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不错。”
张福生轻叹:
“天底下,竟真有不会退转之人,一旦体验过,便彻底扎根在对应层面,永远只会向上攀登,永远不会滑落”
他心情复杂,自己当初得证小圆满层面,花了多久?
足足好几天!
这丫头,不过听自己说了一场法,不过被自己短暂的、强行拔高到小圆满层面——而后,竟真就小圆满了!
可惜,这也是自己能为的极限了。
否则的话,若是给她暂时赋予圆满级的精神境界,岂不是就真立地成就真实神境了?
“都起来吧,不必拜我。”
他叹了一声,伸手虚扶,三人察觉到一种莫名的伟力,强行将他们扶正。
魏青山咽了口唾沫,看了眼遍地春景,有些失神。
这种能为,已然超出了他的想象范围。
“回营地吧。”
张福生神色复杂的打量着,此刻还在雀跃、兴奋的魏灵竹,平和道:
“得先将一些杂事,都给处理妥当了。”
“杂事?”魏灵竹茫然开口。
张福生笑了笑:
“没什么——就是一个老太婆而已。”
“另外.”
他笑眯眯的看向吴尚品:
“有些事,该说或不该说,你应当心里有数。”
吴尚品毛骨悚然,连忙做礼一拜,魏家姐弟也都低头拜下,再抬起头时,
青年依旧立在原地,但不知怎的,他们总觉得,哪里似乎变了。
但又说不上来。
“走吧,回营地。”模样憨厚的青年再度开口。
………………
八景宫。
张福生一屁股端坐在蒲团之上,仔仔细细的洞察自身身上的变化。
位格骤然拔高,拔高,再拔高。
直至高不可言。
“怪事。”
他低声呢喃,脸上浮现出困惑之色——依旧无法追踪到那种诡异的圆满之感,来自哪里。
“我究竟为何会想要将魏灵竹收下,作为弟子?”
张福生百思不得其解,有些苦恼,又想到了魏灵竹那恐怖的天赋——永不退转。
“这种永不退转,是否对位格也生效?”
他低头看了一眼蒲团,摇头否决。
大概率不会。
位格,并非是自身的修为、境界、力量等,而且他尝试与契书沟通,尝试感知,
已然可以确定,魏灵竹的永不退转,是能够‘买下来’的。
换句话说,连永不退转都可以‘剥离’,那她的其他的修为、精神境界等,
自然也同样可以被剥离。
并非真真正正的【一证永证】。
张福生不打算将魏灵竹的这一特质买下来——对自己没有太大的作用。
他进步的太快,根本不存在退转这一说。
就算永不退转之能,真的可以将蒲团赋予的恐怖位格恒定在自己身上,
张福生也不会这么去干。
原因也很简单,顶着高不可言、谁看一眼都要懵逼的位格,在红尘中乱窜??
那怕是嫌死的不够快。
沉吟片刻,张福生念头一动,从契书中取出千年份的技法修行岁月。
千年岁月,于此刻,已与自身相合。
【第一年,我继续修行太易篇,我对这门法的理解,似乎更深了一些】
【第二年,我开始思索太易的本质】
【第三年】
果然如同张福生所预料的,太易篇从入门到小成的难度,呈爆发性的增长!
倒也正常。
那些神话中的仙人,谁不是一次打盹、一次修行,便已然数百数千年?
仙神层面的法妙,又哪里是那么好修的?
更何况,是【元始经】。
【第一百年,我灵感如泉涌,似乎摸清了一些太易的本质】
【太易太易,便是万物皆空、一切不存之时,是比最初都要更早的时候,时间在那里,没有任何意义】
【但正是一切皆无之时,因果也都不存,哪怕诞生,也即刻混乱】
【第一百零一年,我又精进了些许】
【第两百年.】
【第三百年.】
时光如同流水,四百年,五百年,六百年!
张福生沉浸在法与妙中无可自拔。
尽管相合的并非是精神过往,神境的时间并未随之流逝数百年,
但对于太易的感悟越来越深,对于【无】的感悟越来越厚,
作为精神映照的神境,也在悄然的发生着变化。
神境,隐隐约约有多出【空无之地】的趋势,尽管这种趋势很微弱,但实实在在。
【第八百二十一年】
【我似乎触碰到了瓶颈、关隘,再往前一步,就能将太易篇推至小成,掌握‘掌沾因果’之法】
【但这一层关隘,厚的超乎我的想象,我惊人的悟性在此刻显得暗淡,这不是寻常的神仙法,这是元始天尊的法!】
【如此,一年又一年】
【我沉浸在太易之道中】
【我开始思索先天五太之间的联系】
【太易,一切空无之时;太初,先天一气诞生之时;】
【太始,一切物质的开端,为形之始而未有形时】
【太素,有质而无体之刹那;太极,阴阳未分但万物已成的混沌之态!】
【第九百九十八年】
【我感觉到,我距离破开关隘,推开大门,只差最后一线】
【第一千年,那一线之隔,已然微乎其微,但我始终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千年岁月,在脑海中成为过往。
一息,两息,三息。
张福生疲惫的睁开双眼,双眸深处,好似蕴藏一片绝对虚无之所,沉浮一片寂静之渊海——但又一闪而逝。
“差一点,就差一点。”
“再多一点点,我便能窥见小成的领域,立足在其中!”
张福生抓耳挠腮,就差一点啊!
这种感觉,难受的他几欲抓狂。
“这最后一线之隔,或许下一刹我就开悟而破境,又或许千千万万年,都不能领悟”
他低沉自语,唉声叹息,太易啊太易
嗯?
张福生忽然挑眉,感知到一种若有若无的窥视感?
并非在窥视自己,也并非在凝视八景宫,
但窥视感却又真真切切。
他念头一动,八景宫大门轰然洞开,高不可言的目光顺着那种窥视感洞悉而去,
却什么也没看见。
怪事。
窥视感消失的一干二净。
张福生不做多想,继续尝试感悟那最后一线而无果,尝试追溯收徒魏灵竹后的‘圆满错觉’,也依旧无果。
他踱步走到过去之门处,凑上前,静静凝视。
念头辗转,过去之门中的幽暗深邃之景,渲染起斑澜色彩,而后映照出不久前,正在山林中的过往。
在独特的高维视角下,
张福生仔细观察着魏灵竹,少女并不如似陈暖玉那般美的不似人间之物,
但却很干净,给人一种特别舒服的感觉。
此刻,魏灵竹的皮肉脏腑等,都在他眼前延展开,纤毫毕露。
依旧没有追溯到‘圆满之感’的源头。
真要说起来.
“有一些,模糊。”
张福生呢喃自语,高维视角下的魏灵竹,呈现一种模糊之感,似乎还有些虚幻,有些不真切。
就好像,就好像不属于【这里】。
但【这里】具体又是指对哪?
张福生毫无头绪。
但至少证明,魏灵竹身上,的确是有异常在的,至于是好是坏?
不知道。
返回蒲团,端坐,静静感知。
圆满之感依旧在。
要么,是那种导致圆满之感的事物,凌驾于蒲团之上——但明显不可能。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蒲团,或者说,我这无穷高的位格,也认为【圆满】。”
“也认为,我该收她作为徒弟.可是原因呢?你倒是给我解答啊!”
张福生敲了敲软乎乎的蒲团,便此刹那,忽然心血来潮,回头看向白玉墙。
看向那一缕流转不熄的太阴始气。
心血来潮,必有缘由。
这是蒲团、道宫,或者说无穷高之位格,给自己的一种指引?
张福生凝视太阴始气,再度心血来潮,他闭上眼睛,顺着那种冥冥之中的指引感起身,
往前走,往前走,推开道宫大门,走入神境,继续走。
睁开眼睛,环顾四周。
是在彼岸花丛中。
“我怎么来了这里?”
张福生惊愕,轻轻摘下一朵彼岸花,揉入了彼岸骨中,心头也在思忖,为什么无穷高之位格的心血来潮,
最后指向的,却是此地?
这和魏灵竹又能扯上什么关系??
懵逼间,他看见地上的泥土微微颤动,有字迹浮现而出。
【你又来啦?】
是那位被困在无法抵达的阴司九幽,被困在黄泉河中的神秘古圣。
张福生挑了挑眉头,莫非和古圣有关?
他念头才起,索性就端坐而下,动用血肉神躯的触虚之能,在泥土地上写下两行字。
【嗯,我来了】
【顺便问你个事情】
他将自己收了个徒弟后,心头诞生出圆满之感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
片刻后,泥地上浮现出一行字。
【你知道佛吗?佛门讲究缘分,你和你那个徒弟,便在一个缘字——你徒弟和你有大缘分】
缘分?
可平白无故的,为何会添出缘分来?
张福生依旧匪夷所思,想了想,询问古圣,为何会出现这这样的缘分。
古圣很快做答。
【或许因为在过去有过牵扯,也可能是在未来,注定会有牵扯】
过去?未来?
张福生挑眉,依旧不解,未来虚无缥缈,暂时不论。
那过去?
莫非指的是上辈子?
这更扯淡了.
他暂时不去做想,叹息一声,发出新的问题。
【说起来,为什么九幽不可抵达?而你却能进入九幽?】
伴随良久的沉默。
古圣给出了回答。
【我也不知道哎,似乎是九幽,被丢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方,我暂时还不知具体在哪】
【但我就是能进来,被逼迫、放逐进来的】
张福生默默点头,因为有端坐在【至圣天位】的资格,于是被排挤,被放逐。
他啧啧称奇,最后问道。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古圣很快做答。
【我姓魏,你叫我魏圣就好啦】
【对了,你今天有没有什么想学的神通?】
【我得和你关系搞好一点,以后你才能给我也来场祭祀,把我救出去】
这古圣上来一记直球,打的张福生有些懵,还挺.实诚的。
只是。
他目光锁定在第一行字上。
魏?
倒是挺巧合。
但真的是巧合吗?无穷高位格之时的心血来潮,又岂会无所凭依?
张福生沉默了一下,再度落字。
【你认识魏灵竹吗?】
这一次。
古圣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