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话音刚落,整片星空突然凝固。
无数星辰的光芒汇聚成一道光柱,在楚云舟面前缓缓凝结成一块通体莹白的玉石碑。
碑身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每一个字符都像是有生命般微微浮动。
它们时而如龙蛇游走,时而似星斗排列,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道韵。
楚云舟凝视着眼前突然浮现的玉石碑,碑身温润如古玉,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恐怕是最后的考验。
他缓步上前,指尖轻轻触碰碑面。
“轰!”
刹那间,整个乱葬岗的阴气如狂潮般翻涌,化作滔天黑雾将他吞没。
楚云舟猛然睁眼,发现自己竟站在赵家祠堂内。
面前是赵明德的尸体,苍白的面容突然扭曲,双眼猛地睁开,血泪横流。
“楚云舟!你害我惨死,我要你偿命!”
赵明德的声音凄厉如鬼啸,腐烂的双手猛地掐住楚云舟的脖颈。
触感冰冷刺骨,窒息感真实得可怕。
楚云舟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的尸臭,感受到指甲嵌入皮肉的剧痛。
楚云舟咬牙,任由那双鬼手收紧,却始终不反抗,只是低声诵道:
“恩怨已了,何必执念?”
话音落下,赵明德的尸体骤然崩散,化作黑烟。
场景骤变,楚云舟站在一座血色祭坛上。
赵家老祖高坐首位,手中捏着一枚血符,冷笑道:
“区区寒门竖子,也配与我赵家为敌?”
他抬手一挥,无数血色锁链从地底钻出,瞬间贯穿楚云舟的四肢,将他吊在半空。
剧痛如潮水般袭来,锁链上附着的煞气疯狂侵蚀他的经脉,文气几乎冻结。
楚云舟嘴角溢血,却忽然笑了:
“老匹夫,你也不过是冢中枯骨!”
他猛地一震,体内文气如火山爆发,硬生生挣断锁链!
最残酷的一关来了。
楚云舟发现自己跪在破旧的床榻前,母亲面色惨白,气若游丝。
她的手冰凉如雪,颤抖着抓住他的衣袖:
“舟儿......娘撑不住了......”
楚云舟的心脏几乎停跳。
这一幕太过真实,他甚至能感受到母亲微弱的脉搏,能听到她艰难的呼吸。
他的眼眶发热,却死死咬住牙,轻声道:
“娘,您不会死。”
“因为。我不会让这一切发生!”
话音一落,幻象轰然崩塌!
随着幻象的崩塌,玉石碑发出“咔嚓”一声脆响,表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刺目的金光从裂缝中迸射而出,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
碑身轰然碎裂,无数玉屑纷飞间,一枚通体鎏金的玉简缓缓升起。
楚云舟瞳孔微缩。这玉简的纹理、光泽,竟与自己的文心玉册如出一辙!只是他的玉册是温润的青色,而这枚玉简则散发着耀眼的金芒。
楚云舟下意识取出贴身收藏的玉册。
就在两件宝物同时现世的刹那,异变陡生!
青金二色光芒交织缠绕,文心玉册与金色玉简竟同时挣脱他的手掌,悬浮在半空中缓缓旋转。
青金二色光芒在空中交织成一道璀璨的光柱,文心玉册与金色玉简如同久别重逢的故人,在虚空中缓缓相拥。
玉册表面的青色竹纹渐渐泛起金芒,而金色玉简则如春雪消融,化作点点金辉渗入玉册之中。
当光芒散尽时,楚云舟伸手接住坠落的玉册。
他仔细端详,发现玉册表面依旧保持着温润的青色,他将玉册翻转,指尖突然触到一丝异样。
在青玉般的册脊背面,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极细的金线。
这金线比发丝还要纤细,若不细看几乎难以察觉。
楚云舟指尖凝聚一缕文气,缓缓渡入玉册之中。
熟悉的温润触感传来,文气在册中流转的轨迹与往日并无二致。
他轻叹一声,正欲收回文气。
文气流转之处,突然触到一片前所未有的空间。
在这方寸之地的深处,竟悬浮着一部青玉为简、金丝为绳的典籍。
书封上三个古朴的篆字微微发亮:
《养心经》
楚云舟心头剧震。
这部典籍绝非他往日收录,更非玉册原有之物!
当他以文气轻触书简时,封面上突然浮现一行小字:
“文圣亲注,非心诚者不可阅”
就在楚云舟凝视着《养心经》陷入沉思时,虚空之中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
那位素白儒袍的老者身影渐渐凝实,他负手而立,眼中带着几分欣慰,却又含着淡淡的遗憾。
“小友,时候到了。”
老者抚须微笑,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以你如今的境界,能得《养心经》一页,已是极限。”
楚云舟闻言一怔,抬头望向老者:
“前辈的意思是......”
“你且看看自己。”
老者袖袍一挥,虚空中突然浮现一面明镜。
镜中的楚云舟周身文气缭绕,但细看之下,那些气息尚如薄雾般稀薄,远未到凝实的地步。
“凡尘境一阶,文气十缕。”
老者摇头轻叹,“比起初入此地时的五缕,确实翻了一倍。但。”
他忽然抬手,指尖在虚空一点。
刹那间,楚云舟只觉眼前景象骤变,自己好像置身于浩瀚星河之中。
无数璀璨的星辰中,每一颗都代表着一个修行境界。
而他所在的位置,不过是最边缘的一粒微尘。
“看到了吗?”
的声音在星河中回荡,“你现在的修为,连真正的门槛都还未触及。”
景象消散,楚云舟回到原地,额头已渗出细汗。
他苦笑着内视自身。十缕文气在经脉中流转,比起从前确实浑厚不少,但正如老者所言,不过是沧海一粟。
“我明白了。”
楚云舟深吸一口气,拱手道,“前辈是要我离开?”
老者微微颔首:
"待你突破到明心境时,再来此地,届时..."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悬浮的《养心经》,“剩下的内容自会为你展开。”
说罢,老者的身影开始渐渐淡去,如同水墨般在虚空中晕染开来。
但在完全消失前,他突然又补充道:
“对了,你体内那十缕文气......”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试着将它们拧成一股看看。”
话音未落,老者的身影已彻底消散。
楚云舟还未来得及细想老者最后的话语,眼前的景象突然开始扭曲。
那些悬浮的金色文字、青玉书册、乃至整片虚空,都如同水中倒影被搅动般晃动起来。
他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住什么,指尖却只触到一缕冰凉的雾气。
刹那间,所有景象如同被打碎的琉璃般迸裂。
楚云舟只觉得天旋地转,待他再度站稳时,刺骨的寒风夹杂着腐土气息扑面而来。
他竟又回到了那座阴森的乱葬岗。
歪斜的墓碑依旧东倒西歪,残破的纸钱在风中打着旋儿。
远处那棵挂着白绫的歪脖子槐树,连树皮剥落的位置都与记忆分毫不差。
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传承,好似是黄粱一梦。
楚云舟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忽然心念一动。
十缕文气应召而出,在掌心流转如游鱼。
楚云舟踏着夜露疾行,青石板路上只留下他轻如鸿毛的足音。
文气在经脉中流转,让他步履如风,不到半个时辰便回到了自家小院。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屋内油灯依旧亮着昏黄的光。
母亲安睡的呼吸声从里屋传来,平稳而绵长。楚云舟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望向天边。
东方才刚泛起一丝鱼肚白,正是寅时三刻。
他怔怔地望着母亲熟睡的面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在秘境中经历的数日惊变,在外界竟不过是一个时辰的光景。
这种时空错乱之感,让他不禁伸手抚向怀中。
文心玉册的温润触感真实存在,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将玉册放在手上细细观察。
确实是在背面有一条细小的金线。
这,证明一切并非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