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医院的消毒水味里,混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苏婉瑜凝视着女儿攥紧的小拳头,那片蓝色花瓣像被施了魔法,任凭护士怎么哄逗,都牢牢嵌在婴儿的指缝间,银汁写就的 “赵” 字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像条伺机而动的小蛇。
录野峰的拇指摩挲着婴儿耳后的印记,那里的 “野” 字轮廓日渐清晰。“像枚天生的印章。” 他的声音带着初为人父的沙哑,冰雕戒指在婴儿的襁褓上折射出冷光,与银锁的蓝色符号交相辉映,“等她长大,我就带她去矿洞,看她爷爷刻的名字。”
护士送来的温奶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底座的水渍在桌面上漫延,竟自动聚成个微型的蓝色符号。苏婉瑜的心跳骤然漏拍 —— 那是赵铭面具内侧的纹路,当年在天文台爆炸现场,她曾在碎片上见过一模一样的图案。
“这机器该换了。” 录野峰拔掉电源的瞬间,温奶器的指示灯突然全部亮起,组成串摩尔斯电码。苏婉瑜掏出手机翻译的刹那,屏幕上跳出的文字让她浑身发冷:“赵家人的实验室在冰川断层下,他们在培育新的蓝玫瑰病毒”。
窗外的蓝色雪花突然变密,在玻璃上拼出张地图,标记点正是父亲提到的玫瑰园。苏婉瑜想起母亲全息影像里的话,那些 “不会过敏的玫瑰”,或许根本不是礼物,而是赵家人埋下的定时炸弹。录野峰的冰雕戒指突然发烫,戒面的冰晶裂开细纹,露出里面裹着的半张照片 —— 是五十年前那位中国女人的正面照,眉眼竟与女儿有三分相似。
出院那天,直升机穿越暴风雪时,舱壁的舷窗突然结满蓝冰。冰面映出的影像里,赵铭的父亲正将株蓝色玫瑰植入个透明培养舱,舱内的胚胎上,赫然有个与女儿耳后相同的印记。“第七个实验体很成功。” 老人的声音透过冰层传来,“等她激活玫瑰基因,就能控制所有带曼卿抗体的人。”
录野峰突然抓住苏婉瑜的手,他后颈的玫瑰印记正在发烫:“他们要利用我们的女儿。” 冰雕戒指的裂纹里渗出蓝色汁液,在掌心凝成个地址,是冰川断层下的废弃实验室,与温奶器显示的坐标完全吻合。
实验室的铁门被层厚厚的蓝冰封死,冰面上的指纹与录野峰的完全吻合。苏婉瑜的指尖刚触到冰面,冰层突然融化,露出门把手上缠着的红线 —— 与青铜盒子里那株干花的根茎线同款,只是线尾系着个微型摄像头,镜头正对着他们的眼睛。
“欢迎回家。” 实验室的扬声器里传出个稚嫩的童声,像用变声器处理过的赵铭,“看看你们的女儿,多适合做玫瑰的容器。” 全息投影突然亮起,屏幕上的培养舱里,七个胚胎正在发育,每个都戴着与女儿同款的银锁,锁面的蓝色符号在营养液里缓缓旋转。
录野峰的手按向控制台的瞬间,地面突然裂开,露出底下的玻璃栈道,栈道下的蓝冰里,冻着六具婴儿骸骨,每个的左耳后都有被挖走的痕迹。“前六个都失败了。” 童声带着病态的兴奋,“但你们的女儿不一样,她有录家的血,还有苏曼卿的纯合抗体。”
苏婉瑜的指甲掐进掌心,鲜血滴在玻璃栈道上,晕开的形状与母亲照片上的水晶瓶完全相同。她突然想起巫医羊皮袄里的蓝色玫瑰,根茎的输液管连接的绿色液体,与培养舱里的营养液成分标记完全一致 —— 那根本不是病毒,是能激活玫瑰基因的催化剂。
“婉瑜,看那里!” 录野峰指向实验室的冰柜,里面整齐码着七个水晶瓶,第六个瓶身刻着 “赵” 字,第七个却是空白。瓶内的蓝色汁液里,漂浮着片新鲜的玫瑰花瓣,每个花瓣的背面,都用银汁写着个日期,最后个日期正是女儿的预产期。
全息投影突然切换画面,赵铭的父亲正在给个男孩注射蓝色汁液,男孩的左眼角有颗痣,像录野峰总为苏婉瑜点的美人痣。“这是我的孙子。” 老人的声音带着得意,“等他和你们的女儿结合,就能生出完美的玫瑰容器。” 男孩突然抬头,对着镜头露出笑容,牙齿上沾着的蓝色粉末,与女儿攥着的花瓣成分完全相同。
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红色的警示灯在冰壁上投下诡异的光斑。录野峰的后颈玫瑰印记爆发出红光,与控制台的蓝色符号产生共振,冰下的婴儿骸骨突然发出细碎的声响,骸骨的指骨拼出串数字 —— 是母亲水晶瓶的密码,苏婉瑜曾在矿洞见过这个组合。
“快打开第六个水晶瓶!” 录野峰的声音嘶哑,他的手按在冰柜上,冰面迅速融化,“那里面有抗体的抑制剂!” 苏婉瑜拧开瓶塞的瞬间,股熟悉的香气涌出 —— 是录野峰总给她买的假玫瑰味道,瓶底沉着张纸条,是母亲的字迹:“用野峰的血激活抑制剂,它能让玫瑰基因永远休眠”。
培养舱的营养液突然沸腾,女儿的银锁从襁褓里飞出,吸附在第七个水晶瓶上。瓶身的空白处瞬间浮现出女儿的名字:“念卿”,是苏婉瑜为她取的,意为思念母亲苏曼卿。童声在扬声器里尖叫:“不!她在觉醒!”
录野峰划破手掌的瞬间,血珠滴入第六个水晶瓶,蓝色汁液突然变成金色。苏婉瑜将液体泼向培养舱的刹那,全息投影里的男孩突然痛苦地蜷缩,左眼角的痣变成黑色,与赵铭面具下的植入体颜色完全相同。“她在排斥我们的基因!” 老人的哀嚎透过扬声器传来,“苏曼卿的抗体变异了!”
实验室的蓝冰开始大面积崩裂,冰下的婴儿骸骨化作金色粉末,在空中凝成母亲的身影。“念卿继承了我的变异抗体。” 母亲的手穿过培养舱,轻轻抚摸婴儿的额头,“她不是容器,是解药。” 女儿突然松开拳头,那片蓝色花瓣飘向空中,与金色粉末融为一体,化作朵真正的白色玫瑰,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金。
赵铭父亲的声音在冰裂声中逐渐远去:“你们赢不了的…… 玫瑰已经在全球开花了……” 实验室的出口在这时自动打开,外面的暴风雪已经停了,玫瑰园的方向传来阵阵清香,不再是甜腻的毒香,而是清冽的白玫瑰气息。
录野峰抱着女儿走出实验室时,阳光正刺破云层。女儿耳后的 “野” 字印记泛着金光,与录野峰后颈的玫瑰印记遥相呼应。苏婉瑜的指尖拂过女儿的小拳头,那里的花瓣痕迹已经消失,只留下层淡淡的金粉,像母亲撒在他们婚礼上的祝福。
直升机在玫瑰园上空盘旋时,他们才发现成片的蓝色玫瑰正在褪色,渐渐变成纯净的白。录野峰的冰雕戒指突然彻底融化,水流在女儿的银锁上凝成个新的符号 —— 是 “野” 与 “婉” 的合体字,被朵白玫瑰环绕着,像个永恒的承诺。
三个月后,冰川小镇的教堂里,女儿的洗礼仪式正在进行。牧师将圣水点在念卿的额头上时,她突然咯咯直笑,小手指向窗外 —— 那里的白玫瑰丛中,站着个戴宽檐帽的老人,正偷偷往花里撒着什么。录野峰追出去的瞬间,老人已经消失,只留下朵刚摘下的白玫瑰,花瓣上用银汁写着个 “赵” 字,旁边画着个小小的笑脸。
苏婉瑜握紧录野峰的手,他后颈的玫瑰印记与女儿耳后的 “野” 字同时发亮。远处的雪山在阳光下泛着金,像母亲水晶瓶里永远不会融化的希望。她知道,赵家人或许还在暗处,但只要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再毒的玫瑰,也能变成守护的白。
只是没人注意,念卿的银锁背面,那个蓝色符号的中心,多了个极小的针孔,里面隐约可见丝蓝色的线,正随着婴儿的心跳,微微颤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