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是往年!"谢文迫不及待地开始讲述。
"今年我们可是大放异彩!抢头香,我们第一!斗茶,我就用这'金芽'冲泡,香气层次分明,也赢了!斗诗,我写了一首《桃源农咏》, 评判们都说意境开阔,接地气又有志向,又是第一!斗文,我论述'算法与匠心',以事实为例,再夺魁首!就连春游策划,我们那个'山神剧本杀'的方案,让学子们根据线索在山中寻找'山神信物',寓教于乐,也是全票通过!"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起雅斗的精彩场面:"你们是没看见,严山长扮成松神的样子,板着脸让人对对联,对不出就不让过,可有意思了!白院长扮竹仙,非要人即兴作诗,限定以'竹'为题,还得包含时令...瀚文的藏山长......"
谢文说得眉飞色舞,将四院雅斗的趣事娓娓道来。
原本坐在边上精神不佳的李三煜也被谢文的讲述吸引了注意力,暂时忘记了方才被污蔑的郁闷,听得津津有味。
他虽不擅文墨,但听到那首《桃源农咏》,再联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在田间的劳作,竟也觉得分外亲切,仿佛那诗里描绘的,就是他们如今的生活。
"好!好!"谢广福听得连连拍腿,脸上满是自豪的红光,"真是给咱们桃源村长脸!给咱们老谢家长脸!文哥儿,好样的!"
沈砚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关切:
"如此说来,你在雅斗中表现颇佳,锋芒毕露。可有其他学院......招揽于你?" 他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谢文年纪小,才华如此出众,难免会引起其他学院的争抢。
谢文愣了一下,老实答道:"确实有。青松学院的严山长、白鹭学院的白院长,还有瀚文学院的藏山长,都私下找过我,许以优厚条件。"
"哦?"沈砚眉梢微挑,"你如何回应?"
谢文正色道:"我都婉拒了。崇实学院重实务,格物致知,最合我心意。学问之道,贵在学以致用,能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而非徒具虚文,争一时长短。我觉得在崇实,能学到真正有用的本事。"
谢文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眼神清澈而坚定。
谢广福和沈砚都欣慰地点头。
"说得好!"沈砚难得地出声赞道,"不慕虚名,不逐浮利,坚守本心,方是治学正道。"
沈砚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脸上露出一点笑意:"说到崇实学院讲究实干,我倒想起一件趣事。你们可能想不到,我们这些京城里长大的勋贵子弟,在崇实学院也是要亲自下地干活的。"
他喝了口茶,继续聊起往事:"当年我在崇实时,学院后山有一片坡地,土质不佳,灌溉困难,常年荒废。我们那一届的工科同窗,便以此为题,大伙儿一起琢磨着设计水渠,改良土壤,还把附近的小溪水引过来。"
沈砚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说实话,最后种出来的瓜菜长得歪歪扭扭,卖相实在不怎么样。但一群平日里锦衣玉食的公子哥,能亲手把一块荒地变成能长菜的地,那种感觉......很是不同。"
谢文听得眼睛发亮:"没想到沈大人也亲自种过地!"
沈砚笑道:"在崇实,不管你是侯府世子还是平民子弟,该下地时都得下地,该动手时都得动手。现在想想,那段经历倒是有趣。"
几人闲聊间,李月兰早已悄悄去了厨房张罗。
上午经过这么一闹腾,午饭时间都过了,大家伙都还饿着肚子。她手脚麻利地开始准备迟来的午餐,厨房里很快传来锅碗瓢盆的声响和食物的香气。
而其他四个"皇表弟"——李大宸、李双昊、李四璟、李五琰,今日则是跟着张林木上后山竹林帮忙砍竹子去了。小黄车的竹编需求太大,他们如今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偶尔也会被派去当免费的劳力。
四人从竹林回来,就听说了李三煜差点被谢明月逼婚的惊天消息,顿时连砍回来的竹子都顾不上收拾,立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回了谢家。
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少年们急切的呼喊:
"三哥!三哥你没事吧?"
"婶子,婶子!我们回来了!"
"听说谢明月她……"
话音未落,四人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堂屋,个个满头大汗,脸上写满了担忧。
一进堂屋,看到沈砚和谢广福安坐品茶,谢文和李三煜也坐着品茶,气氛祥和,四人先是一愣,随即明显松了口气。
他们连忙收敛了狂奔的架势,规规矩矩地站好,对着沈砚行礼:
"表哥。"
沈砚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李大宸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我们这不是担心老三嘛!刚回村就听说他差点被谢明月赖上,吓了我们一跳!赶紧跑回来看看!"
谢广福笑着说道:"没事了,虚惊一场。多亏秋芝去报信及时,沈大人和苏嬷嬷来得快,真相已经大白。三煜,你们几个自己去西厢房聊聊去吧,他们肯定有很多话想问你。"
五人又行了个礼,拉扯李三煜就往西厢房跑去,七嘴八舌的议论声远远传来:
"我就说三哥你就算好色,但也没那么饥不择食!"
“你说谁好色了?我都已经改好了。”
"那谢明月也太……"
"老三,你是不是第一回被女人赖上......!"
“你等会儿可得好好讲讲,你是怎么被讹上的。”
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谢广福和沈砚无奈摇头。
谢广福感慨道:"这几个孩子,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倒是越来越有手足之情了。"
想起他们刚来时互相看不顺眼、明争暗斗的样子,再看如今这份真切的关心,变化不可谓不大。
沈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悠远:"是啊,比起在京中时各自为营、互相提防,勾心斗角,现在这样,很好。"
这正是皇帝舅舅和他所乐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