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风波恶
入秋的风带着山涧的凉意,卷着枯黄的枫叶,掠过饮马川山寨的青石板路。这座盘踞在两州交界险峰间的山寨,虽无梁山泊当年“八方共域,异姓一家”的赫赫声势,却也凭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势,在乱世中撑起了一片属于江湖人的天地。
沿山径上行三里,可见一道丈许宽的断崖,断崖下是奔涌的饮马河——河水因秋日山洪刚过,还泛着浑浊的黄,浪头拍在崖壁上,溅起三尺高的水花,发出雷鸣般的轰鸣。断崖上横着一道铁索桥,桥身缠满半枯的荆棘,铁索上锈迹斑斑,却每一节都被打磨得光滑,显然是日日有人行走。这是饮马川唯一的入口,也是当年扈三娘带着残部在此安营时,亲自设计的第一道防线。
穿过铁索桥,迎面是两丈高的石墙,石墙上凿着数十个箭孔,墙头上飘扬着一面褪色的杏黄旗,旗面上用墨汁写着四个大字“替天行道”——那墨汁是当年梁山聚义时剩下的,虽经风吹雨打,字迹边缘已有些模糊,却仍透着一股不屈的英气。石墙内侧,是错落有致的木屋,有议事的聚义厅,有屯粮的仓库,有弟兄们居住的营房,还有一处校场,此刻正传来兵器碰撞的铿锵声。
校场中央,扈三娘正握着一柄红缨枪。枪杆是当年林冲所赠的乌木,木质坚硬,表面泛着温润的包浆,她指尖摩挲着杆上细密的木纹,这木纹里藏着梁山寨的月光,藏着征方腊时溅在上面的血渍,还藏着王英临终前,她攥着枪杆时留下的汗痕。枪尖是精铁打造的,此刻正被她用一块细布细细擦拭,阳光洒在枪尖上,反射出冷冽的光,映得她额前的碎发都泛着银辉。
她今日穿了一身墨色劲装,腰间系着杏色腰带,腰带上挂着一把短刀,刀鞘是鹿皮做的,边缘已经磨出了毛边。她的头发高高束起,用一根铜簪固定,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英气的眉眼——这双眼睛,曾在战场上怒视过方腊的叛军,曾在梁山聚义时笑看过弟兄们的欢闹,此刻却因校场的操练,透着几分严肃。
“寨主,您歇会儿吧,这枪您都擦半个时辰了。”旁边一个穿着灰布短打的小兵凑过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茶,“弟兄们操练得都差不多了,您放心,那套‘连环枪法’,大伙儿都学会了。”
扈三娘接过茶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才觉出几分暖意。她抬头看了看校场,只见三十多个弟兄正分成两队,一队练枪,一队练刀,动作整齐划一,呼喝声震得周围的树叶都微微颤动。这些弟兄,大多是当年梁山征方腊后活下来的,有的断了胳膊,有的瘸了腿,却都愿意跟着她来到这饮马川,不求富贵,只求一份安稳和道义。
“不错,比上个月熟练多了。”扈三娘点了点头,刚要再说些什么,就见远处的山道上,一个身影正急匆匆地跑来。那人穿着褐色的巡哨服,背上背着一个包袱,头发被风吹得散乱,脸上沾着尘土,正是负责山下采买的巡哨头目,周小五。
周小五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当年跟着扈三娘从方腊战场逃出来,手脚麻利,嘴也甜,最擅长和山下的百姓打交道。按说采买物资,他一般要傍晚才回来,今日却这般早,显然是出了什么事。
“小五,怎么回来了这么早?出什么事了?”扈三娘放下茶碗,迎了上去。
周小五跑到近前,喘得满脸通红,他一把抓住扈三娘的胳膊,声音都带着颤:“寨主!出大事了!山下……山下都传疯了!”
“别急,慢慢说。”扈三娘扶着他走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又让小兵递了碗水过去。
周小五灌了一大口水,才缓过劲来。他抹了把脸上的汗,压低声音,却难掩语气中的震惊:“寨主,您还记得武都头吗?就是当年在梁山,打死景阳冈猛虎的武松武二哥!”
扈三娘的心猛地一跳。武松这个名字,她怎么会忘?当年在梁山,武松是数一数二的好汉,醉打蒋门神,血溅鸳鸯楼,单臂擒方腊,哪一件不是惊天动地的事?征方腊后,武松不愿受朝廷招安,本想留在六和寺出家,后来却不知为何,又去了清河县做了都头。她虽与武松不算最亲近,却也算得上是旧相识,彼此都敬重对方的义气。
“怎么会不记得?他怎么了?”扈三娘的声音不由自主地紧了几分。
“他……他被下大狱了!”周小五的声音压得更低,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我今日在清河县采买,路过城南的茶馆,里面挤满了人,都在说这事。说是提刑院亲自下的海捕文书,武都头的罪名是……是勾结咱们这些‘梁山余孽’,图谋不轨,还有贪墨军饷!”
“什么?!”扈三娘手里的茶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热茶洒了一地,瓷片碎了一地。她猛地站起身,手中的红缨枪不知何时被她握在手里,枪杆因用力而微微颤抖,枪尖的红缨晃得人眼晕。
周围的弟兄听到动静,都停了操练,围了过来。他们大多也认识武松,此刻听到这话,都炸开了锅。
“什么?武都头被下狱了?这不可能!”
“武二哥是什么人?他怎么会贪墨军饷?还勾结梁山余孽?这不是扯吗!”
“是不是搞错了?会不会是同名同姓的人?”
扈三娘却没理会弟兄们的议论,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周小五,一字一句地问:“小五,你再说一遍,消息属实吗?有没有看错海捕文书?”
“千真万确!”周小五从怀里掏出一张残破的纸,递了过去,“这是我从茶馆地上捡的,是海捕文书的一角,上面有武都头的画像,还有提刑院的朱印!您看!”
扈三娘接过那张纸,指尖触到粗糙的麻纸,只觉一阵冰凉。纸上果然画着一个高大的男子,浓眉大眼,满脸络腮胡,正是武松的模样。画像旁边,还写着几行字,虽只剩一半,却能看清“武松”“勾结梁山余孽”“贪墨军饷”“悬赏捉拿”等字样,右下角还有一个鲜红的朱印,印文是“提刑院印”。
她的手猛地攥紧,那张纸被捏得皱成一团。脑海里瞬间闪过武松的模样——那个总是穿着粗布衣裳,腰间挎着戒刀,说话爽朗,喝酒豪迈的汉子;那个在梁山聚义厅里,拍着桌子说“俺武松这辈子,只认义气二字”的好汉;那个在征方腊时,断了一条胳膊,却仍笑着说“俺还能打”的硬汉。
这样的人,怎么会勾结梁山余孽?怎么会贪墨军饷?这罪名,简直是对武松的侮辱,更是对他们这些梁山旧部的嘲讽!
“清河县的百姓怎么说?”扈三娘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
“百姓们都不信!”周小五接着说,“我在茶馆听一个老汉说,武都头在清河县做都头,从不欺压百姓,还帮着百姓抓过好几次强盗。前阵子,城西的张老汉家被偷了,还是武都头亲自帮着把东西找回来的。那老汉说,武都头是个清官,绝不可能贪墨军饷!还有人说,这是有人故意陷害武都头,可具体是谁,没人知道。”
“有人陷害……”扈三娘喃喃自语。她太清楚官场的黑暗了,当年梁山受招安,本以为能为国效力,结果却被朝廷当成棋子,征方腊时死伤无数,最后活下来的,也大多没有好下场。武松如今在清河县做都头,怕是碍了某些人的眼,才被罗织了这样的罪名。
“寨主,咱们不能不管啊!武都头是咱们的旧相识,他蒙了冤,咱们要是坐视不理,那还叫什么江湖好汉!”旁边一个断了左臂的弟兄喊道,他叫赵虎,当年在梁山是武松的副手,最是敬重武松。
“对!咱们去清河县,把武都头救出来!”
“顺便把陷害武都头的人揪出来,宰了他!”
弟兄们纷纷附和,群情激愤,校场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热烈起来。
扈三娘却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她知道,冲动解决不了问题。清河县是官府的地盘,州府大牢守备森严,他们若是贸然下山,非但救不出武松,反而会连累整个山寨。
“大家先冷静点。”扈三娘的声音带着几分威严,弟兄们瞬间安静下来,“此事绝不是表面那么简单。武松二哥在清河县做都头,一向本分,怎么会突然被安上这样的罪名?背后肯定有人指使。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弄明白是谁在陷害武松二哥,为什么要陷害他。”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弟兄,接着说:“小五,你再跟我说说,山下还有没有其他消息?比如,武都头被抓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事?西门庆那厮,最近有没有动静?”
西门庆是清河县的恶霸,靠着做药材生意发了财,又巴结上了蔡京的门下,在清河县横行霸道,无人敢惹。当年武松在清河县杀了西门庆的叔伯,两人结下了梁子。扈三娘怀疑,此事或许和西门庆有关。
周小五想了想,说:“对了,我在茶馆还听到有人说,武都头被抓之前,一直在查一桩旧案——好像是他哥哥武大郎的案子。有人说,武大郎当年不是病死的,是被人害死的,武都头一直在找证据,想要翻案。还有人说,西门庆最近在清河县很活跃,前几天还去了州府,给知州送了不少金银珠宝。”
“武大郎的案子……西门庆……”扈三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记得,当年武松在梁山时,偶尔提起过他的哥哥武大郎,说武大郎是个老实人,在清河县卖烧饼为生。后来听说武大郎病死了,武松还伤心了好几天。如今看来,武大郎的死,恐怕另有隐情,而武松查案,或许就是他被陷害的原因。
“看来,此事和西门庆脱不了干系。”扈三娘沉声道,“小五,你这次下山,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晚点我再找你问话。”
周小五点了点头,站起身,又叮嘱了一句:“寨主,您可得快点想办法啊,听说武都头被关在州府大牢,怕是……怕是凶多吉少。”
扈三娘看着周小五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那张残破的海捕文书,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决心。武松是她的旧友,是江湖上的好汉,她绝不能让武松就这样蒙冤而死。无论背后的人是谁,无论此事有多难,她都要查清楚真相,救出武松。
“传我命令。”扈三娘转过身,对着周围的弟兄们说,“立刻召集所有头领,到聚义厅议事。另外,让‘顺风耳’李三和‘钻地鼠’王六来见我,我有要事吩咐他们。”
“是!寨主!”弟兄们齐声应道,转身去传达命令。
扈三娘望着校场上方飘扬的“替天行道”杏黄旗,风将旗帜吹得猎猎作响,像是在呼应她心中的决心。她握紧手中的红缨枪,枪尖的冷光映着她的眼睛,里面满是坚定。
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而她扈三娘,绝不会退缩。
忆往昔,义愤填膺
聚义厅里,烛火摇曳。
厅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楠木桌,桌面上刻着一张简易的地图,标注着饮马川及周边州县的地形。周围的石凳上,坐着山寨的几个头领:黑脸大汉王彪,当年是李逵的副手,一把板斧使得出神入化,性子最是火爆;白面书生张谦,原是梁山的文书,识文断字,心思缜密;还有赵虎,就是刚才那个断了左臂的弟兄,对武松最是敬重;以及负责山寨后勤的刘老栓,年纪最大,做事最稳妥。
扈三娘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着那张残破的海捕文书,放在桌子中央。“诸位弟兄,刚才小五带来的消息,你们都听说了。武松二哥被人陷害,关在州府大牢,罪名是勾结梁山余孽和贪墨军饷。”
她的话音刚落,王彪就“啪”地一拍桌子,楠木桌都被震得晃了晃。“他娘的!这是什么狗屁罪名!武二哥是什么人,咱们还不清楚吗?他要是能勾结梁山余孽,那俺王彪就能当皇帝!还有贪墨军饷,武二哥当年在梁山,缴获的金银珠宝,全部分给弟兄们,自己分文不取,怎么会贪墨那点军饷!”
“王大哥说得对!”赵虎接着说,“当年在梁山,我跟在武二哥身边,他待我就像亲弟弟一样。有一次我生病,他亲自给我熬药,守了我三天三夜。这样的人,怎么会做那种龌龊事?肯定是有人陷害他!”
张谦推了推鼻梁上的木框眼镜,缓缓开口:“依我看,此事绝不简单。武松二哥在清河县做都头,一向本分,没得罪过什么人,除了……西门庆。当年武松二哥杀了西门庆的叔伯,西门庆一直怀恨在心,这次说不定就是西门庆在背后搞鬼。”
“没错!肯定是那西门庆!”刘老栓也点了点头,“那西门庆在清河县横行霸道,巴结上了蔡京的门下,在州府也有人脉。他要想陷害武二哥,简直易如反掌。说不定,武大郎的死,也和他有关。”
扈三娘听着众人的议论,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当年在梁山的日子。
那是宣和二年的秋天,梁山寨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聚义厅里摆着几十桌酒席,弟兄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笑声震得屋顶都要塌了。她当时刚嫁给王英不久,坐在王英身边,有些拘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一坛女儿红,正是武松。
“扈三娘,听说你枪法厉害,俺武松倒要见识见识。”武松笑着把坛子放在桌上,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又给她倒了一碗,“来,先喝了这碗酒,咱们再比划比划。”
她当时有些不好意思,刚要推辞,王英就笑着说:“三娘,你就陪武二哥喝一碗吧,他这人,最敬重有本事的人。”
她端起酒碗,和武松碰了一下,酒液入口,辛辣中带着几分甘甜。武松喝完酒,抹了把嘴,说:“俺听说你在祝家庄,一个人杀了十几个官兵,厉害!比俺景阳冈打老虎还厉害!”
她被说得脸都红了,连忙说:“武二哥过奖了,我那点本事,在您面前不值一提。”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武松摆了摆手,“江湖上,能打的女子不多,你算一个。以后在山寨,要是有人欺负你,就跟俺说,俺帮你收拾他!”
从那以后,她和武松就熟络起来。她经常看到武松在演武场练拳,那套“玉环步,鸳鸯脚”,打得虎虎生风;也经常看到武松和弟兄们喝酒,喝醉了就唱山歌,歌声虽不好听,却透着一股豪爽。
后来征方腊,她和武松分在同一队。那次在乌龙岭,他们被方腊的叛军包围,眼看就要全军覆没。武松一把把她推到身后,说:“三娘,你先走,俺来断后!”
她当时不肯走,武松却瞪着眼睛说:“快走!要是俺死了,你就替俺好好活着,别让弟兄们的血白流!”
她没办法,只好带着剩下的弟兄突围。等她后来带人回去接应时,看到武松靠在一棵树上,左臂已经没了,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裳,手里却还握着那把戒刀,地上躺着十几个叛军的尸体。
“武二哥!”她跑过去,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武松却笑了笑,说:“三娘,俺没事。不就是一条胳膊吗?俺还有一条胳膊,还能打!”
那一刻,她觉得武松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人。
可如今,这样一位好汉,却被关在阴冷的大牢里,蒙受不白之冤。想到这里,扈三娘的心里就像有一团火在烧,恨不得立刻下山,把西门庆和那些贪官污吏都杀了。
“寨主,您倒是说句话啊!咱们到底该怎么办?”王彪见扈三娘半天没说话,忍不住问道。
扈三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缓缓开口:“诸位弟兄,我知道大家都很气愤,我也一样。但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州府大牢守备森严,咱们要是贸然下山劫狱,只会打草惊蛇,不仅救不出武松二哥,还会让山寨陷入危险。”
“那咱们就眼睁睁看着武二哥被害死吗?”赵虎急道。
“当然不能。”扈三娘摇了摇头,“我已经想好了。第一步,咱们要先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我打算派李三和王六下山,李三擅长模仿各种口音,能混进市井打探消息;王六会缩骨功,能钻墙缝探听官府的动静。让他们去清河县和州府,查清楚武大郎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西门庆和知州到底有什么勾结,还有武松二哥在牢里的情况。”
“第二步,咱们要收集证据。只要能找到西门庆陷害武松二哥的证据,找到他和知州贪赃枉法的证据,咱们就能想办法把这些证据送到京城,让朝廷知道真相。虽然朝廷腐败,但总有几个清官,说不定能帮咱们一把。”
“第三步,咱们要做好准备。一旦证据到手,要是朝廷不管,咱们再想办法劫狱。到时候,需要弟兄们齐心协力,一起救出武松二哥。”
众人听了,都点了点头。
“寨主说得对,咱们不能冲动,要一步步来。”张谦说,“李三和王六都是咱们山寨最能干的人,让他们去打探消息,肯定没问题。”
“俺听寨主的!”王彪拍了拍胸脯,“只要能救出武二哥,俺王彪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俺也愿意!”赵虎和刘老栓也齐声应道。
扈三娘看着众人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些弟兄,虽然都曾历经磨难,却始终没有忘记“义气”二字。有他们在,她相信,一定能救出武松。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事不宜迟。”扈三娘站起身,“我现在就去找李三和王六,让他们立刻下山。王大哥,山寨的操练就交给你了,一定要让弟兄们做好准备。张大哥,你负责整理咱们山寨的账目,看看能拿出多少银子,打探消息和疏通关系,都需要钱。刘老栓,你负责准备一些干粮和药品,万一咱们要下山,用得上。”
“是!寨主!”众人齐声应道,纷纷起身,去执行各自的任务。
聚义厅里,只剩下扈三娘一个人。她走到窗边,望着山下的方向,夜色已经降临,远处的村庄亮起了点点灯火。她不知道,李三和王六能不能顺利打探到消息,不知道武松在牢里能不能撑住,更不知道,这场营救之路,会有多艰难。
但她知道,她不能退缩。为了武松,为了梁山的弟兄,为了心中的道义,她必须走下去。
暗查隐情,水落石出
李三和王六是第二天清晨下山的。
李三穿了一身青色的长衫,头戴一顶方巾,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扮成了一个走街串巷的书生。王六则穿了一身灰色的短打,背上背着一个工具箱,扮成了一个修理工匠。两人都带了足够的银子,还有一些防身的短刀,藏在身上不易察觉的地方。
“寨主,您放心,我们一定把事情查清楚,早日回来。”李三对着扈三娘抱了抱拳,眼神坚定。
王六也跟着说:“寨主,您等着我们的好消息!要是那西门庆和狗官敢耍花样,俺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扈三娘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两块玉佩,递给他们:“这是两块和田玉,你们拿着。要是遇到危险,就把玉佩拿出来,找城南的‘福来客栈’掌柜的,他是咱们的人,会帮你们。”
“多谢寨主!”两人接过玉佩,小心地藏在怀里。
扈三娘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山道上,才转身回到山寨。接下来的日子,她每天都站在山寨的望楼里,望着山下的方向,盼着他们能早日传来消息。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过了五天。这五天里,扈三娘吃不好,睡不好,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她担心李三和王六会遇到危险,担心武松在牢里会受折磨,更担心事情会超出她的掌控。
第六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望楼的小兵就跑了过来,兴奋地喊道:“寨主!李大哥和王大哥回来了!”
扈三娘一听,立刻从望楼里跑了下来,直奔山寨门口。只见李三和王六正站在铁索桥边,两人都显得有些疲惫,脸上沾着尘土,衣服也有些破烂,但眼神里却透着几分兴奋。
“李三!王六!你们回来了!怎么样?查到消息了吗?”扈三娘跑过去,急切地问道。
李三喘了口气,笑着说:“寨主,我们没让您失望!事情的真相,我们都查清楚了!”
王六也跟着说:“是啊寨主!那西门庆和狗官,真是坏透了!俺们差点就忍不住,想当场宰了他们!”
扈三娘拉着他们走到聚义厅,让小兵端了热水和干粮过来。两人一边吃,一边把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武大郎当年并不是病死的,而是被西门庆和潘金莲害死的。
武大郎是个老实人,在清河县卖烧饼为生,娶了潘金莲做老婆。潘金莲长得漂亮,却不安分,和西门庆勾搭上了。两人担心事情败露,就买通了王婆,用砒霜毒死了武大郎,然后对外宣称武大郎是病死的。
武松当年在梁山,一直不知道哥哥的真实死因。直到半年前,他回到清河县做了都头,偶然间听到一个老邻居说起,武大郎死的那天,看到西门庆和潘金莲偷偷摸摸地进了武大郎的家,还听到了武大郎的惨叫声。武松这才起了疑心,开始暗中调查。
他找到了当年给武大郎看病的郎中,郎中一开始不肯说,后来在武松的追问下,才说了实话——当年他给武大郎看病时,就觉得武大郎的症状不像病死的,倒像是中毒,但西门庆给了他很多钱,让他隐瞒真相。
武松还找到了武大郎的邻居,邻居们虽然害怕西门庆,但在武松的保证下,还是说了实话,证实了郎中的说法。
武松收集了这些证据,就去州府告状,希望知州能为他哥哥伸冤。可他没想到,知州早就被西门庆收买了。西门庆给了知州十箱金银珠宝,还承诺会让蔡京的侄子提拔他。知州收了钱,不仅不受理武松的案子,反而把武松骂了一顿,说他诬告好人。
武松不甘心,又去提刑院告状。西门庆得知后,就买通了提刑院的官员,给武松安上了“勾结梁山余孽”和“贪墨军饷”的罪名,还伪造了证据——他们在武松的住处,放了一些“梁山余孽”的信件,又说武松贪墨了三个月的军饷,然后就下了海捕文书,把武松抓了起来,关在州府大牢里。
“那武二哥在牢里怎么样了?有没有受折磨?”扈三娘最关心的还是武松的情况。
“武二哥在牢里受了不少罪。”李三的语气沉了下来,“俺们托了牢里的一个老牢头,才打听清楚。武松被关进去的第一天,就被狱卒打了一顿,身上到处都是伤。后来,狱卒又不给饭吃,不给水喝,想让他认罪。可武二哥硬气得很,不管怎么折磨他,都不肯认罪,还说一定要为他哥哥伸冤。”
“那老牢头说,武二哥这几天一直在绝食,身体已经很虚弱了。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恐怕撑不了多久了。”王六补充道,语气里满是担忧。
扈三娘的拳头紧紧攥着,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她能想象到,武松在阴冷潮湿的大牢里,忍受着饥饿和折磨,却始终不肯屈服的样子。这样的好汉,怎么能就这样死去?
“还有,俺们还查到,西门庆和知州已经商量好了,再过三天,就会把武松押到刑场,斩首示众,理由是‘拒不认罪,态度恶劣’。”李三接着说,“他们怕夜长梦多,想尽快把武松杀了,以绝后患。”
“什么?再过三天就斩首?”扈三娘的眼睛瞬间红了,“不行!绝不能让他们得逞!咱们必须尽快想办法,救出武松二哥!”
“寨主,俺们还收集到了一些证据。”李三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扈三娘,“这里面有郎中的证词,有邻居的证词,还有西门庆给知州送金银珠宝的账本——俺们偷偷潜入知州的书房,把账本偷了出来。这些证据,应该能证明武松二哥是被冤枉的。”
扈三娘接过油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几张纸。一张是郎中写的证词,详细说明了武大郎的死因;几张是邻居的证词,证实了西门庆和潘金莲的罪行;还有一本账本,上面清楚地记录着西门庆给知州送了多少金银珠宝,送了多少次。
这些证据,足以证明武松是被陷害的,也足以证明西门庆和知州的贪赃枉法。
“好!太好了!”扈三娘激动得手都在抖,“有了这些证据,咱们就有希望了!”
“寨主,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是把证据送到京城,还是直接去劫狱?”王彪问道。
扈三娘想了想,说:“把证据送到京城,时间来不及了,再过三天武松二哥就要被斩首了。咱们只能先劫狱,救出武松二哥,然后再想办法把证据送到京城,让朝廷惩治西门庆和知州。”
“劫狱?可是州府大牢守备森严,咱们怎么进去啊?”张谦担忧地说。
“俺已经查清楚了州府大牢的情况。”王六笑着说,“州府大牢有三重门,第一重是铁门,由十个带刀衙役看守,晚上亥时换班;第二重是木栅门,涂了防火的桐油,还养了三条狼狗,狼狗晚上会被拴起来;第三重是牢门,每个牢房都有两把锁,钥匙分别在牢头和知州手里。俺还发现,大牢的西北角有一个排水口,大概能容一个人钻进去,排水口通向城外的一条小河。”
“好!那咱们就从排水口进去。”扈三娘立刻做了决定,“王大哥,你带二十个弟兄,扮成百姓,潜伏在州府城外,等咱们救出武松二哥,就接应咱们;张大哥,你负责准备一些迷药和炸药,迷药用来对付狱卒和狼狗,炸药用来万一遇到危险,炸开城门;刘老栓,你准备一些马车和药品,救出武松二哥后,好带他回山寨疗伤;李三,你负责在州府城内接应,给咱们通风报信;王六,你负责带路,从排水口进入大牢,找到武松二哥的牢房。”
“我呢?寨主,我也去!”赵虎急道。
“你跟我一起去大牢。”扈三娘说,“咱们两个人,一个负责开锁,一个负责保护武松二哥。”
“是!寨主!”众人齐声应道。
扈三娘看着众人,心中充满了信心。虽然劫狱很危险,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成功救出武松。
“好了,大家都去准备吧。咱们明天晚上出发,后天凌晨行动。”扈三娘站起身,语气坚定,“一定要救出武松二哥,绝不能让他白白死去!”
决意出手,暗涌波澜
夜色如墨,饮马川山寨里一片寂静。
扈三娘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桌上摆着一套寻常富家女子穿戴的襦裙衫帔。这套衣服是她当年嫁给王英前,母亲给她做的,淡青色的料子,上面绣着缠枝莲,针脚细密,可见母亲当年的用心。她一直把这套衣服压在箱底,如今拿出来,料子都有些发硬了。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换衣服。褪去身上的墨色劲装,换上淡青色的襦裙,腰间系上一条粉色的腰带,腰带的末端垂着两个小小的银铃,走路时会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又取出一块玉簪,插在发髻上——这玉簪是当年梁山宋太公送的,宋太公说“女子戴玉,能安身”,她一直带在身边。
换好衣服后,她走到铜镜前。镜中的女子,眉眼柔和了许多,淡青色的襦裙衬得她皮肤白皙,粉色的腰带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再也看不出平日那个叱咤山寨的“一丈青”的影子,倒像是一个温婉的大家闺秀。
只是,她眼底的英气,却怎么也藏不住。她用螺子黛细细描了眉,又蘸了点胭脂,轻轻拍在脸颊上,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普通的女子。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扈三娘对着镜子点了点头,又从床底下取出一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柄细巧却锋利无比的短剑。这短剑是她当年从方腊的一个将领手里缴获的,剑身只有半尺长,剑柄是象牙做的,上面刻着精美的花纹,剑鞘是鲨鱼皮做的,不易察觉。她把短剑贴身藏好,又准备了些许金银细软,放在一个小小的锦囊里,系在腰间。
一切准备停当,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夜色。远处的山峰在夜色中若隐若现,饮马河的水声在耳边响着,像是在为她送行。她知道,此行凶险万分,州府是西门庆的地盘,官场更是龙潭虎穴,稍有不慎,不仅救不出武松,自己也会身陷险境。
但她没有退路。武松是她的旧友,是江湖上的好汉,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武松被斩首示众。
“三娘,准备好了吗?弟兄们都在山下等着了。”门外传来王彪的声音。
“好了,我这就来。”扈三娘应道,最后看了一眼房间,转身走了出去。
山寨的山脚下,二十个弟兄已经准备好了。他们都扮成了普通的百姓,有的挑着担子,有的推着小车,车上装着一些蔬菜和水果,看起来像是去州府贩卖的商贩。李三和王六也已经准备好了,李三还是那身书生打扮,王六则背着工具箱,看起来和普通的工匠没什么两样。
“寨主,都准备好了。”李三迎了上来,“咱们现在就出发,大概半夜能到州府城外。”
扈三娘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众人:“弟兄们,此行凶险,大家一定要小心。记住,咱们的目标是救出武松二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和官府发生冲突。”
“是!寨主!”众人齐声应道。
一行人沿着山道,悄无声息地向州府方向走去。夜色中,他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却走得异常坚定。
一路上,他们避开了官府的哨卡,遇到巡查的衙役,就由李三出面,用银子打点,顺利通过。凌晨时分,他们终于到达了州府城外。
州府城的城墙有两丈高,上面灯火通明,十几个衙役拿着火把,来回巡逻。城门口,两个衙役正检查着进出的行人,看起来戒备森严。
“寨主,咱们现在怎么办?直接进城吗?”王彪问道。
扈三娘摇了摇头:“现在进城太显眼了,等天亮了再说。咱们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天亮后,扮成商贩进城。”
众人找了一个废弃的破庙,躲了进去。破庙里到处都是灰尘和蛛网,角落里还堆着一些干草。大家简单地休息了一下,等到天蒙蒙亮时,才起身向城门走去。
城门口的衙役已经换了一班,检查也松了一些。李三推着一辆装满水果的小车,走在最前面。
“官爷,辛苦您了,一点小意思,您尝尝。”李三从车上拿起几个苹果,递给衙役。
衙役接过苹果,看了看李三,又看了看后面的人,见都是普通的商贩和百姓,就挥了挥手:“进去吧,进去吧,别在这里耽误时间。”
众人顺利进了城。州府城内很热闹,街道两旁摆满了摊位,卖菜的、卖肉的、卖早点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扈三娘走在人群中,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普通的女子,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寨主,咱们先去‘福来客栈’,把东西放下,再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李三低声说。
扈三娘点了点头。“福来客栈”是他们的联络点,掌柜的是当年梁山的旧部,可靠得很。
一行人来到“福来客栈”,掌柜的见了他们,立刻明白了来意。他把他们领到二楼的房间,关上房门,低声问道:“寨主,事情怎么样了?”
“我们明天凌晨行动,从大牢的排水口进去,救出武松二哥。”扈三娘说,“掌柜的,你帮我们盯着点官府的动静,要是有什么情况,立刻告诉我们。”
“放心吧寨主,我会的。”掌柜的点了点头,“我已经打听好了,明天晚上,知州会去西门庆家赴宴,大牢的守卫会比平时松一些,正好方便咱们行动。”
“太好了!”扈三娘心中一喜,“这样一来,咱们的成功率就更高了。”
接下来的一天,众人都在客栈里休息,养精蓄锐。扈三娘则和王六一起,悄悄去了州府大牢附近,观察地形。大牢的四周都是高墙,墙上拉着铁丝网,门口有十几个衙役看守,看起来确实守备森严。大牢的西北角,果然有一个排水口,被杂草掩盖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就是那里。”王六指着排水口,低声说,“晚上亥时,狱卒换班,狼狗也会被拴起来,咱们就从那里进去。”
扈三娘点了点头,又观察了一会儿,才和王六回到客栈。
夜幕再次降临,州府城内的灯火渐渐亮了起来。掌柜的来报,知州已经去了西门庆家,大牢的守卫果然松了一些。
“弟兄们,准备行动!”扈三娘站起身,语气坚定。
众人都站了起来,检查了一下身上的武器和迷药,然后跟着扈三娘,悄悄向州府大牢走去。
夜色中,他们的身影如同鬼魅,避开了巡逻的衙役,很快就来到了大牢的西北角。王六先过去,拨开杂草,露出了排水口。排水口的直径大约有两尺,刚好能容一个人钻进去。
“我先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王六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吹亮了,然后钻进了排水口。
扈三娘和赵虎守在外面,警惕地看着四周。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王六的声音:“里面安全,快来!”
扈三娘和赵虎立刻钻了进去。排水口里面又黑又窄,充满了刺鼻的臭味,脚下全是泥泞。他们跟着王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大约走了半个时辰,才看到前面有一丝光亮。
“前面就是大牢的内部了。”王六压低声音说,“咱们小心点,别惊动了狱卒。”
三人悄悄来到光亮处,透过一个缝隙向外看,只见大牢的过道里,两个狱卒正靠在墙上打盹,手里还拿着酒壶,显然是喝多了。
“机会来了!”扈三娘从怀里掏出迷药,递给王六,“你去把他们弄晕,注意别弄出动静。”
王六接过迷药,悄悄走了过去。他趁着狱卒打盹的功夫,把迷药洒在了他们的鼻子上。不一会儿,两个狱卒就倒了下去,发出轻微的鼾声。
三人立刻从缝隙里钻了出来,来到过道里。过道两旁都是牢房,每个牢房里都关着人,有的在睡觉,有的在低声哭泣。
“武二哥应该就在前面的牢房里。”王六说,“老牢头说,武松被关在最里面的牢房里。”
三人沿着过道,悄悄往前走。走过几个牢房,他们终于看到了最里面的牢房。牢房的门是用铁做的,上面挂着两把锁。牢房里,一个高大的身影正靠在墙上,低着头,看起来很虚弱。
“武二哥!”扈三娘压低声音,喊了一声。
那个身影猛地抬起头,正是武松。他的头发散乱,脸上满是伤痕,衣服也破烂不堪,身上还带着血迹,但那双眼睛,却依然透着一股不屈的光芒。
“你是……三娘?”武松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扈三娘会来救他。
“武二哥,我们来救你了!”扈三娘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这是王六从老牢头那里买来的,能打开牢房的锁。
王六和赵虎警惕地看着四周,扈三娘则快速地打开了锁。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武二哥,快跟我们走!”扈三娘伸手去扶武松。
武松却摇了摇头,说:“三娘,你们快走,不要管我。西门庆和知州已经设好了埋伏,就等你们来救我了!”
“什么?埋伏?”扈三娘一愣。
“是啊。”武松叹了口气,“昨天,牢头告诉我,西门庆和知州知道你们会来救我,已经在大牢外面设了埋伏,只要你们一进来,就会被包围。他们想把你们一网打尽,然后再杀了我。”
扈三娘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没想到,西门庆和知州竟然这么狡猾,还设了埋伏。
“那怎么办?咱们现在出去,岂不是正好掉进他们的陷阱?”赵虎急道。
王六也说:“是啊寨主,咱们得想个办法才行。”
扈三娘看着武松虚弱的样子,又看了看外面的情况,心中快速地思考着。她知道,现在出去,肯定会被包围,但如果不出去,留在大牢里,也迟早会被发现。
“有了!”扈三娘眼睛一亮,“咱们可以从排水口出去,然后绕到大牢的后面,那里有一个后门,守卫比较松。王大哥他们在城外接应,咱们只要能到城外,就能安全了。”
“好!就这么办!”武松点了点头,虽然身体虚弱,但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
扈三娘扶着武松,王六和赵虎在前面带路,四人沿着过道,悄悄向排水口走去。
就在他们快要到达排水口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喊叫声:“有人劫狱!快把大牢围起来!别让他们跑了!”
“不好!他们发现了!”王六脸色一变。
“快走!”扈三娘扶着武松,加快了脚步。
四人钻进排水口,拼命地向前跑。外面的喊叫声越来越近,还有箭矢射入排水口,擦着他们的耳边飞过。
“武二哥,你撑住!咱们马上就能出去了!”扈三娘一边跑,一边鼓励着武松。
武松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跟着他们向前跑。他知道,他不能放弃,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扈三娘和弟兄们。
终于,他们看到了排水口的出口。出口外面,正是城外的那条小河。王彪带着二十个弟兄,正等在河边,看到他们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寨主!武二哥!你们没事吧?”王彪扶住武松,急切地问道。
“没事,快,先离开这里!”扈三娘说。
众人扶着武松,登上早已准备好的小船,快速地向河对岸划去。
小船划过河面,身后传来官府的喊叫声和箭矢的呼啸声,但他们已经离得越来越远了。
扈三娘站在小船上,望着渐渐远去的州府城,心中松了一口气。虽然这次行动很惊险,但他们终于救出了武松。
只是,她知道,这还不是结束。西门庆和知州还在,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这场恩怨,还需要一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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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在河面上划了一个时辰,终于到达了河对岸。岸边,刘老栓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和药品。
“武二哥,快上车,我给你看看伤。”刘老栓扶着武松,上了马车。马车上铺着柔软的干草,还放着一些绷带和草药。
扈三娘和众人也上了其他的马车,一行人沿着小路,向饮马川山寨的方向驶去。
马车上,刘老栓给武松清洗了伤口,又敷上了草药,用绷带包扎好。武松的身体虽然虚弱,但精神却好了很多。
“三娘,这次真是多谢你了。”武松看着扈三娘,语气中满是感激,“如果不是你,俺恐怕早就死在大牢里了。”
“武二哥,你别这么说。”扈三娘摇了摇头,“咱们都是梁山的弟兄,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为了给哥哥伸冤,受了这么多苦,俺怎么能坐视不理?”
“是啊武二哥,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跟俺们说,俺们一定帮你!”王彪也跟着说。
武松看着众人,眼中满是感动。他没想到,在他最危难的时候,这些梁山的旧部会不顾危险,来救他。这份义气,比什么都珍贵。
“俺武松这辈子,最敬重的就是讲义气的人。”武松说,“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俺帮忙的,俺武松万死不辞!”
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马车上的气氛,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一行人一路颠簸,终于在第二天中午回到了饮马川山寨。弟兄们看到扈三娘他们把武松救了回来,都兴奋地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情况。
扈三娘让弟兄们先把武松送到房间里休息,又让刘老栓好好照顾武松,然后才回到聚义厅,和头领们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寨主,咱们虽然救出了武二哥,但西门庆和知州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知道咱们的山寨在这里,说不定会派兵来围剿咱们。”张谦担忧地说。
“是啊寨主,咱们得做好准备,万一官府派兵来,咱们也好应对。”刘老栓也跟着说。
扈三娘点了点头:“张大哥说得对,咱们必须做好准备。王大哥,你继续加强山寨的操练,把弟兄们分成两队,一队守在铁索桥,一队守在石墙,一旦有官府的人来,立刻抵抗。张大哥,你负责整理咱们的武器和粮草,确保够用。刘老栓,你负责照顾武松二哥,让他尽快恢复身体。李三,你再下山一趟,打探一下官府的动静,看看他们有没有派兵来围剿咱们的打算。”
“是!寨主!”众人齐声应道,纷纷起身去执行任务。
聚义厅里,只剩下扈三娘一个人。她走到窗边,望着山寨里的景象,弟兄们都在忙碌着,有的在操练,有的在整理武器,有的在搬运粮草,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一股坚定。
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轻松。官府随时可能派兵来围剿,西门庆和知州也会继续找他们的麻烦。但她并不害怕,因为她有这些讲义气的弟兄,有武松这样的好汉,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扈三娘回头一看,只见武松走了进来。他的脸色好了一些,身上的伤口也包扎好了,虽然还需要静养,但已经能走路了。
“武二哥,你怎么起来了?不在房间里休息?”扈三娘迎了上去。
“俺在房间里待不住,想过来看看。”武松笑了笑,“三娘,俺听说你们在商量应对官府的办法,俺也想加入。俺虽然断了一条胳膊,但还能打,还能帮你们的忙。”
扈三娘看着武松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武松是个闲不住的人,让他待在房间里休息,比杀了他还难受。
“好。”扈三娘点了点头,“那你就先帮张大哥整理武器吧,有什么事,咱们再商量。”
“好!”武松高兴地答应了,转身向武器库走去。
扈三娘看着武松的背影,又望向窗外。阳光洒在山寨里,金色的光芒笼罩着一切,看起来温暖而充满希望。
她不知道,官府会不会派兵来围剿,不知道西门庆和知州还会耍什么花样,更不知道,这场恩怨什么时候才能了结。但她知道,她会和弟兄们一起,坚守着这座山寨,坚守着心中的道义,直到把西门庆和那些贪官污吏绳之以法,为武松,为武大郎,也为所有被欺压的百姓,讨回一个公道。
而在州府城内,西门庆和知州得知武松被救走的消息后,气得暴跳如雷。
“废物!一群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西门庆把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武松被救走了,咱们的计划全毁了!现在怎么办?”
知州也脸色铁青:“西门大人,您别生气。武松被救走了,咱们可以派兵去围剿饮马川山寨。只要把那些梁山余孽都杀了,武松也就活不成了。”
“好!就这么办!”西门庆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这就给蔡京大人写信,让他派大军来围剿饮马川山寨。我要让那些梁山余孽,还有武松,都死无葬身之地!”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饮马川山寨,即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而扈三娘和弟兄们,也将迎来一场更艰难的战斗。
(本集完)
第113集 《买狱探监》 的简单内容提示:
扈三娘以探亲或经商为名,顺利进入州府城,利用伪装身份和金银开道,开始接触三教九流,打探州府大牢内部情况与狱吏关系。她可能通过中间人,找到大牢中某个贪财或不得志的狱吏头目,许以重金,谋求探监的机会。在银钱的作用下,扈三娘获得一个短暂且隐秘的探视机会,得以进入大牢,见到身陷囹圄、形容憔悴却意志不屈的武松。牢中相见,两人迅速交换外界与牢内信息,武松告知狱中险恶与可能的下一步阴谋,扈三娘则告知营救计划与外界调查进展,初步定下里应外合之策。这次危险的探监是否会被西门庆的耳目察觉?他们定下的计策具体为何?武松在牢中将如何配合?扈三娘下一步又会如何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