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商场的保安才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靳斯礼把男人交给保安,快步走到受伤的女人身边,蹲下身检查她的伤势。
“别怕,救护车马上就到。”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手上动作熟练地撕开自己的T恤下摆,做成临时绷带,按压在女人出血最严重的手臂伤口上。
女人已经吓傻了,只是呆滞地看着他,连哭都忘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很快,警察和救护人员都赶到了现场。靳斯礼向警察简单说明了情况,又配合做了笔录。
直到受伤的女人被抬上救护车,行凶的男人被押上警车,他才转身,朝陆晚缇的方向走来。
陆晚缇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
看着他冲上去,看着他制服歹徒,看着他救助伤者,看着他冷静地和警察沟通。
五年的时间,让他从一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变成了一个沉稳可靠的男人。
但同时,她也看到了他白色T恤上沾染的血迹——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那个女人的。
靳斯礼走到她面前,第一句话是:“吓到了吗?”
陆晚缇摇摇头,伸手拉住他的手,上下打量: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靳斯礼反握住她的手。“都是别人的血。”
陆晚缇这才松了一口气,但随即,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怎么了?”靳斯礼慌了,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
“晚晚,我真的没事,你看,我好好的……”
“我知道。”陆晚缇抓着他的手,眼泪流得更凶。
“我就是……就是害怕。”
靳斯礼明白了。他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晚晚,我答应你,以后一定会更小心。我还要和你过一辈子呢,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坚定而温柔。
商场里的混乱渐渐平息,工作人员开始清理现场。警察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围观的人群也逐渐散去。
陆晚缇才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红红的:
“我们回家吧。”
“好。”靳斯礼牵起她的手,另一只手推起购物车。
“回家。”
停车场里,靳斯礼将购物袋放进后备箱,动作间,陆晚缇靠在车边看着他,忽然开口:
“你爸妈那边……没什么事吧?上次在酒店见到,感觉他们精神不太好。”
靳斯礼关上车门,转过身来。停车场顶灯的光落在他侧脸上,勾勒出下颌流畅的线条。他沉默了一瞬,声音温和:
“他们就是担心我。这些年,我确实没怎么让他们省心。”
他绕到副驾驶这边,为陆晚缇拉开车门:“不过昨天回去,他们看到我好好的,气色也好了,整个人都松了口气。我妈还偷偷抹眼泪,说我总算活过来了。”
陆晚缇坐进车里,心里一阵酸涩。
她能想象靳母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看着曾经阳光开朗的儿子一步步变成行尸走肉,那种无能为力的心痛。
车子驶出停车场,汇入傍晚的车流。H市的华灯初上,街边的梧桐树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明天就是你妹妹的婚礼,”陆晚缇看着窗外流逝的街景,轻声说。
“你肯定有很多事要忙。我这边也要去核对几个订单,到时候自己过去就行。”
靳斯礼转头看了她一眼:“真不用我接你?”
“不用。”陆晚缇笑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有事就去忙,不用总围着我转。”
“可我想围着你转。”
靳斯礼说得理所当然,趁着等红灯的间隙,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陆晚缇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动了动,然后回握住。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但车厢里流淌着一种无声的默契与温暖。
车子停在花店楼下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二楼窗户透出暖黄色的灯光——那是陆晚缇住的地方。
靳斯礼下车帮她拿东西,两人一起上楼。
打开门,熟悉的花香扑面而来。客厅里摆着几个半成品的花艺作品,茶几上散落着设计草图,一切都带着陆晚缇生活的痕迹。
她把包放下,忽然转身拉住靳斯礼的手,仰头看着他,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
“靳斯礼,”她问,语气里带着一丝狡黠。
“你这几天被我养得怎么样?身体感觉好点了吗?”
靳斯礼以为她是担心自己之前的状态,温柔地笑了笑:
“好多了。真的,别担心。”
“既然好多了……”
陆晚缇往前一步,几乎贴在他身前,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那今晚就别走了。”
靳斯礼整个人僵住了。
几秒钟后,他眼里那种陆晚缇熟悉,带着几分痞气的光又回来了。
那是五年前的靳斯礼才有的神情。他低下头,凑近她耳边,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笑意:
“陆晚缇,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不能再说我的错。”
陆晚缇耳朵一热,但还是仰起下巴:“谁怪你了?我是怕你不行。”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