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王虎一边给陈山汇报着情况,一边忍不住发着牢骚。
“山哥,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现在兄弟们都快闲出屁来了。”
“前天,旺角那边有人当街耍猴,我们的人刚过去想管管,警察比我们还快,直接把耍猴的连人带猴都给请回警署了,说他非法集会。”
“昨天,深水埗两个老太太因为谁家的衣服滴水吵起来,我们协管员刚去劝架,又是那帮条子,当场给两个老太太做了三个小时的思想教育,比我们还专业。”
王虎一脸的郁闷。
“再这么下去,我们这城管队和协管员,真成花瓶了。”
“整天除了巡逻,就没别的事干了。”
陈山听着他的抱怨,只是笑了笑,不说话。
他慢条斯理地泡着茶,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王虎看着陈山,心里跟猫抓一样。
“山哥,刘福送来的那份东西,我们到底什么时候用啊?”
“再不动手,雷洛都要把九龙打造成模范社区了。”
“到时候,我们想动他都找不到理由了。”
陈山将一杯泡好的茶,推到白头福面前。
“阿虎,你觉得,是狼抓兔子的下手狠,还是狼咬狼的下手狠?”
王虎愣了一下,没明白陈山的意思。
“当然是狼咬狼了,一口下去,不死也得掉块肉。”
“那不就结了。”
陈山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现在,他们是在比赛给主人看,做样子罢了。”
“我们什么都不做,就等于是在告诉刘福,他送来的那把刀,我们不打算用。”
“你猜,他心里会怎么想?”
王虎不是笨人,他脑子一转,瞬间就想通了。
“他会以为,我们想拿着那份东西,去跟雷洛换好处!”
“没错。”
陈山点了点头。
“刘福那只老狐狸,疑心病最重。”
“他把刀递给我们,是想让我们去捅死雷洛,他好坐收渔利。”
“可我们迟迟不动手,他就会怕。”
“他怕我们拿着他的‘投名状’,反过来把他给卖了。”
“所以,最着急的人,不是我们,也不是雷洛。”
陈山看着王虎,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刘福。”
“他等不了多久的。”
“他一定会想别的办法,去逼雷洛出手,或者他自己出手。”
王虎听得后背发凉。
他感觉自己跟山哥玩的,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游戏。
山哥这是在玩人心啊!
“山哥,那我明白了。”
王虎点了点头,“我们继续等?”
“不只是等。”
陈山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道光。
“还要给他们,添一把火。”
他看着王虎,吩咐道。
“你明天,去找几个信得过的记者。”
“让他们写几篇报道,就说九龙现在的治安,是警民合作的典范。”
“重点要夸我们,但更要捧警察。”
“把雷洛探长,塑造成一个为了市民,鞠躬尽瘁,不惜跟我们‘竞争上岗’的英雄。”
“把调子起得越高越好,最好是能让港督府那帮鬼佬都看到。”
王虎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山哥,我懂了!”
“你这是要把雷洛架在火上烤啊!”
“他现在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把这场戏演下去。”
“而刘福看到雷洛的风头越来越盛,他心里就会越不平衡,越着急!”
“高!”
“实在是高!”
王虎心悦诚服,对着陈山竖起了大拇指。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被敲响了。
阿明从外面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古怪。
“山哥,虎哥。”
“刚刚收到消息,油麻地那边,出了一件怪事。”
“什么事?”
陈山问道。
“今天晚上,差馆B组的人,突然行动,扫了庙街的一个地下番摊档口。”
“抓了十几个人,缴获了三万多块的赌资。”
王虎听了,不以为意地说道。
“扫个赌档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
“警察扫赌,不是天经地义吗?”
“不。”
阿明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
“奇怪就奇怪在,那个番摊档口,是猪油仔的头马‘跛脚虎’开的。”
“是雷洛的人。”
“而且,带队去扫场的,是B组的探长‘笑面虎’陈统。”
“陈统,是刘福那一派的人。”
王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猛地转过头,看向陈山。
陈山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但他的手指,却在桌面上,轻轻地敲击了一下。
一下。
就那一下。
他知道。
刘福那只老狐狸,终于是忍不住了。
他不敢直接对雷洛动手。
于是,他选择,从雷洛的钱袋子,开始下手了。
一场好戏,终于要拉开帷幕了。
今日农历闰六月廿四,恰逢洪门纪念日“红花诞”,晚上再更一章。
洪门“红花诞”纪念陈近南聚义,香堂仪式必诵:“日出东方一点红,红花亭上聚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