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抬眸看了裴斯越一眼,毫不犹豫拒绝:“不了,就在门口说吧。”
男女之间的这点分寸感,她还是有的。
她说:“我知道,你肯定希望裴妄这辈子能有个至亲血脉,我也一样。
“但如果我离开了他,你也说了,裴妄只会满世界地找我。
“那如果、如果……”姜白绞了一下手指头,鼓起勇气,认真看着裴斯越,“我死了呢?”
裴斯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漂亮的眼尾泛着酒醉后的些微红晕,目光也染着几分微醺后的迷离。
姜白见裴斯越不说话,又继续道:“当然,不是真死,以你的能力,只要你想,你肯定有办法让我假死的吧?
“我知道这么做对裴妄来说,肯定是很残忍。
“但残忍只是一时的,等时间一长,他接受了这个现实,应该就会愿意去和别的女人接触了。
“到时候,等他生下孩子,那就只是迟早的事……”
裴斯越的目光,就这么一直落在姜白的唇上。
约莫是喝了酒的缘故,他其实并没有认真去听姜白说的什么,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一张叭叭叭的小嘴上。
那一张泛着潋滟水光的唇,不知道吻上去,会是什么味道。
视线再往下,那白皙细长的脖颈上,团团的殷红吻痕,暧昧又旖旎。
这明显是,才和裴妄在房间里云雨过。
裴妄这小子,是吃得真好啊。
当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裴斯越的喉结,就这么上下重重滑动了一分。
蓦地,他迈出脚步,往姜白靠近。
姜白迅速闻到了浓郁的葡萄酒香气,以及他洗过澡后,身上残留着的高级木质沐浴露香气。
她不知所以,茫然地微仰着头,看着来到他面前,近在咫尺的裴斯越。
然后就见着,他嘴角挂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嗓音慢条斯理:
“你大半夜敲我房门,就是为了说这些?
“需不需要我教你,勾引一个男人的正确做法?”
姜白的瞳孔剧烈一颤,脚步不可控地往后退了一步。
裴斯越……
姜白紧咬着唇,耻辱地转身就跑了。
她真是疯了!
要不是因为她常年也见不着他几面,平常更没机会和他说上什么话,她会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跑来找他商量离开裴妄的事吗?
还以为裴斯越也在乎裴妄的子嗣问题,那么他们暂时就可以是一条船上的人!
谁知道,这个男人依旧是披着一层高贵的皮,实则骨子里下流又肮脏!
姜白回房后,气得这晚上都没怎么睡。
.
翌日一早。
如往年一样,裴家的父子仨又去了公司,慰问公司的一线值班员工。
姜白则回了家,继续过着平淡无聊的生活。
时不时地,她会通过方青芷发来的视频,了解了解萱萱那边的情况。
瞧着萱萱虽然晒黑了些,但长得壮实了不少,语言也又丰富了许多,她内心就感到十分的欣慰。
至于年三十那晚上冒出来的主意,她则再也没想起来过。
毕竟,如此冒险大胆的计划,如果不是有裴斯越这样有手腕的人帮她,她根本就没法实施。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她没再把这个主意放在心上,半个月后,裴斯越却是亲自找上了她。
那天上午,裴妄早早就去了公司。
姜白坐在院子里,无聊地看庭前花开花落。
不多时,裴斯越的助理出现在院子门口,恭敬喊她:“二少夫人,裴总找您有点事,方便出来聊聊吗?”
姜白一想到裴斯越那晚说她勾引他的话就来气。
她并不想出去,但内心又好奇,裴斯越还能找她什么事。
于是,顿坐了片刻后,她到底还是起身,出了院门。
裴斯越的劳斯莱斯座驾就停在道边。
因着姜白的走近,李助理十分恭敬地上前来,主动替她拉开了车门。
但姜白并没有上车,而是就站在车门前,看向裴斯越:“你找我什么事?”
裴斯越西装革履,散发的依旧是温和雅致的气质,就是那双交叠的大长腿,被熨帖平整的西裤包裹,瞧着很显锐利锋芒。
他看了姜白一眼,眉目稍冷,语气带着来自掌权者的天然压迫感,以及对姜白的个人厌恶情感:“站那儿是怕我吃了你?上车。”
姜白不卑不亢:“还是不了,我怕您一不小心又陷入了某种自我陶醉,觉得我是在勾引您呢!”
阴阳怪气的语调,裴斯越不是听不出来。
他微微深吸了一口气,干脆主动下了车,大掌直接抓着她细胳膊,将她强势拽往一边去。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姜白恼怒地挣扎着,却挣脱不开。
等走到李助理和司机听不见的地方,裴斯越才松开姜白。
“你上次说,假死的事,我认真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个办法,也不是不可以试一试。”
姜白正在揉胳膊的动作一顿。
心跳顷刻间兴奋地跃动起来,她不敢置信,她这辈子还有机会再次离开裴妄!
但很快,她便克制住了内心的这份悸动,一脸平静又不舍地回绝:“还是算了吧。”
这下轮到裴斯越愣了愣,面露几分不解:“算了?”
姜白想到裴妄对她的偏执,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后来又仔细想了一下,觉得这个办法,对裴妄来说,太过残忍了,我有点儿于心不忍。”
裴斯越眯了眯眼,从喉咙发出极轻的轻蔑笑声:“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盼着离开裴妄身边?现在我给了你机会,你又告诉我,你对裴妄……于?心?不?忍?”
姜白对上裴斯越的视线。
那样审视的目光,完全是把她当做成了爱慕虚荣、舍不得离开裴妄给到的丰厚物质条件的拜金女。
她撇了一下嘴,稍显几分烦闷地解释:“我跟他一起长大,他对我好的时候,也是真的好。
“我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我不想嫁给他这样的人,不代表我就乐意折磨他。”
裴斯越轻声笑了一笑,“折磨?对男人来说,折磨才能促使人成长。”
姜白皱眉:“你平时不也很宠着他吗?他一旦知道了我的【死讯】,肯定会很难过,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自然也是有的,不过就像你说的,再伤心,那也只是一时。
“当他的希望彻底破灭后,他就会慢慢把你放下,从此过上一个正常人该有的人生。”
姜白抿了抿唇,内心有点摇摆,但又无法立即做下决定。
不过,思忖片刻后,她小心翼翼地抬眸,又问了点别的:“那个,既然你愿意提供帮助,那你会不会……
“从我这里,索要点什么……报酬吧?”
不怪她要这么问一句。
年三十的那天晚上,再加上五年前,在他房子里的那晚,她发现,裴斯越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克己复礼。
他其实,也有很混蛋的一面。
因此,不等裴斯越回答,她便主动把丑话说在前头:“我先说好,我什么都给不了你。”