢了那么大的面子,以阎埠贵小肚鸡肠的性格,就是会记一辈子,都有可能。
他只是单纯感激李红兵。
像阎埠贵这么精明和喜欢算计的人,只要不故意装糊涂,自然能分得清楚好赖,刚才李红兵说的那些话,虽然有些不好听,但都是实在话。
正如李红兵自己说的,忠言逆耳。
交浅言深是大忌,但李红兵依旧冒着风险,跟自己说了那些吃力不讨好的话,也让阎埠贵颇为感动。
对于李红兵,阎埠贵的感官和态度,总是和院里其他人不一样的。
不是因为李红兵现在的地位,而是由于他的文化和见识,是整个四合院里,甚至他见过的年轻人里面,都是属于独一档的。
除此之外。
李红兵总给阎埠贵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虽然阎埠贵自己也具体说不出来什么。
回到家。
阎埠贵便把自家媳妇,还有阎解成、阎解放和阎解旷这三个儿子,包括现在只有六岁的阎解娣,也一并叫了过来。
看着自己的妻儿,阎埠贵一脸严肃的说道:“从今天开始,我郑重的宣布一件事情,我们家的任何一个人,以后不管是谁,只要碰到了李红兵,包括他的家人,都要客客气气的,千万不能得罪他,并且要尽量跟他处好关系。”
阎大妈看到阎埠贵难得这么郑重的宣布一件事,而且还是跟李红兵有关,心里不由一紧。
想起刚才阎埠贵似乎还在外面和李红兵说话来着,回来就跟他们说这些,阎大妈直接来了一个追问三连:“怎么了?当家的,是出了什么事吗?刚刚李红兵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你们只要记住我说的话就行。”
阎埠贵摇了摇头,并不愿多说,不过目光却重点放在阎解成、阎解放和阎解旷这三个儿子的身上。
被阎埠贵这样看着,阎解放和阎解旷立马表态和保证,而阎解成却是一脸无语的吐槽道:“爸,你这说的不都是废话吗?
就算您不提醒,我也不会这样做,现在整个四合院里,有谁会吃了熊心豹子胆,跑去找李红兵的麻烦?
我又不傻,才不做这样的蠢事……”
虽然对于阎解成说话的语气很不喜,但听到他这些话,哪怕怂了点,阎埠贵也满意了起来。
阎埠贵之所以这样做,不仅仅是出于刚才对李红兵的感激,同样是因为更深层次的发现李红兵的不简单。
这次的公共食堂事情,连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又算计了那么多年的人,都折在了上面。
可李红兵一个才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却看的那么透彻和深远,也让他感到了害怕。
真要和李红兵针锋相对上,连阎埠贵自己,都没有什么把握,更别说自己的几个怂货儿子,只能提前的未雨绸缪,警告他们一番。
……
另一边。
陈雪茹偶然发现阎埠贵一个人在院里站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落寞”的回去,忍不住看向一旁的李红兵,好奇道:“红兵,你刚才都跟阎大爷说什么了,我看他好像有点受刺激了。”
听到陈雪茹的话,李红兵却是笑着调侃道:“没说什么,就是感化了他一番。”
“感化?”
陈雪茹闻言,表情不由一怔。
见陈雪茹有兴趣,李红兵便把刚才的情况,简单的说了说。
“跟阎大爷说那些,是不是有些多余,没必要啊?”
陈雪茹听完,却是有些担忧的问道。
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在陈雪茹看来,李红兵和阎埠贵的交情,并不算深,起码还没到交心的程度。
而且在院里生活了几年,之前李红兵也说过,对方是一个唯利是图,且喜欢算计和小心眼的人。
对于阎埠贵,不可深交和过于信任。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阎埠贵虽然有不少毛病在身上,也确实不能深交和完全信任,但只要压得住他,他就不敢蹦跶。”
李红兵摇了摇头,对着陈雪茹说道:“阎埠贵唯利是图,喜欢算计,虽然是缺点,但同时也是能利用和拿捏的命门。
而且阎埠贵的胆子小,算计谋划的,往往也只是些鸡毛蒜皮和小方面的利益。
从始至终,咱们两家都没有过什么矛盾,而阎埠贵对我们一直是抱有交好的态度,我甚至还给过他们家一些好处,虽然每次都是有前提和要求的,但这在阎埠贵看来,显然就是对他们家不一样。
晚上的那些话,是提醒,是忠告,也是敲打,但并没有什么实际恶意,阎埠贵那么精明,显然是能够想到的。
关键阎埠贵还有一个优点,就是会审时度势,尽管说不好听点,就是见风使舵和墙头草……”
这次主动跳出来搞公共食堂,阎埠贵显然是有点飘了,李红兵也是帮他认清楚现实,好好冷静冷静,别那么不安分。
视线落下,看着思考着的陈雪茹,李红兵不由打趣道:“说不定,他还得感谢咱!”
“吹牛!”
听到李红兵的话,陈雪茹却是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随后又忍不住笑了笑,情不自禁的吐槽道:“你这又捧又贬的,把人家给损了一顿,还想让人家感谢你?”
“那可不一定。”
李红兵见状一笑,不由乐声道:“说不定我演技好,人家一感动,直接把我引为知己了呢?”
论算计,李红兵可一点都不比阎埠贵差。
关键他了解阎埠贵,有着上帝视角,想要拿捏一个阎埠贵,简直不要太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